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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长流.鹦哥窝(十二)第四章(中)

大河长流.鹦哥窝(十二)第四章(中)

作者: 望北集 | 来源:发表于2019-01-21 22:27 被阅读16次

    吃,还是离不了吃,熊门么,衣食住行,就这丁个事。讲起来九十多,也没有罪受,啥时候眼一闭,也不屈心。恁暂都猜老头能活个大年纪来,没想到倒走恁早。早啥,也算可以了,从小兄弟七个,没好大起癀病,啥癀病也,不卫生,吃土井里水,生蛔虫,没有药,最后肚子鼓擂样,都病死了,只有兄弟三个长大成人,沟北梁家不是叫二舅咋叫的嗨,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到南乡里换粮,船到河里遇到穴风了,连人带粮带牲口都叫甩河当中了,连淹带吓,回来半年没起床就没了。也请高先生瞧来,讲吓破了胆,老太太伴娘伺候大儿,抓药熬药,自己也摸索着学了点门道,加上祖传,后来不就专门给人拾毛孩来。

    花开有时

    讲亲戚都是亲戚,老头八十二岁往生,岗头子余老妈来哭丧,好嘛,自己九十二,哭八十二的兄弟,没有眼泪了,坐到棺材头上,“俺们是亲姑老表呀”“二兄弟呀”“你是去找俺老舅老妗子去了呐。”余老妈娘家姓梁,姥娘家姓杜,亲的不假。是亲不一样呐,讲起来还担人的情呢,三老爷当年不是被三家子诬告虐待家人,叫抓走劳改么,从劳改队里回来天都麻实眼了,没进家到外面大麻课里观看观看动静就走了,走了上哪去了,就到西岗头子表姐家里去了,晚上就要扒开人新搭的丘房里住,没同意,就住到表姐家,第二天天没亮,坐小筏子过河,从西湾上参军去了。

    从朝鲜上立功回来,一五一十就跟领导讲了,那时候那一某人还在南京,一家子就是不一样。有年轻官兵来喊:“老杜,老杜。”原来是许世友将军家的勤务师傅找人下棋。怎般如此,过去的事一五一十跟组织讲清,领导就派了公干到县里要销案子,“把一某人的案子给我找出来”,一遍找不着,“你先休息,回头找着了给你送去?”盒子枪朝桌子上一摔:“就在这找着!”无可不可,把三老爷的案子找了出来。“都搁这来?”“都搁这来。”“还有没有?”“就这些,没有了。”来人哼一声,“不是找不着吗,怎么找着了?我看你们好坏不分!”拿过来扔到火盆里熰了。

     “今个都回来了,怎么没见先生?”先生?谁是先生?“哈哈,先生是你舅爷,不摊你叫的。”怎么没回来,忙的还得能回来才照来。退休了也不让闲着,你一辈子不是业务过劲么,那就让你拉独犁,净干开荒的事,可你的本事使。我们这里称两类人为先生,一是教师,有学问的人。二是医生,治病救人的人。县里你二大爷每次回家探亲,院子里就热闹地开起了义诊,那是乡里乡亲听说先生回来了,希望能给瞧一瞧。有的是正常反应,给予一番解说,有的建议抓哪些药吃,有的建议注意哪些生活,有的指导去做什么检查,普及生理病理常识,有的严重了的就直接捎到城里医院。

    人们誉称所谓医者仁心,就是在技艺之外,还有的那份普渡众生的爱。下了班,问值班医生那个一某某怎么处置的。“怕花钱,也怕治不好,走了。”衣裳顾不得换,跨上脚踏车追到车站,接到家里住下,“我先给你赊药治,回去有了你再给我。”等田里有了收成来把药费给了就行。当然也因从前农村医疗管理还不是那么的严苛,需要什么药可以直接到医院买,严格有严格的好处,不严格有不严格的好处,看遇着啥人了。30年坐在一个位子上没动过,提携奖掖的后人新人许多都成了自己的领导,自己也怡然自得,“我咋的我,你无论哪一级来查,我做的都官,没有黑疤黑疙瘩,问心无愧。”你不是业务好嘛,那就给你个破草墩子坐一辈子吧。那九几年管卫校,私人开诊所的好多,只要活挑一点个,那来钱不跟淌水样?

    嗳,他管的真,新庄子赵某无证行医,本来不够资格,送你钱你不要,私自扩大经营,多次开会研究,都同意了就先生一个人不同意,后来县委领导写条子:“像赵这样具有改革创新精神的人,业务管理部门为什么三番五次设置门槛制造障碍?卫生局要好好发反省,妥善处理,为人民卫生事业保驾护航。”先生仍坚持原来的意见,到了不吐口。你不吐口不要紧,还是认钱的人多,换了人,妥善处理了。你讲你图啥,硬,硬的住吗,硬的过环境吗,硬的过整个社会吗?前退休不让闲着,委任到一个矛盾交织的濒危医院做负责人,没时间做饭,吃干粮,宿舍里摆了一排的酱豆豉瓶。医院逐渐步入正轨,春节过后,回乡的人多,老人看病回访的也多,儿女回来了,也有时间了。一个老头讲:介医院就是杜院长来了救活的呐,救活了医院也救活了俺底命。另一个言:要是杜院长永远不老多好也耶,老天爷耶,你叫杜院长永远不老呐。

    永远不老,真是好祝福。

    世道不可能只有一种颜色,否则也太单调了。工程队包工头到乡政府里咬耳朵边:“新来的院长,跟人讲门诊的施工不合格,水泥标号就小......”“那好呀,来了为人民服务的楷模,叫二黑子他们找他谈谈。”那时还有三三两两不三不四的地痞流氓夜访,“先生把病治好就行了,心操多了劳累,保重身体。”话里话外让他少管闲事。

    我的话快讲完了,到了傍晚,又听到一节子撮气的:

    二姐,我听阿妈嘀咕,你跟姐夫又生气了?咋弄的嗨,好起来跟一个人样,不出三天又五别子傲六的。

    小妹,这回我是铁了心了,老天爷讲的都不算,跟那个炮冲的淘够了。

    一家一道的,哪得恁好,自己牙还咬嘴唇子来,你两倌到底庸务啥嗨?他看着也怪文勉来。

    谁知道他天天肚里都想的啥喊——就是神经病,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

    那不能乱讲。他黄就是比一般人心重,想的多,又有点清高。

    你讲一个大劳力、男子汗大丈夫,心比针眼子还小来,喜怒没个时候,高兴了装王八变鳖跟你玩,绵羊样没有恁随和的;有时就不高兴了——

    就跟你吵?

    他要是跟你吵你心里还适味些呢,一声不吭、啥都不讲,一站就是一夜。你看着都心疼的慌,你没端碗汤管得拿件衣裳算惹子他。

    就不能好好叙叙?

    他可愿意跟你讲呢。

    两个人啥话不能讲?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自己就是让茬了?那回正赶他搁劲的时候,天天忙的都没有一个囫囵觉,你怎么又是寻无状又是弄啥的非要立逼着跟他分。

    我就是巴巴的,不亏他,不给他个利皮害,他还迂着你好卡着来。

    那你真过劲,落自己男人后退就算你光滚了,再讲他啥事能打你头上漫?

    恩,呵呵,我就看着他啥事没有个计划性。

    就那天天会卖嘴工的好?搁着人不一样,他不要不管干啥都挂在嘴上,又显着不稳重了。

    那我也看不惯他胡想。

    正经事干好了他爱咋子咋子去,又不缺你啥,他有想法咋的了,跟莽夫、屎兜子过一辈子才是腌臜来,一个有心思的人你群不住他是你没本事。

    唉,省心的没进,有意思的生活费心。跟小妹一讲亮堂多了心里得劲。噢对了,我横针不知道竖线的,想叫你给纳双底子。

    好,你看天,挤杂挤杂的阴的滴滴溜溜的可得下雨,等明个天晴了我裱几块袼褙子。你看光顾着闲磕牙,不抵坐锅门前帮阿妈撮撮挠挠的弄个啥。

    你看我给大意了,锅碗瓢勺一大片,咋下手嗨?

    我来扎辣子,你给米里的来豆籽检检,这是蜜扬米,比你们家的贵槽米寡不及的香醇。哪来个小狗子嗨,熏黑,跟线团子样?

    啊,是从楼底下寻的,他们家的狗将了四个小狗子,过了就搁到溜地上,冻的嗷嗷叫。我给拾到笆斗里,抱过来一个,省下的仨冻的翘翘死。——我阵暂也瞎查了,拿东子忘西。

    我闻着有欧味,还烧的啥子,拜糊了。

    你看可是的来,快帮煤气闸住,我瞧着还没大冒元气呢。新锅真哨,前个我蒸两个靠锅站子,欧的跟老灶爷样,欧头日脑的砸狗刚浪一声,不叫我板了来。

    好了,阿妈,我肚子饿的咕咕叫,朝不住了,有啥搪饿的我先吃丁个垫垫。

    那有我搦的肉圆子,也管趁着油锅你下几个,铺个鸡蛋。歪歪等一小会就吃得了。

    二姐你自己看看火,我去有个事干。

    懒驴上磨。

    就你嘴才,上的很。小三就没个话头,哎,会叫的孩子吃奶多,亏子你还是姐来,受你一个钱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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