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事常是无其不有、千奇百怪,可真能让人记住的不多,就在离县城不远的青山绿水间,小村庄里一直流传着一段故事。
清朝末年战乱连连、民不聊生,丛林深处住着一伙占山为王的土匪,专靠打劫财物和路途货资为生。虽说做的黑道买卖,可至从前年二当家被捉以后,大当家当即下令修养大半年,便立下规矩绝不抢周边村庄的财物,甚至时常派人送去银两救济。朝廷也曾派兵来过,仗着山高地险,受着周边村庄的掩护这才相安无事,平平淡淡地渡过了两年。
你们听⋯⋯此时深山中是鼓声阵阵、鞭炮连连,想是办着什么大事。要是不走进去看看,你根不会知道是多热闹呢!屋前四处张灯结彩,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这是农历新年才有的气氛。桌子边的人正大碗喝着酒、大口吃着菜,人群中一个年轻俊俏的汉子正给人敬酒,只听众人齐举杯同回一声:"谢谢大当家的"!话音未落酒水已喝个干净,“以后还要养仗各位兄弟!”年轻汉子大声回应、随后也是一饮而尽⋯⋯原来今天是山上为新大当家摆的酒席。
几番下来年轻人明显不胜酒力,脸庞红润、一双脚也开始打晃,几个眼睛明亮的敢紧给扶回屋里。喧闹中有人感叹:还是老当家的能喝,奶奶地⋯和尚说是看破红尘了⋯狗屁!那是着了老和尚的道了⋯⋯来不及让人细想,周围可都是五大三粗的爷们,那些声音便淹没在猜数划拳的欢笑声中。
刚刚喝醉的不是外人,正是老当家的儿子陈佳尚,前不久老爷子突然受了某高僧的点化,说是自感罪劣深重,不顾众兄弟的反对,剃掉头发便从此不问世间事了。丢下这么一摊子,这山上不可一日无主,不然非得闹出大事来。
老当家一共娶三房太太,却只落得两个儿女,这干强盗的也没有子承父业的说法,加上陈佳尚从小生得一幅乖巧模样,又受了母亲的教导和影响,从懂事起就喜欢看书,成年了也多是文质彬彬,中等身材亦不够壮,除了样貌较好外,丝毫不见其父亲身上那股豪爽、野蛮劲,那真要选当家的本也轮不到他。
你有什么资格⋯⋯兄弟们分成三派,为了谁做当家争斗的厉害,眼看就要相互动手来。陈佳尚的母亲拿出封信,是老当家留下的,其实信中早已决定:让陈佳尚做新当家的……老当家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人,虽走了但威信还在,众人正犹疑着,此时三当家的站出来:既然老当家的话,我没意见!这下纵使有人不满意,也只能暗自发发牢骚。这陈佳尚也不愿意做这什么当家,可争拗不过母亲,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如是一切照山上的习俗,这才有了开始所看见的一幕。
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山上的百多号人还得过活,强盗就是强盗,不论自己认为如何,在其它人的眼中都是一样的。反正都是个抢,不如去那富贵人家,也能收获多些⋯⋯几位当家的盘算该从哪里下手时,手下的兄弟中有人喊着说;陈佳尚正犯愁,听到这话顿时眉头舒展,似乎如此就能够抢得心安理得,于是正合心意地大叫了声:好!
三当家知道他手生心善,早看破了其心思,如是接着插话说:城中富商梁员外,早些年贩卖私盐发了不少财,我看就去那里⋯只见他思索片刻后,手扶椅子迅速站起来,目视前方甚是高兴地说:就去那里。
经过几天时间的准备,这伙人就准备夜袭梁员外府。他们藏在城外直到夜深人静,连狗都累的打盹去了,偶尔只听到树枝摇曳的声音,一伙人黑衣蒙面行踪诡秘,随寒风从树林中窜了出来,很快飘过村庄、散落到城中宽阔的道路上,由探子带路迅速来到梁府前,先是点起火把,紧接着两人翻墙跳入打开了大门,等被发现时有人已将梁员外从床上抓了出来,拉到院子里逼问着银子的下落。
梁员外面带狡黠、眼神里透着精明,可慌乱中瞬间拉下脸跪着哀求说:"近年兵荒马乱的买卖总亏,也只剩下这大房子了。”众人搜了很久也找不见大批财物,这下让人犯难了,手下几个拿起大刀正准备见血,刚举起就被陈佳尚大声止住了:先不要伤人!可这事不易拖的太久,惊动官府就不妙了,众人正恼火,还是新二当家的经验丰富,从屋里抓了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出来,他拉到身边眼里带着邪意说:这是你宝贝闺女吧,快拿出银子来,否则绑去做那压寨夫人,说完一阵大笑⋯
大财主家会没钱?梁员外似认定当头的有几分心善,于是不理会地继续哀求说:大爷们、是真没银子,说完满是心酸落魄的样子。陈佳尚哪见过这些,只觉得不能随便动武,忽然不远处一连传来敌讯式的狗叫声、十分迫切,人群迅速惊醒:怕是惊动了官府,陈佳尚大叫一声撤退,梁府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众身影就消失在漆黑模糊的夜色里,只听到略带沙哑的声音大叫着:女儿、女儿⋯⋯黑夜回应着,伴随着伤心的哭泣声。
本是为情势所逼,没想到真给捉回来了。这梁家小姐长得婷婷玉立,俊美的模样十分少见,那脸蛋多看一眼必心生爱慕,鸟黑长发下是圆润而分明的脸庞,挺拔的鼻梁上一双温婉眼睛,再配上蠢蠢欲动的嘴唇,说不清楚啥感觉,只是看着就不由自主的欢喜。众兄弟见这美人议论纷纷,很快有人起哄到:娶了她、娶了她⋯⋯咱年轻的当家还没有压寨夫人呢。
陈佳尚偷偷瞧了瞧女子,反倒是自己脸上泛起了红色,羞涩地微微低着头;很快他又望了望梁家小姐,那漠然的脸上有未干的泪迹,或许是哭累了,发红的眼睛中带着沮丧,随后几丝惊恐划过,起初她还不停地挣扎喊叫,现在就变成一呆人失魂落魄。陈佳尚见此也没了心思,也就不理会众人的起哄,命人安排好一切,就消失在黎明前的喧嚣中,清晨的阳光十分扎眼,根本叫人无法直视。
隔日他令人乔装打扮一番,去梁府附近打探情况,只是听路人讲:官兵来来就走了,也许这种事见太多了,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偶尔有妇人暗地叹息:梁员外真狠心,这好姑娘肯定给糟蹋了……听完这些、陈佳尚紧绷的脸慢慢舒缓开来,幸好这官府无能,否则就难消停下来,他长舒一口气,眼神中露出疲态,转身向屋内走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被隔壁一阵杂乱的撞击声惊醒。匆匆跑了过去,屋内地面上散落一堆饭菜,梁家小姐被绑着坐在桌旁,脸上带着几分怒气,陈佳尚让人收拾东西退了下去,先是大笑几声、随后说:我们梁家大小姐脾气不小,(停顿片刻),只是不吃不喝,怕是真不想回家了吧⋯⋯他看了看,不想却碰到她的眼神,慌乱中转身离开。
到第三天下午梁小姐终于吃饭了,这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开始试着别的方法,偶尔和侍候的丫头聊上几句,问着山上的情况,快吃吧,我们当家的可好呢!Y头却只是简单地说。她莫名地发起呆来,回想起从被劫到现在,眼帘浮现出他的容貌,看着怎么也不像个土匪,她神情专注没有刚来时的恐慌担忧,红晕的脸上带着疑惑:他到底是怎样的人了?随后她自责的摇摇头,很快又陷入茫然之中。
上次失手、陈佳尚一伙不得不重新打算,他们要寻找一个新的目标。而对于抢回来的梁小姐,兄弟们早把她当成压寨夫人,李佳尚却为这事而犯愁了。人人都期盼过爱情,这强盗头子也不例外,稀里糊涂的掳了回来,难不成是真喜欢了?
陈佳尚心烦意乱地走,莫名其妙地竟到梁小姐的房门口,他站在门前犹豫再三才进去,她红润的面孔先是惊讶,很快平静还带着些许善意,已没有了原先的憎恨。过了片刻陈佳尚才开口:梁小姐在这里习惯不?她仍旧不说话,只到他要离开,才听到一句:挺好的,你们准备把我怎样?她故意加大了声音,这回答让他心里一征,立即脸露难看,低头转身沉默地离开了,只剩下房门摆动发出的吱吖声。
在随后的七天里,经过周密的计划终于成功抢劫了镇上祁大户,众人喝酒庆祝。陈佳尚也是十分振奋,虽然在书生眼里这不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但此刻心里却是无比满足,他完成当家来的第一次胜利。
也不知是喝了多久,整个山上都迷漫着酒精气味,引得人晕晕欲睡。李佳尚当然是醉了,早被人送回了房间,第二天清晨却被一阵抽泣声惊醒,他揉揉疲倦的双眼,迷糊中见梁小姐赤裸着半身正流着泪水,这时他迅速起身、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脑子中出现昨晚上短暂的画面,他迷迷糊糊被人带到一个房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没想那身影紧紧地抱住他,渴望着亲抚⋯⋯一种原始的情欲被撩起,随后是嘴巴触碰的心跳,仗着还未散去的酒劲,他用嘴亲吻过去⋯⋯两人开始了从未有的体验。
这一切来的也太突然,此时梁小姐表情呆板,坐立在那一动不动,陈佳尚哪见过这样,穿上裤子冲出房间。早在房间外的母亲走了进来,好似已有准备,张啰人收拾着一切,慢慢坐在梁小姐旁边说:别怨我!我也是这样走过来的⋯⋯想当年她也是县上大户的女儿,可遭了这窝土匪,父亲因此丢了命,她能𣎴恨么,可眼看着孩子出世⋯⋯哎、末了来一句:你好好想想吧。然而吩咐好好照看后起身离开,而脸上泪迹斑斑的梁小姐,一直似听非听地立在那里,她的脸上时不时抽搐着,恨死那强盗了。
原来是母亲安排了这一切,给梁小姐的饭菜里偷下了药,眼见儿子喜欢就重演了他父亲的手段,能去责怪谁呢!陈佳尚的委屈也是无处诉说。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已经是二个月以后,也不见梁员外来救女儿,至上次后陈佳尚不再去梁小姐的屋子,每次都是绕着躲开。
有一天突然传来消息:梁小姐怀有身孕了,陈佳尚兴奋地跳起来,不顾一切地推开了那门,红润的脸上依旧冷漠,自己的母亲正在身边说着什么,不久所有人都走了,只剰下两个年轻人。他有些不知怎么开囗,只讲些无关重要的事,外面天气可好了,难怪最近喜鹊总叫……只到见她面露一丝微笑说:这些我都知道了,她们彼此默默注视着对方,深情的眼神好似千言万语,陈佳尚激动地将她揽入怀中,她的头慢慢靠近结实的胸脯,两人脸上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随后是相处一起的日子,他们常常一起说着、走着,聊着书中的故事、谈着各自的心事,有着说不完的话,原来他们的世界竟是如此的靠近,只是没想到要以这样的方式成全,说不清是悲是喜,⋯⋯去给我爹爹提亲吧?梁小姐注视着陈佳尚说,强盗提亲⋯⋯他先是大笑、末了一脸的无奈,两人从此不再提此事,就在等待新生命到来前,其它的一切似都变的不重要。
生活一天天过去,梁小姐右眼皮最近总跳,幸福的日子让人有害怕丢失的恐慌。就在陈佳尚再出发的二天后,她收到探子的哀嚎:大当家的死了,坠入了万丈悬崖⋯⋯梁小姐强忍着泪水不让自己倒下,陈佳尚的母亲一旁紧握着她的双手。
原来此次行事,遭遇了官府的埋伏,兄弟们伤亡惨重、大当家的逃跑途中不幸失足落崖⋯⋯而这正是梁员外所早组织的,本想活捉当家的救自己女儿,估计这下鸡飞蛋打,他也不再妄想了。
一切都没有了音讯,可大当家的尸首一直没找到,后来听有人说见过,是一个和尚背着他走了⋯⋯半年后从村庄中传出:山里的强盗们来了位女当家的,没有人知其来历,只晓得姓梁,而后有了现在的小村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