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文/深海的大鱼
周末放假,阿文提着老爸最爱吃的烧鸡,大步流星的走进老宅,穿过青砖铺盖的宅院,一进门难闻的酒气扑鼻而来,房间里的酒瓶横七竖八地躺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桌子底下的扔着外卖的塑料袋,老爸半躺在藤椅上,眯着眼睛。阿文看到这里顿时烦躁起来,她环顾四周,看见妈妈的照片被扔在地上,她最爱的那把实木椅子也被摔坏。
“王建国,你把我妈的照片扔地上,椅子摔坏,是什么意思?”阿文实在忍不住,终于爆发了。
王建国睁了睁眼,脸上撇出一个“八”字来,瞪了一眼阿文,又眯起来。
“天天喝醉,我让你喝,让你喝!”阿文越喊越生气,抓起一个个酒瓶猛地摔在地上,“啪啪啪”酒瓶摔碎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
王建国缓慢地站起来,摆手说:“摔吧!摔吧!都砸了才好,都砸了吧!”
“你有什么资格摔我妈的照片?她活着的时候你喝醉酒就打她,往死里打,我妈跟你一辈子,你对她好过一天吗?你还把她生前最爱的椅子摔烂!”阿文极度愤怒,跑过去一把拽住王建国的衣领。把王建国拽了一个趔趄,王建国晕晕乎乎地笔画着说:“你妈死了活该,不能怨我,她倒是甩手什么也不管了,我活着谁给我做饭,洗衣服,伺候我?”
“你……你有手有脚,你才是活该,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阿文感觉胸口被堵死,说话都开始接不上气,“从此以后,我和你断绝父女关系,我没有你这样的爸,你也没有我这个女儿。”
王建国没有再说话,酿酿跄跄地走进卧室,“咣当”一声门被关上。
“妈……妈妈,我把你带回我的家。”阿文哇哇的哭着,收拾着妈妈的遗照,用手擦干净上面的污渍,放进包里。
过了片刻,她无力地坐在凳子上,四周环顾了一下家里,两行泪珠滚过脸颊。起身拽平衣角,向爸爸的房间望了一眼,狠狠地摔门离去。
两周以后,元旦来临,天空飘着大朵的雪花,也挡不住人们迎接新年的欢喜,挂灯笼,买礼品,与家人团圆。
“妈妈,我们不去姥爷家吗?”五岁的妮妮仰头望着阿文。
“不去,不用去。”阿文望着窗外的雪花越堆积越高。
“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要去姥姥家,或者奶奶家啊?我们也去姥爷家吃饭吧!”妮妮不停的问。
阿文用手揉着妮妮的头,不知道怎么给她讲大人的事情。说了句玩去吧,晚上有礼物给她,妮妮就活蹦乱跳地跑开了。
下午傍晚时,“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阿文过去门一打开,看见爸爸提着大包小包地站在门口,父亲看了看阿文说:“阿文,我提来两只鸡给妮妮吃,哦,已经杀好了,弄干净了。”
阿文不说话,垂着眼不看他。
“哦,那个,还有这些都是妮妮爱吃的零食。”王建国又补充到。
“姥爷,真的是你吗?”妮妮听到王建国的声音赶紧跑过来,“哇!好多好吃的耶!”
“是啊是啊,姥爷来看你喽!”王建国边说边绕开阿文,提着东西往里走。
“你又喝酒了?”王建国虽然没有喝多,但是阿文还是闻到了酒气味。
“就喝了一点……”王建国被女儿问的有点尴尬,就转身轰外孙女玩,“妮妮,来来来,姥爷给打开吃。”
阿文脸立刻就黑了下来,碍于老公和女儿的面,忍了忍没有发火。
“爸,来的正好,快洗手准备吃饭吧!”女婿热情地招待。
“姥爷快来坐。”妮妮跑去拉着姥爷的手往餐桌上拽。
王建国见女儿没有说话,也不好上桌吃饭,嘴里应着妮妮好好好,身体却没有动。
“那个,我今天去你妈坟上看见烧过的纸,知道你去过了,还是你去的早。”王建国主动跟阿文说。
阿文还是不说话,黑着脸进屋收拾东西。
“噢!她早早起来就准备东西去坟上了,元旦是妈的忌日,她说想早点去坟上跟妈待会。”女婿压低声音跟王建国说。
“怪我,怪我,我出去一趟,三轮车里拉了个东西没拿上来。”王建国说完就转身出门。
不一会,王建国提着家里的实木椅子上来了,他用衣袖把椅子前后都擦干净。阿文听见声响,也从里屋走出来。
“阿文啊!你看,我把这个椅子俢好了,你看,跟原来一样。”王建国指着椅子让阿文看。
阿文看着这熟悉的实木椅子,想起妈妈在世时,一家人一起去买家具,妈妈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实木座椅,妈妈爱漂亮,她说这实木椅子和她的梳妆台多搭配,这椅子的款式也很耐看。爸爸说实木椅子这么贵,不会过日子的人才只图好看去花钱,还把妈妈数落一顿,真可笑,爸爸把家里每天搞得酒气熏天的,难道就是会过日子吗?后来,阿文用半年时间从生活费里节约出来一把椅子钱,她依然记得妈妈看见她给自己买回这把椅子时,流着眼泪笑着说:“你这傻孩子,妈当时就那么一说,怎么能节省生活费买它呢?”后来每个月妈妈都在她的生活费里多塞了一百,叮嘱好多遍要把饭吃好。
妈妈在元旦离开阿文,每年元旦婆家人都热热闹闹的团聚,在阿文心里元旦却是一道抹不去的疤。
阿文看着眼前摔烂又修好的椅子,还有白了鬓角的爸爸,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心口隐隐作痛,宛如针刺。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打转,想憋回去,却又有更多的温热涌出来。她擦着眼泪,对王建国说:“爸,吃饭吧,别让菜凉了。”
王建国哎了一声,说先去洗个手,一转身偷偷用手拭去眼角的泪。
晚饭过后,阿文见天已黑,便留王建国住下,王建国为了不给女儿添麻烦,说什么都不肯住,骑着三轮车就往回走。
雪花一刻不停闲地飘了一整天,大雪盖住地面,路的能见度很低,三轮车在路面上也不停地打滑,气温越来越低,王建国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转念又想,这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还怕个啥嘞!
眼看还有二三百米就到家了,迫切回家的心让他越开越快,路口一个拐弯轮胎打滑的厉害,方向盘跟本不听使唤,“咣当”一声前轮撞上一块石头,王建国本能地往右拧方向,由于速度太快加上地面光滑,连人带车都翻进公路两旁的深坑里,王建国被车砸在底下,头撞到路两旁的杨树,一时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雪花依然不停地落下来,人们还在房屋里热闹的庆祝新年,没有人发现这条回家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阿文打给爸爸的电话没有人接,第二个,第三个依然没有接通。心里不踏实的她,让老公骑着摩托车带她去找爸爸,找到王建国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他安静地闭着眼睛,身体已经僵硬。
“爸……”阿文撕心裂肺地喊着,却成了她最后一次喊王建国爸爸。
黄纸和点心,早早来到坟前,跪着点燃黄纸和已故的父母隔空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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