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流到宜都城关拐了一个90度的弯,流到白洋又拐了一个90度的弯。71年7月16日,宜都军民要在长江这一段横渡长江。
横渡长江誓师大会在新礼堂门前广场举行,宜都县党政军领导站在主席台上,下面是全县党政军民学各界群众簇拥着横渡长江的健儿们。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全场都洋溢着豪迈胜利的气概。
宜都师范附小组织了一个方阵参加这次横渡,全部是十多岁半大的孩子。我们六个水性好身体强壮一些的被安排抬一个八米长的标语木排,木排绑在四个汽车内胎上,上面镶嵌着毛主席所写的“到大风大浪中去锻练”九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我们站在方阵的最前面。
下水地点是城河路尽头的长航新码头,上岸地点定在白洋长航码头以上人称沙湾的地段,如果过码头还上不了岸的一律由随行保护的鱼划子接上岸。
誓师大会后,参与横渡的健儿们,在市民夹道欢迎下穿过城河路,来到新码头排队下水。学生们被安排在中间时段下水,我们六个同学把标语牌漂浮在江面上。出发的发令枪响后我们推着木牌出发了。绕过趸船游到宽阔的江面上时方才感觉到泅渡的困难。
长江从上游冲下来,撞上清江后直接一个左转弯,向下游狂奔而去。七月份也正是长江与清江的汛期,长江夺清江之水后水阔连天,浊浪连着漩涡,并没有“胜似闲庭信步”的轻松。
开始,我们尚能保持一定的队形,奋力向前游。保护船在旁边半环围着,有经验的船老大大声地指挥着:“瞄着沙湾(对岸)的最上头使劲游,不要顺水流!”“顺水游是到不了对岸的。”尽管我们一直朝着上游方向游,无赖水太急太大,一瞬间就被冲到大石垻下面去了,离开江岸也才三四百米远。队形也已经七零八落,我们推木排的几个人仍在坚持,随着木排起伏。
船老大指挥一只鱼划子划拢过来,用竿头的钩子钩住标牌说:“不要硬撑着了,推着牌子你们是到不了对岸的,我给你们拖过去,你们只管游就行了。”同学们早已精疲力竭了,几乎是扶着木排随波逐流。又互相架着谁也不愿第一个认输,有人递过来一个梯子,还有不就坡下驴的!我们抓住递过来的绳子将木排拴在鱼划子的屁股上,自管自地往沙湾游去。
刚到中流,浊浪狂卷急流暗涌,担任救援的鱼划子上面已经爬满人了,更多的人被送上了大船,坚持在江中继续搏击风浪的也不知剩下多少!尽管我已感到非常疲惫了,依然抱着一定要游过长江去的信念坚定地以蛙泳的姿式向前游着。江上的风浪很大,见江水往上翻腾,就顺势窜上浪尖;见漩涡套着漩涡,就沿外沿斜切出去。手与腿机械地滑着水,一定要游到对岸去,不管不顾有无其他人再游不?我决不放弃!一只鱼划子紧跟在身后,一个梢公在后双浆拨水,船头一个梢公双手紧握长长的竹篙目不转晴地注视着我。
突然有人喊了起来:“江猪子,江猪子”。划子上的人兴备起来。一个涌浪将我托了起来,远处几头河豚(也许还有白鳍豚)不时跃出水面,逆水向上游去了。我可顾不了江猪子,急促地吸气呼气,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游着。那个时候,对于我们这些长江边上的孩子们见江豚逐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不会打惊小怪。
终于冲过了中流,最为艰难的时候过去了,现在似乎感觉得到,划一下,江岸就会近一点,蹬一腿,江岸又会近一些。船头的梢公不再紧握竹篙,而是一支手拖着竹篙了,松弛的把另一半垂放在水里,最紧张最困难,最危险的时刻过去了。
江岸越来越近,我也似乎又有劲了。终于,脚尖触碰到了江滩,再向前双脚都触碰到了江滩,我兴奋地双脚站了起来,一个趔趄又倒了下去,双腿瘫软的不会站立了。
……
第二年,宜都组织了最后一次军民横渡长江活动,我长了一岁,又参加了一次,并将纪念证保存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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