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烟瘴气的家，无论如何也过不下去了。小华走的时候，他没有追出来。身后出租车一个劲按喇叭，她依旧走在路边……
吵也吵了，闹也闹了，最后还是走了回家的路。她俩没办离婚手续，他不同意，小华也没有起诉的勇气。四十多岁了，没想到还落这么个地步，想想家里的大瓦房，想想收拾利索的前后院，想想这个年该怎么过？
泪水又不自主地流了下来，冷风扫着耳畔，小华立了立衣伶，系了伶下两颗衣扣，毛领温暖地贴在了脸上。这是去年他给买的羽绒大衣，逛商场的时候相中了，就是价钱太高，没舍得买。拍了照片回来“哎！你看怎么样？”
“啥怎么样啊？墨迹啥，相中就买。多搂几把宝有了”
“你就吹吧！”
“啥吹呀，多少钱？立马给你转账，老娘们就是抠”
“你不抠，你不抠给我转点啊！白跟你好了！”
“说啥呢，小嫂子，小心我哥休了你！”
“休了我？休了我，我就跟你！”
“快点的吧，你俩可别在这扯了！”
隔壁二嫂输了三百块，开始叽歪了“小华，看紧点儿你家老爷们，还惦记偷腥呢！”
“只要你在家，他就跑不了”
“哈哈哈……”
自从去年老爷子去世，他还算顾家了，虽然没事打个麻将，没大输赢，也是凑手，收个台费。农村超市的日子还算过得去，儿子不爱学习，去城里读个技校。等成熟一些，有个稳当工作，小华也算得上省心了。
可偏偏无风也起浪。
冬天的夜很长，小华又不能熬夜，八点多就躺下了。客厅依然两伙打麻将的，也都自觉地降低了声音。他的手机微信响了，小华随手拿过来，是她——小嫂子。
“啥意思啊？搂媳妇睡觉了？”
小华一激灵，顺势跟着聊了下去“谁睡那么早啊，出来透透气。”
“出来聊一会儿啊？我在屯东头等你”
小华被气得心怦怦跳，还真他妈有事儿？她故作镇静，何不去替他去赴约？
“你干啥去啊？”
“二娘自己在家，突然没电了，让我送蜡去！”小华反应也是灵敏，走到柜台里揣了一包辣椒面。急匆匆去“赴约了”
屯子不大，东西头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小华向来不怕走夜路，可今天就是头发发竖、直起鸡皮疙瘩。好像自己是个贼。
小嫂子果然手插衣兜在那儿逛呢“你还挺守信的，也够骚的！”
小华话到人到手也到了，所有的气愤都扬在那包辣椒面上。
“你是谁？干嘛啊……”小嫂子一边咳嗽一边说着。小华趁势连抓带挠“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你不是要约会吗？你不是长得漂亮吗？你不是会勾人吗？”受辣椒侵害的“小嫂子”没有还手的余地“你家老爷们就跟我了，不要你了……怎么地吧？”
小华打累了，也气累了，手停了下来“你要他，就跟他过吧，我不和你争！”转身走在回娘家的路上。
林伟见小华久没回来，再找不到手机“不玩儿，都回家吧。”
“还差一个风呢，咋滴了？不玩儿就不玩儿，反正我赢了。”
林伟出了屋，不知往哪走？迎面走来了“小嫂子”伸手就一个嘴巴“赶紧给我整盆水！”
“你这是咋滴啦？出啥事了？小华呢？”
“你媳妇可真有本事，今天我就赖你家了，气死我了。”
“你想咋滴吧？”
“我想咋滴？你瞅瞅她给我挠的，她走了。”
林伟全明白了，真是当头一棒“你微信说啥了？”
“你自己看吧”说着把手机扔给了林伟。
“这也怪不了小华啊，谁看都得误会。本来你这模样就让女人嫉妒！”
小嫂子人长得俊，老公去南方打工，一走二年不回家，小嫂子确实有点让人心疼。来回打麻将，跟林伟多了接触，就聊了些知心话。刚电话里和老公吵了几句，想找林伟诉诉苦，没想到竟惹火烧身了。
小华可受不了这气，冰天雪地走了一个多小时。她以为他能追来，错过了一辆又一辆车，直走到家。大门已经插上了，冰凉的。她绕到邻居家，敲着窗户……
“这咋半夜回来了呢？吵架了？”
是小华爸开的门“可咋整？对付过吧，谁家都不容易！”
小华随着进了屋，坐在火墙上掉着眼泪。
“说话呀，到底是咋滴啦？”
“妈！我跟他过不了了，他有人了。”
“瞎说，林伟可不是那种人”
“妈，没有真凭实据我能瞎说吗，我也想过啊！”
“先上炕睡觉，明天再说吧。”老爷子总是比较淡定的。
小华从来不敢反抗老爸的话，即是睡不着，也得乖乖眯着。
第二天，老两口打车把小华送回家。可回来早了，门插着，根本就没敲开门。又把闺女领了回来“离婚吧！爸不怪你。”
“我先去我姐家待几天，正好帮她看家！”
“去吧！反正你姐自己开店，你还能帮帮她！”
小华姐夫这几年的鹿买卖做得不错，门市还真缺人照料。小华帮看着门店，晚上帮烧火炉。有点事情做，便少些烦恼。
林伟发来信息“你啥时候回来啊？”
“我咋回去，你做出这么见不得人的事，离婚吧”
“不离，我跟她过不长，但暂时不能断”
“不要脸”小华不再回复，憋着气，却还是心心念念。
夜很长，小华孤枕难眠。微信通讯录亮一红点。她没有加陌生人的习惯，可还是通过了验证。
“你好啊！美女，我关注你好久了！”
“你是谁？为什么关注我？”
“这还用问吗？我是包工程的，前几天去你店里，觉得你不错，赏个脸，吃个饭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华几乎都没考虑，就点了“好啊！”心里还美滋滋的。
“那你出来呗，我就在离你不远处”
这么快，去吗？小华犹豫了。去他妈的，他能放火，我就不能点灯？想到这儿，小华迅速穿好衣服，出了门。左手边车灯一晃一晃，喇叭一个劲响。本能地走了过去“上车，拉你走一走！”
一中年男子富有磁性的声音吸着小华情不自禁地打开了车门。
“去哪儿？”
“都上车了，去哪儿还有关系吗？”
是啊，小华也觉得自己有点傻，便不再说话，觉得坐在车里有种安全的舒适感！静静地享受一下也好。管他往哪儿开，小华晕晕乎乎睡着了……
“好了，你也该醒了，回去吧！别等你姐来再说你点什么”
“哦，感情我在你车里睡了一宿？那你呢？”
“我作陪呗！能怎样？你想我怎样啊？”
“谢谢你！我走了”
已经快亮天了，小华忙点看看炉子，赶紧填了些煤，这做贼的感觉还真是有趣。那个男人还真是老实，着实给了小华从未有过的感觉。
“晚上八点见！”
微信让小华脸红心跳“好的！”一天来往顾客看了走，走了来，小华和姐夫应付了一天。
“别吃饭，等着我！”
话语总是那么简单，让小华欲罢不能，思绪乱飞，剩下的时间过得很慢。
“儿子回来了，你能回来一趟吗？”
“不能，我们离婚吧？”
“我没有和你离婚的打算，也不想让孩子知道这件事！”
小华没有心思再和林伟来回回复，直盼着时间过得快些。
“出来吧！我在等你。”
一看时间，七点刚过，轻描淡抹，照了照镜子，里面的自己还很满意“等我一下！”小华故做姿态，熬过了十分钟。
左手边，车灯给她照路。
“不是说八点吗？”
“你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
“哪有！”小华红着脸，为自己辩解着。
“去吃点东西吧，吃火锅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火锅？”
“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怎么追你啊！”
“别瞎说，我是有家的人！你别瞎想。”
“那你怎么不回家？”
“我姐家忙，我帮着看家！”
“哦！是这样啊，那看来我没机会了？那今天多拉你一会儿吧，别吃饭了，还像昨天一样？”
“随你便吧，昨天算我欠你的！”小华的心依旧乱蹦，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兜了一圈又一圈，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车停在了小华熟悉的小镇“走吧！进屋吧，这家店你常来吧？”
进屋的刹那，小华有个地缝都能钻进去。林伟坐在里间，羊肉、青菜都点好了。
“坐吧，在姐家待几天连老公都陌生了？”
“你怎么在这？”
“在这等你啊！”
“这是怎么回事？”小华转身问她身边的男人。
“他叫什么名字？”林伟问小华。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跟人家出来，是不是太傻了？幸好他是我哥们，否则你就吃大亏了！”
“卑鄙！”小华转身想走，被林伟环抱在怀里“我错了，媳妇！跟我回家吧，我不能没有你！我没法跟儿子解释”
“儿子，现在你想起儿子了？早干嘛去了！”
“其实，我跟小嫂子什么也没有，就像你俩一样，她就是太孤独了，想找个人聊聊天，没想到惹这么大祸！”
“那你那天晚上怎么不追我？”
“也不看看，你把人家造啥样？她说的都是气话，你呀，太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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