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九,大年已过。一些人因为工作已经奔赴外地,我们村迎来了年后的最后一个狂欢,点杆。
点杆,这个词我也不知道如何用普通话形容,大体的意思就是在村里南边的一片空地上,有一个空落落的电线杆,这一天村里的人会将特别多的烟花爆竹都绑到上面。而后在四周用铁丝拉许多的线,在线上再次绑上很多的炮竹。到了正月十九这一天,将它们全部点燃,当时的场景那叫一个壮观,万炮齐鸣,震彻天宇。
小时候,天还没黑,爷爷就会拉着我去南边的地里去,这边是村子的边缘,在往北有十来米就有人家了。大部分的烟花爆竹都会在这家摆放,有一次我偷偷跑过去,隔着窗户看向屋里那鞭炮堆满了整个屋子,令小时候喜欢这些东西的我很是垂涎,不过没有办法,我被抓到了,随后被“劝”了出去。
天稍黑,在老杆(就是那个电线杆子)周围便聚集了很多来自各个村子看热闹的人,纷纷瞅着老杆不住的议论着。一个小小的电线杆,被鞭炮绑的得有个一米多宽,上面密密麻麻的绑着不计其数的各式各样的烟花爆竹。有红的、蓝的、白的等等的颜色数不胜数。
顺着老杆底部往上看,到了最顶端有几颗特别明显的炮仗,很久没看了说不准有多粗,只记得大概和暖壶一样大吧!(这样的炮仗已经没有了,因为当时记得另外的村子点杆,有一个这样规格的炮仗掉下来没有炸,大家都以为不会炸,就有小孩子去抢,结果孩子刚抱住就炸了,那孩子当场就消失了,身体四分五裂飞到了很远的地方,很惨!后来被政府明令禁止使用这种炮仗。)
那时候的路还没有铺成水泥路,在路的中间刨出无数的洞眼来,村里有经验的老人在里面放上炮仗药,上面再铺上土弄实,留一个可以点着药的那种小眼。
天黑了以后,人越聚越多,慢慢的水泄不通,这里以前都是小麦田,所以能容特别多的人。我小时候个子矮,就喜欢往人群前面扎,爷爷怕我有危险,就拉着我不让我上前,有时候甚至把我驼到他肩膀上看,生怕我走丢了一般。
天黑透以后,烟花的盛会正式开始:
刚开始的时候有一些大人在中间不停地放炮竹,好多人抓着一串有几百头的炮竹转来转去好不威风,可惜自己从没有尝试过。不停地有人从北边那户人家拿出鞭炮来,分散到场中间大人的手里,任他们肆意燃放,燃之不尽,取之不完。
没多久,管事的让人从家里搬出仙女散花(礼花弹),这东西那时候很少见的,这时候搬出来说明真正的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他们燃放这个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让还没有赶过来的人看到后赶紧过来。随着“嘭”的一声巨响,礼花弹正式燃放,一缕如同流星一般的尾巴向上飞向天空,到了无力处随即“嘣”“哗啦啦啦”的声音响起,烟花随即绽放开来,每束烟花挂着缤纷的色彩或红、或蓝、或白等各色绽放,之后陨落。这边刚落那边又起,久久不停又生生不息,在天空中绽放着不一样的色彩。
等到礼花弹燃放完毕,有几个人穿梭在这片区域内,手里拿着药捻,给之前在路中间刨出的洞眼点火,由于那东西温度很高,炮仗药一下就被点着,之后“呲呲”作响。从洞眼里喷出一朵朵烟花出来,烟花越起越高,最高处大约有一丈多高,人工制作的喷射烟花药很足,能燃放很久,瞬间这片区域就被照亮。周围人们的脸庞尽入眼帘,多是惊喜或者兴奋之色。
烟花完毕,就到了今晚的重头戏“点杆”了。点杆期间很危险,大家都很自觉的往后一步一步的撤退着,因为大量的炮仗你不知道它会不会落到你头上,大家对待这玩意儿都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来观看的。管事的人也很懂,让还没有或者不想走远的人尽量远离。
随着最后好几个自制烟花的点燃,它们喷射到最高空时,刚好喷射到上面从老杆拉过来的铁丝上,上面绑着火箭炮,一被点着就随着“zhou”的几道声音响起,从铁丝的这头几个火箭炮同时冲向老杆。到了老杆那边直接爆炸,爆炸的余焰瞬间点燃了老杆那边的烟花,烟花随之喷射出而出,它们燃放的效果不一,有的拖着尾巴耷拉了老长“呲呲”的烧个不休、有的打着转不停向前方喷射烟花、又有的燃的很快被盘了一圈一圈的就和火烧汽油一般往既定的方向窜去速度特别快。
铁丝上也绑了无数的烟花爆竹,那边烟花四方,这边鞭炮轰响。不多时老杆那边又传来剧烈的鞭炮声音,它们一路向上,就和火烧稻草一般一杆而起,期间不停的向上窜出各类的鞭炮、火箭炮、二踢脚、仙女散花等等你能想到的都会在这期间看到,真是万炮齐鸣、百花齐放,又让人眼花缭乱、跟不上老杆的节奏。因为你正看着上面,下面又出盛观,待你往下去看时,上面又有盛宴…………
待到最后,一切寂静,人们又是自觉的往后退了好远。我爷爷通常会抱着我捂着我的耳朵往后退出特别远的距离,到现在还记得那几个被绑着的大家伙突然掉落,还在半空中忽的“咚咚咚咚”的爆炸声音响起,那声音在耳畔久久不能平静,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这几个大家伙爆炸后,孩童们会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纷纷冲向那片区域,去捡那些没有被点着的爆竹,我爷爷从没让我去过,他说:那里面还有没有炸的,我怕炸了你的手。不时的里面会传来“啪啪”的小鞭炮响声,还有孩童惊呼的声响…………
这样的乡村俗事这些年我没有机会看到了,因为成年以后就会踏上工作的旅途,每年还没有等到这一天就已经出去打工,记得那还是在很小的时候才有机会看到的壮观场面。
我们乡十里八村皆是如此,不过都不在同一天,特意的错开了,如果喜欢这样热闹的气氛,要是不怕麻烦倒是可以每天一换的看个遍。每一个村的样式都不一样,离我们村没几里的地方,那个村子比较有钱,大都是商人。每年的点杆都是丰富多彩,花样百出,而且还请了唱歌的、跳舞的、二人转、杂技之类的戏班在那边搭个台子唱歌跳舞,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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