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姚老师有钱，那么杨天龙一定能够挣到得更多。这事怪不得他，要怪只能怪姚老师太穷，他付不起三千块的佣金。虽然挣得不多，但对杨天龙来说意义重大，毕竟飞单成功了。这和在公司拿提成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有了这么一次经历，杨天龙就有信心了，飞单没有什么难的，尤其是租单，几分钟的事情，挣的钱却是公司的双倍。尝过一次甜头，杨天龙就处处留意，很快机会又来了。
白姐涉世不深，她拿到新房的钥匙却表现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当杨天龙跟她说起出租的事情，白姐犹犹豫豫地问道：“我的房子能租多少钱？”
“三千。三千块钱轻轻松松。”杨天龙说。
“我这个房子也能租三千？一个空房子就能租三千？”
“肯定能租三千。”杨天龙说。
几分钟后杨天龙就取得了白姐的信任，白姐把钥匙也交给了杨天龙，算是独家委托杨天龙把房子租出去。杨天龙拍着胸脯说了几句大话就把事情搞定了。按照正常的程序，杨天龙取得房东的钥匙应该上缴到公司，这样公司所有同事都能够带看。可是杨天龙不能这么做，如果别的同事成交，他所得了了。如果他飞单，那就是好几千块。
白姐的房子实在适合飞单！这套房源只有他知道，钥匙就在他的手上，他可以随时带看，而且白姐是个外行，必要的时候，容易忽悠。面对这么一套房源，杨天龙决定干一票。
杨天龙不能把房源公之于众，所以就不能挂在网上，他只能选择蹲点。蹲了三天才遇到一个客户，那人面色潮红，浑身都是泥点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建筑工人。
“有么有便宜点的房子了？”一开口，杨天龙就听出对方是山东人。声线朴实，憨厚。从开始到最后每一个字都给予同等的力量。
“房子有。”杨天龙说：“要多大的？毛坯房行不行？”
“给工人住的，我们不要好，能住就行。”
“要不要看看？”
“看看也行。”
带看途中闲聊，杨天龙了解到这个山东大哥是一个包工头，眼下他得为十几号人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要求不高，但是一定要便宜。杨天龙也是没有办法，他不想把白姐的房子租给包工头，可是实在没有客户，只能先看看再说。
杨天龙没有预料到这次带看让他的飞单计划毁于一旦。包工头天天和房子打交道，但是他对房子的品质没有任何要求，因而带看毫无必要。包工头在房子里漫不经心地转悠一圈，然后又回到了租金的问题上。
包工头砍价，杨天龙也同样抛给包工头一个问题：“哥，你房子看中了吗？”
“房子还行，就是价格能不能再低点。三千块实在太贵了。”
“两千五行吗？”杨天龙觉得自己能够代替白姐作出这个决定。
“还能便宜点吗？”
“不能再便宜了。”杨天龙说。
砍完房租，包工头话锋一转，笑道：“还有个事情，你们收费太高了。都是出来打工的，不容易。你看你们收费能不能少点？”
杨天龙后悔了，他不应该带包工头看房，包工头根本不是那种愿意足额缴纳佣金的人。
“不行。”杨天龙只想尽快结束带看：“佣金是一个月的房租，一分也不能少，要不你就去别家看看吧。”
包工头笑道：“小兄弟，做生意不能这么死，少挣也是挣。”
“不行。”杨天龙说。
“小兄弟，我跟你实话实说吧，我等会给物业上根烟，谁的电话号码我搞不到。但是我不能这么干，你说是不是？”包工头的口吻像是商量，也像是威胁。
杨天龙低估了工人阶级的狡猾和智慧，杨天龙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天天和水泥石子打交道的人竟然对房产中介的业务范围了如指掌。杨天龙惊得说不出话来，但是杨天龙知道，包工头的方法是可行的。
“五百块钱行不行？”包工头说。
“不行。”杨天龙果决地回道：“这套房子你肯定租不成，你再看看其他的房子吧。”
“那行，再说吧。”
两个人不欢而散。杨天龙纳罕，为什么客户跳单的事情总是在他的身上发生？之前有姚老师，这回是包工头。杨天龙想了想，觉得这行不好干，撮合成交，说白了就是出售信息，而中国人没有为信息服务的习惯。人们都觉得看个房子就给几千块钱实在是太多了。
继续寻找客户。杨天龙得加紧了，如果包工头真的找到了白姐的手机号码，难保白姐不会答应，那时候可就没他什么事了。杨天龙虽然担心包工头跳单，但是并没有想到包工头的速度如此之快。一看到白姐来电，杨天龙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接听之后果然，白姐想要回钥匙。包工头很有可能找到了白姐的联系方式。杨天龙仍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和白姐聊了起来。
“是不是有人给你打电话，说要租你的房子？”杨天龙问。
白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不过价钱不高，两千五，我觉得也行。”
“是不是一个包工头联系你了？”
“可能吧。这个我倒没问过。”
“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二十多口人呐，他一定没有跟你说吧。白姐你怎么能把房子租给这种人呢？到时候把你的房子糟蹋得不成样子，多划不来？”
“有这么多人？”
“我骗你干嘛？他上午亲口跟我说的。我直接拒绝了他，我说你们人太多了。还有，他最多愿意出价两千五。”杨天龙惋惜道：“太低了，白姐，你的房子至少也能租到三千——三千五也有可能。一个月一千，一年一万多块钱呢。白姐你得算，能租三千五，你为什么要租两千五呢？而且，我保证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杨天龙给她算细账，白姐就犹豫了，她弱弱地问道：“真的有人愿意出三千五的价格吗？”
“有！”杨天龙斩钉截铁地说道：“昨天就有个客户愿意出三千，我觉得还能高点，就没有答应，我让他考虑一下，他说明天就给我回话。”
“这样啊。这样最好啦，”白姐语气稍微舒展了一些，她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房子能租到如此高的价格。“不用太高，三千就行。太高了也不好啦。”白姐说。
“那我明天等他回话。如果他愿意出三千五，那不是更好吗？如果不愿意，那就三千，白姐你看行吗？”
“好吧好吧。那我再等一天。”白姐说：“说好了，就只一天啊。”
总算稳住了白姐。杨天龙的一番谎言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知道包工头已经开始了行动。包工头成交在即，他只能撬边。虽然只是缓兵之计，但缓一会是一会。
第二天一大早杨天龙就出去蹲点了。他祈祷自己运气好点，希望能够遇见一个出价三千的客户。杨天龙只有一天的时间。希冀，忧虑，这一天真不好对付。一直到了傍晚，杨天龙也没有遇见一个客户。杨天龙知道没有希望了，再过一会他就得把钥匙给白姐送过去。想到这里，杨天龙心灰意冷，在马路边抽掉了剩下的半包烟。给白姐送钥匙的时候，杨天龙还不忘继续撬边，他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他叮嘱白姐道：“千万不要房子租给乱七八糟的人，租金是小事，别惹得一身麻烦。”可是白姐并不买账。
晚上回到地下室，杨天龙愤恨地喝下了两瓶啤酒，他又想打架了，可是人家有二十来口人，而且都是和砖头石子打交道的人，杨天龙没有把握能赢。难道就这么算了？
杨天龙心思活动了一下，在上海，愿意高价租房的只有一种人。杨天龙又开了一瓶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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