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平和富贵生活在同一个小山村。
保平家世代务农,家庭条件较为一般,家中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姑娘要养活,还有一位上了年纪腿脚不太利索的老母亲需要照料。富贵家条件较好,富贵他爹是村里大队的书记,富贵家的亲戚大多也是文化人,还有出国留过学的。
富贵的舅舅前几天刚从瑞士回来,给富贵带回了一块梅花牌手表。这种级别的宝贝疙瘩,别说是在一个小山村了,就是在大城市也是那个年代的稀缺货。
富贵很是喜欢这块手表,金灿灿的机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指针滴答滴答发出很有韵律的响声,听上去更是宛如天籁。
这一天,富贵去村里的供销社买酒,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刚刚砍柴归来的保平。保平老远就看到了富贵手腕上那只金灿灿的表,连忙走上前来拦住了富贵。
“呦!富贵儿,胳膊腕子上这是戴了一块儿大金表吗,老远我就瞅着了,直晃我的眼睛,这宝贝疙瘩值钱呢吧?”保平背着砍柴的篓子,一脸羡慕的盯着富贵的手表。
富贵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脸上泛起一点点害羞的红晕,他挠挠头,嘿嘿的笑了声说道,“这是我舅舅出国带回来送我的,说是啥瑞士的名表,咱也没听过,就是看着洋气,挺喜欢的,嘿嘿。”
“真羡慕啊,你干农活少,就算给我这么一块表我这天天又是砍柴,又是种地的,也没法戴。不过要是我有这么一块好看的手表,放家里供起来也行,哈哈哈”,保平用羡慕的眼光望着富贵说道。
富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们家也买不起这种表,这要不是我舅送我,估计这辈子我都见不上这种东西。不过啊,咱们的日子也一定会越过越好,将来有钱去买更多有意思的玩意儿”。
“希望是啊,可是咱们这穷乡僻壤的,也没个挣钱的营生做啊。”保平一脸愁容的说道。
富贵突然眼睛里闪起了一道光芒,他略显激动的把手搭在保平胳膊上说,“对了,有件事忘了和你说了,我爹前两天说城里有专家来咱们村的后山上勘查过,说那里有铁矿,手续已经批下来了,再过十多天就要动工挖矿了,到时候咱们村的人可以去打打零工,能挣不少钱呢!”
“是吗!富贵儿,到时候可一定要提前通知我啊,这挣钱的营生可不能把我落下!”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报名的时候我第一个和你说。”
两人满面笑容的交谈了许久,天色渐晚,保平和富贵各自回了家。
半个月过去了,城里派来的开矿团队驻扎在了村子后山上,铁矿开采工作终于开始了。富贵儿没有食言,第一个通知保平来报名干劳工,同时他自己也报了名。
工作内容很简单,他们只需要用背篓把矿井里挖出来的土背运到另一个地方堆砌起来即可。简单归简单,却是比较重的体力活,生产队的领导一再强调无论如何都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这天,富贵儿和保平像往常一样背着篓子运送土块和石头,两人正说笑着,突然山上不知道哪里一块石头滚落下来砸到了富贵儿的头上,富贵儿当场就躺在了地上。这可把一旁的保平吓坏了,他赶紧扔下自己的背篓,一个健步冲向富贵儿身边,卸下富贵儿的背篓,右臂拖着富贵儿后脑勺,发疯了似的喊着富贵儿的名字。其他人赶紧用木棍和衣服弄了个担架把富贵儿抬回了家里,富贵儿他爹连夜请了城里有名的大夫去家里。
“大夫啊,我儿一直昏迷不醒,这可如何是好啊!”富贵儿他爹带着哭腔,泪眼汪汪的看着大夫说道。
大夫用手轻轻的把富贵儿的头左右转了转,看了看,之后又把手搭在富贵儿的手腕上一声不吭的摸着他的脉。过了一阵儿,大夫开口了:“哎……脉搏几乎摸不到了,看他头上也没有外伤,八成是受了很重的内伤……两天吧,两天之内他要是还这么躺着,你们就准备后事吧……”。大夫摇摇头,起身便离去了。
富贵儿他爹听了这个消息之后瘫坐在地上,一旁的保平扶起了老人家,用安慰的口吻说:“您先不要担心,大夫也没说他一定会死,咱们等等看吧。”此时富贵他爹已泣不成声。
两天过去了,富贵还是没有醒来,大夫又被请来帮他号脉。大夫依然摇摇头,几乎哽咽的说道“哎,已经死了,脉搏都没了……还是抓紧办后事吧……”
终于,下葬富贵儿的事情都安顿好了。富贵儿被送进棺材那天,保平一直守在旁边,他看到富贵儿最喜欢的那块金灿灿的手表并没有被摘下来,而是一起入土做了陪葬。
下葬当天晚上,保平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心里很是怀念富贵儿,躺在炕上跟她媳妇儿嘀咕着“富贵儿这么好个人咋说没就没了呢,哎,真是可惜了……”正聊着天,他媳妇儿渐渐进入了梦乡。此时的保平一边思念着富贵,一边心里惦记着富贵那块表。“多好的一块表啊,带进棺材里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他心里这么想着,越想越翻来覆去睡不着。
终于,第二天夜里,保平待家里人都睡着后,带着一把铁锹悄悄的来到了富贵儿的坟地。到了坟地之后,保平四周环顾了一下没有发现其他人,他扔下铁锹,跪在坟前,双手合十,闭上眼嘴里默念到:“富贵儿啊富贵儿,年纪轻轻的就去世了,真是可惜你了。你那块表是个宝贝,跟你进了坟墓太可惜了啊,别怪兄弟,我不忍心看着这宝贝就这么没了,我是想给自己落点儿好处,但我也并非完全的自私,等我把表变卖了之后,除补贴家用外,我会努力帮助乡亲们的。得罪了,兄弟,希望你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保平的爷爷之前就是做棺材生意的,从小到大生生死死的事情保平见多了,自然也不会在坟地里感到害怕。保平一锹一锹的把土挖开,挖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终于挖到了富贵的棺材。虽然说保平在坟地里并不害怕,但是当他准备用铁锹掀开棺材的时候,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棺材板被他用铁锹先是掀开一个缝儿,紧接着,缝儿越来越大,棺材板快要被完全掀开了。突然,棺材里传出了一阵淡淡的咳嗽声,保平吓得浑身打颤,一把扔下了铁锹,两腿瘫软,坐在地上,腿拼命往前蹬,手扶着地拼命的把身子往后撤,嘴里还念叨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就是想拿走那块表,富贵儿显灵了,富贵儿你别害我啊,对不起对不起,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保平一边后退着,一边喘着粗气,他突然屏住了呼吸,侧耳静静听着棺材那边的动静,此时的他感觉事有蹊跷,也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胆子,他又慢慢的站起身向着棺材边凑去,棺材里发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有人吗,是谁在那里啊……”,这声音极其微弱。
保平鼓起勇气,结结巴巴的试探着回答了一句:“有……有,有……有人在这里,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保平?是保平吗?我是富贵儿,我还没死呢……我一睁眼发现漆黑一片,伸手摸着周围都是木板……可把我吓坏了……咳……咳……”
“富贵儿?是你吗富贵儿?你还活着?”保平的话音比刚才硬气了许多,他现在并不那么害怕了。他赶忙冲上前去,使出浑身的力气把棺材板掀开,只见富贵在里面,一只手朝后撑着,上半身微微坐起,另一只手放在额头前,轻轻的遮挡着脑门儿。
“是啊,是我!恩人呐,要不是你,我怕是真的要去见阎王了……”富贵儿气力虚弱的说道。
保平把富贵慢慢的从棺材里扶了出来,两个人一起半靠着土堆说起了话来。
“你咋想到我可能还活着的啊!”富贵儿用一种带有激动和感恩的眼神望着保平。
保平一时语塞,脸刷的一下红了,“我,其实我,哎……”保平实实在在,一五一十的说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一边说着,一边羞愧的低着头。
“哈哈,保平啊,你这么喜欢这块表”富贵儿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这块表,拿起保平的左手腕,帮他戴了上去。“作为答谢,这块表就送给你了,这样你就不用盗墓了,无论如何,真是多亏了你啊。”说完,他激动的一把抱住了保平。
“看到你还活着我真的特别高兴,只是我一时糊涂起了邪念,哎……不过好在帮你捡回一条命,我心里也算过意的去了……”保平怯生生的说道。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回去之后我就和别人说,你是做梦梦到我还没有死,就偷偷的来看个究竟,没想到还真的帮我捡回一条命。盗墓的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过啊,话说回来,也多亏你一时起了邪念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保平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此时天也快亮了,保平搀扶着富贵儿,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