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小学校的活动，必须记住，基本的意图不是为了消遣，不是以最少的烦恼传达知识，也不是要获得技能，虽然这些都能作为副产品得到，而在于扩大和丰富经验的范围，保持智力发展的兴趣活跃有效。（杜威《民主主义与教育》）
杜威这些话告诉我们，对于小学生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丰富他们的经验，保持他们的学习兴趣和活跃的思维状态。按这样的理念衡量我们的小学教育，情况令人担忧。这最重要的事情，往往是我们的教师和家长最不重视的，甚至根本就在他们的视野之外。
打个比方。我们的小学教育是拼命让孩子干“砍柴”的活计（应试），而把砍到柴火的数量（分数）当作评价教育教学水平的主要标准。结果“柴火”砍了不少，“刀”却越来越钝，也就是说，人的素质并没有多大提高。杜威的思路是，只把砍柴当做“磨刀”的方式之一，另外还要设计很多磨刀的办法，教师和家长的注意力重点始终在磨“刀”（学生素质）上，而不是“柴火”上。换句话说，教师和家长主要看学生是否能“活学”，而不是看他死机了多少知识，主要看学生自身内部发生了哪些质的变化，而不是看他外部“干了”多少活。这就是素质教育。应试教育是“干活”教育，它其实不是以人为本，而是以“活”（教师布置的学习任务）为本。
前些年我指导家庭教育曾经接待过一位母亲，她带着上小学二年级的女儿来找我。这位母亲一见面就对我说：“我这孩子不可救药了。”小姑娘站在旁边，像霜打了一样，脸色灰灰的，着实可怜。我问：“有什么问题吗？”这位母亲说：“别提了，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我问：“什么类型的问题？”她说：：“成绩太差。”我问：“有多差呀？”她半天才说：“数学只考了92分。”我吃了一惊：“92分怎么算太差？”她说：“您不知道，他们老师规定95分才算及格，我这孩子全班倒数第二，太丢人了！”我听了这话，真是“感叹亦唏嘘”。这孩子的老师显然是病了（失去理智了），家长也病了，孩子当然跟着病了—三个病人。这位老师大概以为把全班学生都弄成100分才是好成绩。可是请问，那些100分“含金量”有多少她知道吗？为了得到这些表面的成绩，孩子（和家长）受到了多大伤害，她知道吗？
“柴火”砍了不少，一捆有一捆，可是“刀”已经受到了损伤，学生的真实能力可能反而下降了，兴趣也减少了。教育者怎么可以如此目光短浅呢？
所以我常常这样劝小学生家长：不要逼着孩子追高分，七八十分就可以了。当然，如果孩子能轻轻松松得100分，我也没意见，我并不是讨厌高分，我讨厌的是用牺牲孩子素质的办法换取高分。家长和教师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扩展孩子知识背景、活跃孩子思维，培养孩子学习兴趣上，这样孩子才有后劲。否则眼前成绩不错，年级越高越不爱学，终于有一天死活不学了，你有什么办法？这种事还少吗？我也希望有关领导不要再用分数排队逼着教师追分了。评价一位教师的水平，绝不可以只看他收了多少“柴火”，那时很外行的评价思路。对教育外行的家长，有不少确实只会看表面分数，这是可以理解的，教育者作为专业人员就不能这样了，你应该尽量说服这种家长，而不是给他们当尾巴。
中学，情况稍有不同，学生应该用更多时间学会一些知识，但是教师一定要清醒，有比学习成绩更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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