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每个月的十一号是镇上集市的日子，这天远近村庄的人们都会赶来，卖货的在街道两旁摆满摊位，买货的摩肩接踵，好不热闹。这种方圆百里来相会的大型集会，当地人称之为“赶集”！
今天的太阳还没升起，王二楞就到了，这是他第一次来这么早，以往他都是凑热闹，今天他是卖货郎。来之前爷爷曾告诉他来的晚了就没地方了，可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不敢相信，集市已经人满为患好不热闹，他不禁疑惑，这老些人起的得多早，都是从哪儿来的。
二楞的东西不多，故而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寻得一处小空地蹲下，左右看了看，把背上长长的包裹放下，小心翼翼的打开，旁边卖服装的大哥从他一出现便一直在好奇的看着他。
只见打开包裹里面还有一层油纸，那大哥不禁把头探了过来，二楞小心翼翼的打开油纸，原来里面是一把锈蚀了的大刀，刀身长60公分左右，刀柄长20公分左右，后面有一圆弧，二楞把刀拉出刀鞘一截，横放在身前。
那卖服装的大哥一阵失望之色，眼前的并非什么稀世珍宝，就是一把破刀，拉出来的那截刀刃上还能看见豁口。那大哥见是一把破刀心里不甘，便问道：“小子，你这刀能给我看看吗？”
二楞打量一下这个人，紧张的神情在他脸上毫不遮掩，往旁边挪了半步挡在刀前，问道：“你要买我的刀吗？”大哥倒也实在，一挠头哈哈一笑说：“我不买，就是想看看！”
“你真不买？”二楞有些质疑。
“我真不买，不能看那就算了！”那大哥说罢就要转身回去……
“那你看吧！”
那大哥以为自己不买就不让看，没想到竟然同意他看了，大哥把刀拿在手上，惊讶了一声“嚯，三四斤啊！”说完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
二楞像看賊一样看着他，那大哥浑不在意，仔细研究了一气儿没发现有啥特别的，便放回了原处，回到自己摊位摆弄货去了。
二楞蹲在那儿左看看右看看。
“小子，认识一下，我叫牛阿大，叫我牛叔就行，你叫啥名啊？”
“王二楞！”二楞见那人问，便回答道。
“嘿！二愣子啊！你今年多大了！”那大哥调侃道。
二楞没听出大哥调侃之意，一本正经的纠正道：“我不是二愣子，我叫王二楞，你可以叫我二楞！”
“那不是一回事儿吗！你多大了？”
“现在六岁，再过几天就七岁了！”
“你家大人咋不来？咋让你个小屁孩儿自己来赶集卖货了！”牛阿大很诧异，这家人怎么放心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出来呢！接着二楞回答了他的疑虑“我爷爷说我就是大人！”
“哈哈，是你爷爷让你来的吧！你是大人？大人得种地啊，你会种地吗？你这个岁数才刚上学吧！”
“爷爷说小孩儿才上学呢，我是男子汉不上学，昨天我家苞米就铲完了，这两天不用上地！”
“你还会铲地？”他是城里人，对这儿的情况了解不多，所以惊异不已！“这有啥的，我会的多了，我还会做饭呢！”
听这孩子这样说，牛阿大想到了自己在上小学的女儿，又问道。
“你为什么要卖这把刀啊？”
“我爷爷让我卖的！”
第二幕
太阳出来了，街上的人越来越多，牛阿大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找他买服装的人从不间断。大家明显感觉今天的牛老板和以往不一样了，谈价钱的时候不似之前那般一毛不拔了，大家买到的衣服要比之前便宜一些！
相比之下，一旁二楞的生意就不景气，没有一个“识货”的，人们大多路过瞟上一眼，偶有弯下身子摸一摸，颠一颠，不过终是没人买。反观二楞则一副悠然自在模样，全不在意。
这时有一个人轻咦了一声，在二楞面前驻足“这刀……”，紧接着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下意识的伸出手去，不待碰到，似想到什么，一迟疑，停了下来，看向卖家，见对面卖家是个孩子，不由得诧异了一下，但还是微笑着问道：“小同志，我能看看你这刀吗？”
听见问话，二楞这才上下打量起这人，五六十岁年纪，戴着圆眼镜，穿着深蓝色中山装，胸前口袋別着一支钢笔，此刻这人正一脸激动的看着他，二楞能看出来他迫切想看一下这把刀！
“你要买这把刀吗？”二楞防备的看着他，不答反问。
“不，我就是想看一下！”
见这人没打算买这把刀，二楞紧绷的小身体放松了，说道：“你看吧！”
这人闻言一喜，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把刀拿起，来回翻看，频频点头，口中念叨着“是了！是了！”接着拔出刀鞘，锈迹斑斑的刀背，豁口的刀刃映入眼帘，刀背和刀尖之间有一半圆豁口，这人双手捧着出鞘的刀，一手放在刀柄的圆弧上，一手放在半圆豁口处，不再翻看而是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陷入了沉思。他的神情就好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这让二楞摸不着头脑了，这把刀他再清楚不过了，只是普普通通的老刀，甚至用不了了，为何这人这副神情？
这人看完，轻轻放回原处。问道：“小同志，你这把刀怎么卖的？”
“你不是不买吗？”见这人先说是不买，现在又要买，二楞非常不高兴，撅着嘴委屈的说道！
看出这孩子不高兴了，这人急忙说：“小同志不要误会，我不打算买你这把刀，就是有点好奇！”
二楞见这人又说不打算买，这才放松下来，说道：“谁想买开个价，觉得合适我就卖了！”这人听完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看了这刀一眼，转身走了。
这人刚走出一段距离，只见一青年快步跟了上来，问道：“书记，刚您看的真是一把宝刀吗？”书记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青年一脸茫然的挠了挠头，尴尬的看着书记！书记见他这副模样，便笑了笑问道：“知道无极刀法吗？”
一听无极刀法，青年这才恍然大悟，当年喜峰口战役中大刀队用的便是无极刀法，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就算是大刀队的无极刀，破损锈蚀成那样，也不值钱了呀。他不明白书记为何那般反应。
第三幕
书记走后不久便又来了一个人，这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刀，问二楞：“小孩儿，你这刀怎么卖的？”
“你说个价吧，合适就卖给你了！”二楞看了一眼这个人，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有点害怕，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一眼一旁忙碌的牛阿大！
“倒挺有意思哈！”这人左右看了看，眼睛转了转，见没人注意，便撸起胳膊袖弯下腰，双手拄在膝盖上，平视着二楞，小声微笑着问道：“五百块钱行不？”
二楞看他笑的嘴脸心里发毛，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小声说道：“这个……不行！”他虽然怕这人，但还是没答应。
这人又向左右看了一眼，微笑着小声问道：“一千呢？”
“一人就能说一次价！”二楞低着头，抬着眼，竖起一根手指，尴尬的咧了咧嘴。
这人气急，立马收起笑脸，站起身来，指着二楞鼻子大声喝道：“小崽子，你敢耍我？”
哇……二楞被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这时有好多人围了上来，其中有人认出了这人：“呀！这不是金虎子吗，咋跑这儿来欺负小孩儿来了？”
又有人说道：“可不咋的，太不地道了，把小孩儿都整哭了！”
还有人说道：“这金虎子啥事儿都干，我猜肯定是抢这小孩儿糖块儿了！”
这是牛阿大也来到了二楞旁边，给他擦着眼泪！然后气愤的指着金虎子大声喊道：“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也太不要脸了吧！连六岁小孩儿都欺负！”
金虎子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更是说什么的都有，他无地自容，便红着脸抱着头跑了。
这一闹，大家都知道了，原来金虎子是看见县齐书记来看这孩子卖的这把刀还频频点头，他觉得这刀定是宝贝，便动心了。但没想到刀没到手不说，脸还丢尽了。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这是一把宝刀，由买者出价，且每人只有一次出价机会，卖者觉得合适了，就能把刀拿走。
人们更知道，价格已经抬到一千了还没到合适价。要知道像金虎子这样的金主别说镇上了就算整个县里也是屈指可数的，所以人们只能上前看一看过过眼瘾，摸一摸过过手瘾，却没钱叫价。
第四幕
中午，集市上的人多聚集在有小吃的地方，牛阿大和二楞都闲了下来。
“哈哈，二愣子，缓过来了吧，还说自己是男子汉吗？男子汉还哭鼻子啊！”中午天热，人少了些，牛阿大得闲儿过来调侃二楞。
“我不是二愣子，我叫王二楞！”
“好，好，饿了吧二愣子，来，吃点东西吧！”调侃完，牛阿大从身后拿出两个串儿递向二楞。
“这是……毛蛋！”二楞看着油汪汪的毛蛋，深深的咽了咽口水，赶忙接过两串毛蛋，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也不争矫二愣子还是二楞了。
毛蛋是当地的特色，是用鸡蛋孵化破蛋之前的雏鸡作为食材，鸡身成肉鸡腹为黄之时煮熟，然后去壳，用竹签穿成串，炭火烘烤，涂特制酱料，吃起来口感极佳。这东西平时在当地的烧烤店里也有，但是不正宗，只有在赶集的时候大街上小摊位烤出来的才最正宗。甚至有很多人徒步几十里来到集市，就是为了吃上一串现烤的毛蛋。
“咋的，没吃过呀，诶呀我去，慢点，再噎着！”看二楞吃的急，牛阿大笑着说。
“小前儿老吃！”二楞回答口不对心，其实在此之前只吃过一次，并且是去年的事儿了。
“啥前儿？小前儿？你才多大呀，真是人小鬼大啊！”
二楞吃饱喝足了躺在牛阿大的遮阳伞下拍着自己的肚子，似在想着什么，片刻后突然说道：“牛叔，我不是二愣子，我叫王二楞！”
“我去！”牛阿大一阵无语，心想这小娃娃也是皮的很。
“对了，二愣子，你还没说你为啥卖这刀啊？”
“我爷爷让我卖的呀！”
“那你爷爷为啥卖这刀啊？”
“我不知道！”
“你说这刀，人家出一千块钱你都不卖，你这破刀咋看值一千呢？是不是虎啊你！还说不是二愣子！”
第五幕
下午赶集的人又多了起来，牛阿大忙的不可开交。
二楞这儿，经过金虎子抬价，看刀的人变得多了，买刀的人却迟迟没有。二楞无所事事的坐在那儿看着来人把玩观赏他的刀。
“小子，你这刀两千卖不卖？”人群里传来个声音。二楞噌的站了起来向人群看去！
“来！来！让一让！让一让！”喊价的人摆出一副笑脸从人群走了出来，他心里暗喜，看小孩儿这反应，八成是心动了，便走上前来笑着说：“小老弟，你这刀我要了，两千块钱给你！”说完一手把钱递了过来，一手就要去拿刀。
二楞闻言便抬头眯着眼看了看太阳，然后说道：“我不卖！”
这人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了，尴尬的把手收了回来，气冲冲的指着二楞道：“你……”刚要说什么，却想到刚刚金虎子的狼狈模样，于是环顾了一眼周围的人，见果然有不少人在看他，便没再多说，只是“哼！”了一声，一甩胳膊，走了！
这让人们越发好奇了，到底要多少钱这刀才肯卖！这回，一帮人把这儿围的水泄不通，干脆不走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刀咋看也不出奇啊！”
“能让你看起来出奇的，那得是尚方宝剑！”
“嘿！你这人！”
“你细看啊，这刀柄刀身刀鞘多匀称啊！你看那上面那黑色的东西，兴许是黑金！”
“可拉倒吧你，那是上的锈！”
“不是，你们不觉得这刀跟普通刀不一样吗？”
“咋不一样？”
“不知道，就是感觉！”
“诶？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是啊！”
“就是！”
……
二楞感到非常纳闷儿，这些人怎么变得这么快啊！之前都说是破烂儿，这会儿又说是宝贝！
他搞不懂，就不去想，坐在那儿发呆！
那个出价两千的人走后不长时间，又来了两个人要买刀，不出意料，二楞还是没卖。
此时刀的价格已经提到了八千。
第六幕
“怎么样？”金虎见手下回来急忙问道。
“少爷，出了八千，还是不行！”
“妈的！废物玩意儿！告诉你们，我金虎子想买的东西还没有买不到的，你们几个快想出个招儿来！”金虎子心里贼不痛快，这叫什么事儿。一帮人连个小孩都搞不定。
“少爷，不如去找麻叔帮忙呀！”这时手下里有一个人说。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麻叔平时老给爹出主意，他肯定有办法……还不快去把麻叔给我叫来？”
这个麻叔可了不得，据说年轻时候给日本鬼子当过差，并且很受小鬼子器重。因为麻叔傍上了金家，没人敢得罪，所以早些年自己老提这事儿，还挺骄傲，自从前几年被红卫兵收拾之后，就不再提了！
……
二楞现在很矛盾，即盼着早点没日头，又希望日头永远不落。他出来一天了，有点想爷爷，但是又不想卖刀。
现在街上的人少多了，不管买东西的还是卖东西的，离家远的，都在往回赶，而离家近的，大多也不买东西了，都在瞎逛凑热闹，比如围在二楞这儿的这些人！
牛阿大是家离的远的，现在也开始收摊了。
“二愣子，天不早了，早点回吧，你爷爷该担心你了！”牛阿大一边收摊，一边和二楞说话！
“不行，爷爷说了，今天必须把刀卖了！”
“都这个点儿了，没人买了，听叔的，回吧！”牛阿大说完又朝着围观的人群喊道：“天儿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吧！”
第七幕
话音刚落，远处有人喊道“等一下，等一下！”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老人背着大包小包的一瘸一拐朝这边走来！走近了，二楞这才看清，是一个精瘦秃顶的老头儿，戴着个老花镜耷拉在眼睛下边，从眼镜上边看人，留着两撇小胡子。
二楞头一次见这人，不认识。但是围观群众里有不少人认识，说道：麻胡子来了！
认识他自然也知道他和金虎子的关系，不用问，定是冲着二楞这刀来的！
“你就是二楞吧，一看就是乖孩子！”麻胡子一瘸一拐的来到二楞面前，大喘着粗气笑着说道。
“这个老爷爷，你要买我的刀吗？”二楞问道。
“对呀，孩子，麻爷爷大老远跑来，确实是来买你这刀的！你看麻爷爷这脚都崴了！”说完，麻胡子深喘了口气又问道：“孩子，和麻爷爷说说，你这刀想怎么卖呀？”
麻胡子问完话，这才低头看刀，一看之下便觉得眼熟，细一想，早些年好像在报纸上见过，具体什么来路，记不得了……但是锈成这样了，就算是宝也不值钱了呀！又转念一想，既然人家齐书记都说了，自己还瞎担心个屁啊！
“您出个价，合适我就卖了！”二楞真诚的说道。
“好，麻爷爷出价！”麻胡子边说边把背上的包裹放地上打开了。
“麻爷爷知道你有个爷爷和麻爷爷岁数差不多，到了这把年纪，腰腿不好，你看这是膏药，你爷爷腰腿疼了，就给他贴上，贴上就不疼了。你再看看这个，这是巧克力，给你的，在这集上都没有卖的，大城市里的孩子都吃这个，可好吃了。这是果糖，也是给你的。来，再看看这个，这是牛肉干，特别好吃，带回去和爷爷吃，爷爷一定喜欢，来，打开一个尝尝！”麻胡子说着打开了一块牛肉干，二楞听的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接过牛肉干咬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麻胡子见二楞这副模样，笑着问道。
二楞用力点了点头，把手里剩下的半块牛肉干塞进了嘴里。
“你看，麻爷爷没骗你吧，吃完了来找麻爷爷，麻爷爷家有的是，都给你吃！来再尝尝这个巧克力！”麻胡子摸了摸二楞的头，又拿出一块巧克力，打开锡箔纸的包装，掰下一块，直接递进了二楞嘴里。
牛肉干二楞听过没吃过，巧克力更是听都没听过，二楞接过剩下的巧克力吃了起来，心想这爷爷人真好，给了治爷爷腰腿病的膏药，爷爷经常腰腿疼的走不动路，这回不用怕了，而且还给了听都没听过的好吃的，爷爷一定也喜欢。
二楞又看了一眼就要落山的日头！
就在这时，麻胡子又说话了：“孩子，我能看看这把刀吗？”
“麻爷爷……”二楞刚要说这把刀你拿走吧，却又被麻胡子打断了。
麻胡子以为二楞要拒绝急忙又说到：“孩子，来，还有这个你拿着，八千块钱，麻爷爷不能让你吃亏不是！”边说边从兜里拿出一摞钱塞在了二楞手里。
“麻爷爷，刀你拿走吧！”二楞把钱随手放在一边，看了看快要落山的日头说道！
“真的吗？孩子！”麻胡子心中窃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手了，他还有好几招儿没用呢。
“真的，麻爷爷，拿走吧！”二楞又朝天边看了一眼，将刀推了过去，也顺手把麻胡子的两个包裹拉过来抱在怀里。
麻胡子见状，收过刀，小心翼翼的把刀用下面的油纸和布包了起来，用双手抱在怀里起身走了，没走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见大家都在看他，便赶忙一瘸一拐的加快脚步，一边跑一边不住的回头看。
围观的人见麻胡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又开始议论纷纷！
“便宜了这麻胡子啊”
“是啊，这么好的刀咋不得卖两万啊！”
“说你没见识你还不信，没看当时齐书记的反应吗，要我说的话，起码得十万！”
“好家伙，十万啊，嘿！”
“你们想的是这，你们知道我想的什么吗？”
“什么？”
“你看这孩子，多可怜，这么好的宝刀，这点钱就给骗走了！”
第八幕
此刻，没日头了！落日的余晖洒在集市上！二楞把麻胡子留下的东西整理好装在包裹里！
“二愣子，天黑了！牛叔送你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二楞躺在牛阿大后车斗子里的衣服堆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好像听见牛阿大在和他说话，但是拖拉机的声音太大，没听清，他大声喊道：“牛叔你说啥？”
“二愣子，跟叔说说，你爷爷为啥卖这刀啊！”前面开车的牛阿大大声喊道。
“我不知道！”二楞喊道。
牛阿大又喊：“那你告诉我，你爷爷咋跟你说的啊！”
二楞喊道：“我爷爷说，你去把这刀买了吧，我问爷爷‘卖多少钱啊？’爷爷说‘看人家愿意给多少吧，你觉得行就给他！’我说‘那我要是觉得不行呢？’爷爷说‘你可别和人家讨价还价，人家能买就不错了’我说‘要是没人买咋整？’我爷爷说‘必须卖了，实在没人买，换点米也行，就说这些啊！’”
“那金虎子要买，你咋不卖啊？”
“爷爷喜欢这刀，我不想卖。”
“那你怎么又卖给麻胡子了？”
“麻爷爷给了我好多好玩意儿呢，爷爷跟我说今天必须卖了，要不然别回去！所以就给麻爷爷了！”
“哈哈哈，哈哈哈……”
拖拉机消失在黑夜里，牛阿大的笑声依稀可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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