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随笔:古诗词格律及其它

作者: 耕夫呓语 | 来源:发表于2017-08-11 19:30 被阅读194次
    文化随笔:古诗词格律及其它

    最近在简书上发表几首五言八句和五言四句的古体诗,标题用了“五律”和“五绝”两个体。于是有文友评论说“不押韵”。

    看来这位朋友对古诗词的韵律是很精通的。我的这两首诗基本上还算是押韵的,但说实话,不合仄。他把押韵与合仄当成一回事了。

    我的回复是“那就称五古吧!我写古体诗,从来不泥于平仄韵。把要表达的情感表达出来就行了”。

    他的回复是:“你要这样认为那就没话说了”。至于是真的没话说了,还是不屑于和我说了,不得而知,但确实再也没有回复。

    他没话说了,我的话却多了起来,又追加了一条“形式是为内容服务的,有时我们机械地模仿古体诗的韵律去咬文爵字,煞费苦心,则往往束缚了对情感的宣泄。我喜欢李白那种风格,情绪一上来,不拘一格,一挥而就的洒脱。所以,我自从写古体诗那一天起,就没去刻意琢磨平仄韵律。商榷!”

    我经常利用评论在我的文章后面与读者和文友探讨一些文、史上的事情,以至于喧宾夺主。文章短小,但后面和文友的互动却往往是长篇大论,看起来像松鼠的尾巴。

    其实,因为我的古体诗不合仄而被拒稿的事时有发生。但每遇到这样的情况,我是坚决不按谱子来的。

    编辑有时会善意地提醒我,几个字稍作改动即可录用。这次轮到我拒绝了。对不起,没那闲情,也没那闲功夫!

    于是又有一位文友做谦虚状,评论我的一首五言诗“弱弱地问句,你这是打油吗?”。我的回复是“你看是什么都可以。请问李白的《赠汪伦》算打油诗吗?关于古诗词格律,我既不想泥古,更不愿意复古。”

    他这下不做谦虚状了,回复道“ 李白的《赠汪伦》属于七绝,仄起,平水韵,韵部是八庚”。

    天呐!且不说到底是先有这套复杂的规矩,再有的唐诗,还是后人扒拉着唐诗捯饬出来的这么一套复杂的规矩。我原以为,现在,言论和文章里涉及敏感词的,或“非礼勿言”的内容要被禁止,没成想,兴之所至,顺手来两首五、七言仿古诗,也是不可以随便乱写的。否则,就有人出来提醒你,要讲规矩!

    艺术源于生活,艺术的表现形式也随着时代的变迁而变化。这从中国古代文学发展的历史中可以一目了然。

    鲁迅先生在他的一篇文章里,很形象地阐述了这一艺术发展规律。他说,远古的先民们在抬木头,其中一个人很累,于是就发出“嗨呦!嗨呦!”的声音,那么,第一个发出这个声音的人,就是诗人,是“嗨呦嗨呦”派诗人。若我们一味地去墨守成规,食古不化,则现在的诗歌大概还应该停留在“嗨呦,嗨呦”的形式和水平上,哪里还会有后来的诗经楚辞,汉赋乐府,唐诗宋词?

    古人作诗,或抒情,或说理,或状物,都是由衷而发。所谓“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后世的闲人、阔人、兼职文人,大概是吃饱了撑的,愣是把一些灵动的诗词,用理性和逻辑的刀子把它们肢解,硬要从中寻出音调的规则来,像排八卦似的,变着花样“平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简直无聊死了。

    一个人,在哭之前先琢磨好用什么腔调哭,笑之前先设计好用什么声音笑,则不光是无聊,简直就是可怕了。

    “嗨呦!嗨呦!”派诗祖,大概在疲倦的时候,是张口就叹出来的,也不会之前再三再四地琢磨,是喊“嗨呦!嗨呦!”合规矩呢,还是喊“我去!我去!”更合规矩。

    诗仙三杯酒下肚,诗兴上来的时候,连五、七言的字数要求都不管了,哪里还遵守什么合仄押韵?

    也许有人会提出异议,认为古诗词在古代还有一个功用,就是被用来朗诵的。既然朗诵,就要讲究音调的抑扬顿挫,反映在文字上,当然要讲求声调的平仄。

    诚然!岂不知文字是方的,腔调却是圆的。也就是说,我们在朗诵古诗时,为了更好地用声音抒发感情,完全可以做到阴平、阳平调的互相转化,这好像并非出于故意,而是发自内心。因为,如果强烈的情感使你的声音颤抖的时候,谁还会顾及音调呢!

    汉字的语音,与文学艺术形式一样,也一直是在发展变化着的。多音字的出现,除了地域性强的方言造成的差异外,其中的原因之一,我想,大概是古人为了适应诗词朗诵的需要而派生出来的吧!“远上寒山石俓xia”不就韵乎顺溜了吗?干嘛非要读“xie”呢?

    吴越之地把“谢谢”说成“xiaxia”,不但变了音,而且把它做了轻声调的处理,十足展现了吴侬软语的韵味和魅力,比那一声粗厚重浊的去声调的“xiexie”(总感觉像日本人的短促的“哈以!”)更能让人接受和感动。

    汉字不但意义是变化多端的,音调也是丰富多彩的。我们不愧是聪明的民族,文字的数量,如同我们民族的历史一样庞杂,其含义和音调也是变幻莫测。

    拉丁语系就没有这么多的弯弯绕。西方人不搞文字狱,也不限制言论和写作自由,大概他们的文字天生就不具备这个能力。

    说话大舌头,写字鬼画符。无怪乎要被我大清帝国鄙夷地斥为蛮夷之族。

    西方的文字固然简单明了,然而这好像并没有成为他们迈向文明的障碍,也没有影响众多的西方作家成为世界级的文学大师。

    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这大概又是中西方两个民族思维的差异在文字和文化领域的表现。

    自十八世纪以后,传统文化由于受西方发达的经济和先进文化的冲击,清朝几个文人抱残守缺,尊古成风,考据成癖。一部《词林正韵》,林林总总,成了古诗词创作的清规戒律,让古诗词爱好者们不敢越雷池半步。

    我们再怎么亦步亦趋、中规中矩地去跟风,毕竟是在模仿。就如同仿造一件古玩,一味地讲究形似,只算是懂得了皮毛。做到神似,才算吃透了它的精髓。

    所以,对仿古诗词的创作,我的态度是,不管你在古诗创作上立了多少规矩,弄出多少框框,我都不打算去刻板地遵从。

    但五、七言的古体诗还是要写的,因为它轻巧,灵动,凝炼,含蓄,能在瞬间抓住我的捷思。

    至于平仄,八庚之类的文字游戏,也容我弱弱地说一句“拜拜吧!您那!”

    耕读堂主人

    草于8月10日夜(星期四)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 福二姨:这篇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誓死捍卫你发表观点和以此观点作诗的自由,哈哈。
        福二姨:@耕夫呓语 好像两回事嘛。😄
        耕夫呓语:@福二姨 这篇随笔,我也对方块字被士大夫阶层玩弄了几千年进行了讽刺。
      • 西域冰雪:学习了
        耕夫呓语: @冰雪伊人 谢谢!
      • 9a2299539ac4:同感!在古诗词面前,在坐的,你我他都是学生,同在屋檐下,交流互动是你我进步的形式,但是别上岗上线的,开心玩就好,规矩也是你我共同了解,探讨,学习的东西,即用古词古律就得按古味来,不然,就是三不像了……
      • 苏玉晴香:不是健忘,是有话没说完:有时看特别工整的格律诗看多了觉得没劲,要我说,格律这东西玩玩就好,实在没事可做了来首格律,磨出来觉得特别有成就,好像一个文科生自己看书做出来了一道高数题一般自豪,可是转念一想,这大半天其实也没干啥事,不过就是写了首诗。
        耕夫呓语: @苏玉晴香 😃😃
      • 郭国酬:我手写我心,我心如何,则如何。在这个文学已经成为个人定义的时代,格律之说也就见仁见智了。昔日也因此和同学朋友有过龃龉,还是我不知道的碰撞。如今,更是觉得表达心情即好。至于格律,想注意就注意,不想也就不注意了。我只是表情达意,不指望成为所谓伟大的,符合规范的诗人。当然,我写得你觉得看得过去,夸夸我,我也会开心得接受接受的。:stuck_out_tongue_winking_eye:
        耕夫呓语: @郭国酬 是啊!唐诗,是中华民族的文学瑰宝,传承是诗词爱好者义不容辞的责任。但创作,在于创新,不能拘泥。初唐四杰的诗,在开始也是不为人承认的。李白的绝句固然好,但显然这种体裁限制了他的强烈的情感和桀骜不驯,啸傲长空的个性,所以,他最出彩和最能展现他的浪漫主义风格的,还是古体诗和乐府诗。
      • 郭国酬:严格意义上说,格律诗对于中国文化有一定作用。但大一统的国度里往往要求所有都统一。统一意味着稳定,稳定意味着没有百花齐放。因此焚书坑儒和罢黜百家是相关的。因此格律诗大行其道和后面民间无或者说少非格律诗相关的。直到毛主席横空出世,能写格律诗,但同样为了情感表达,有时候也可以不管。李白有格律诗,但其光华主要还在古体诗。杜甫是格律诗集大成者,毛主席则开了口子,同样光耀。到了我们当代,出现新感觉派,先锋派,形式主义,还有所谓梨花体,就有些矫枉过正了。总有些形式要保留,有些可以改变。只是,不同的人对哪些要变,哪些要留有不同见解。
      • 郭国酬:所以古诗其实分为古体诗和近体诗。近体诗不是所谓的现代诗,而是指律诗歌和绝句。古体诗包括歌行体(如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乐府诗《蒿里行》和类似于如今律诗的八句诗歌(如曹丕的部分作品)。所谓格律,是沈约等南朝诗人总结音韵变化而出的一些理论。比如四体八病之类。后面杜审言等一些唐初诗人加以改进,李世民等君王唱和,形成类似后期馆阁体的作品,所以对格律要求甚是严格。说起来,就是要漂亮,更漂亮。自然形成格律。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自然就流传开来。加上隋唐开科举,尤其武则天时期开始对进士科的重视,更导致这种现象的流传。因为进士科里就有对诗歌的考察。有一个现象值得注意:行卷。即在考试前把自己写的诗文投递给高门大户,从而获得考试前名。白居易就有过类似故事,得公主赏识说要评个状元。一来二去,格律就更加重视了。再往后,言必称古,史记将相,自然把通过科考成为将相的格律诗继承下来。直到新文化运动,胡适先生的《尝试集》,写白话诗,仍然带走这种氛围。
        耕夫呓语: @郭国酬 国学博大精深,沧海能得一粟,足矣!😃
        郭国酬:@耕夫呓语 我算啥国学渊博,只是小学生而已。白居易的白话和陶渊明的冲淡,以及王维的空灵,还有李清照的平实都挺喜欢。以至于生活中穿衣做事都力求简单平实。嗨!不断学习才是正道呀。
        耕夫呓语: @郭国酬 先生国学渊博,学习了!🙂 李白后来的供奉翰林,实际成了皇家歌舞团的御用词作者。白乐天去拜顾况,被讥“长安米贵,白居不易”。直到读其《赋得古原草送别》,方刮目相看。我很喜欢白居易的诗风,不雕琢,清新质朴,明白如话,朗朗上口,这与他的新乐府运动提倡的“文章合为时为事而作,不为文而作”相合。
      • 江左融:个人以为,不论何种形式、其实只为主旨服务,为真正的诗心服务就好。:broken_heart::blush:
        耕夫呓语: @江左融 是的!
      • 铁妩:喜欢这文章,赞同这观点。我就不懂平仄,韵吗,押上了是很顺口,但也是瞎猫碰死耗子。我觉得情感是第一位的。毛主席他老人家有时也不受这玩艺束缚的。🌹👍
        铁妩: @耕夫呓语 同意!
        耕夫呓语: @铁妩 押韵脚是必须的,至于合仄,我认为那是后人抱着唐诗瞎捣鼓出来的😁
      • 风信子之歌:颇多感触,多有经历,甚为无奈,有时自己感觉很好的一两佳句,为了适应格律,改了之后却总觉得别扭,再没有最初得句的感觉了。
        耕夫呓语: @风信子之歌 是啊!这么瑰丽的文化遗产,硬是让那些老朽给玩坏了!
      • 欢呼收割一:老师太给力了!赞。内容和形式如果颠倒了主次,那就是礼崩乐坏!
        耕夫呓语: @欢呼收割 是啊!谢谢😊
      • 星尘梦羽:习惯搞那一套的是可以写出来的,但成品未必是你我这类不吃那一套的人所乐见的。😋
        耕夫呓语: @星尘梦羽 是的😊把脑筋多用在对意境的提炼上。
      • 本无痕:很好,俺写古体,也只打油,顺溜即可,管那么多作甚
        耕夫呓语: @本无痕 是的!
      • 早的布布与茶茶或早布布:复杂的问题。😀
        耕夫呓语: @早的布布与茶茶 把一种艺术形式僵化,教条,本身就是不对的。😀
      • 幻城彡小孩无爱:开心就好!写诗无非就是抒发心情、感想……顽固的人我们不能改变那就视而不理。因为你写诗取悦自己和欣赏自己诗的人,不要做他人嘴下傀儡,怎样开心就怎样过!加油💪💪💪😤😤😤
        耕夫呓语: @幻城彡小孩无爱 谢谢😊
      • 墨白乐兮:有道理,但是总结出来的这套规律他也是有他的优点存在的,不然无法传承几千年。至于格律约束。个人觉得,他应当算是一种递进关系,就好比入世和出世。你如果不入世如何出世?
        耕夫呓语: @乐莫乐兮 有道理!欲破先立。🙂
      • 安瑜墨Ann:太过咬文嚼字,就失去原本对诗的美的追求了
        耕夫呓语: @安夏北北 是啊😊
      • 流失的青春:有个性
      • 风筝_5c59:赞成你的观点,诗要以表意为目的,不可太注重平仄!🍑🍑
        耕夫呓语: @苏玉晴香 绞尽脑汁,咬文爵字,最后灵感是热的,出来的东西全凉了!😀
        耕夫呓语: @风筝_5c59 是啊!韵脚有了,五言,七言也遵循了,再讲平仄,还要不要人写诗了!🙂
        苏玉晴香: @风筝_5c59 闲得难受了,照着格律写一首诗,一下午就过去了,出了几行字......
      • 苏玉晴香:他们追求的“古诗”也无非是格律诗而已,要知道,古代诗歌门类如此广博,哪里只是用格律来套话呢?
        苏玉晴香: @耕夫呓语 嗯嗯
        耕夫呓语: @苏玉晴香 是的😊
      • 苏玉晴香:没毛病

      本文标题:文化随笔:古诗词格律及其它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frtlrx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