瑞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闷了半日方说:“你个怂哎!……今儿你就权当啥都没说。咱俩是兄弟伙的,所以红缨姐也是我的姐,我咋能跟她做瞎瞎事呢?玲玲的主意,你也不要胡球打,她现在到处演戏,名声要紧,所以,谁要是坏她的名声,不管衍荣愿意不愿意,我都不行。我也是把你当弟兄伙的,今儿给你说个交底的话:我肯定要娶梅子当媳妇的;所以不管谁咋想我跟玲玲,在我心里,她都是我四姐……”
纠徍嘿嘿一笑:“你个怂哎!”
……然后,他们穿了衣裳回到工棚。
想不到接下来一连数日都是淫雨连绵,修路的民工们便都吃尽了苦头。上班时,在工地上是一身水一身泥。下班后回到工棚里,仍要继续淋雨。只不过工地上下的是大雨,工棚里下的是小雨罢了。由于天气恶劣,工地上便大小事故频发,接二连三的就有好几个人受了伤,一时弄得人心惶惶,谁也说不清啥时候会有什么倒霉事落到自己头上。
但是再往后的几日,尽管雨仍然在下,且越下越大,可是工地上反倒什么事故都没有了,甚至连栽个跤、挂烂衣裳、蹭破肉皮这样的小事都没发生。大伙儿自然十分欣喜。可也有个别心思重的人却很是不安,觉得啥事都不出绝不是个好兆头,弄不好会发生什么大事故呢!后来还真出工王事故了,是在天晴后不久。
……
大概已是大半夜的光景吧?一轮椭圆的月亮挂在天上,星星们便多半都隐藏在月亮的光辉里。梅子家场院边的那棵核桃树,却将一抹阴沉的影子印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瑞年便站在树影的梢头,呆呆的望着她家的大门。
……好久。
该不该上前去敲门呢?他却始终拿不定主意。
……终于,他没有敲门,却蹒跚着回到自家门上,急促地敲起门来,屋里却不见动静。他掏出烟袋,装了一锅烟抽了几口,然后便又敲门。屋里还是不见动静。
远处,隐隐传来了几声狗叫。瑞年又蹭到父母亲卧室的窗下,对着窗纸朝里大喊了一声:“妈!”“谁?”少顷,张长玲的声音从窗内传出。“妈!”瑞年又喊了一声,声音却有些颤。“瑞年?!”屋里又传出母亲惊喜的声音。紧接着,暗黄的灯光便照亮了窗户。
大门开了。瑞年急奔过去,只见母亲披着衫子,掌着油灯,站在门口。他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了,愣了半晌方叫了声:“妈!”再张嘴时,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却忍不住将眼圈红了。
“咋深更半夜的回来了?”张长玲一边将他让进门,一边问,“是不是偷跑了?”瑞年摇了摇头,又过了一会才哽哽咽咽的说:“传海哥si了……”
“啥?”张长玲吃了一惊。
“石头哥si了……”瑞年走到西山墙下坐下,将没忍住涌出框外的眼泪擦了擦,“今儿后晌si的,塌方了……”
已将油灯放在了小桌上且在桌旁坐下的张长玲腿竟抖得厉害,愣了半日方叹口气说:“石头咋就si了呢?顺珍两口子命咋恁苦呢?”又呆看了瑞年半会,眼窝也一酸说:“你咋遭磨成这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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