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属于咖啡的时代。
全球第一大咖啡消费国美国,平均每一天喝掉4亿杯咖啡,相当于一年1460亿杯咖啡被喝下肚。而占据咖啡馆菜牌半边江山的美式、意式、拿铁、摩卡、卡布奇诺和玛奇朵,都号称来自意大利。
这让很多人都产生误会,意大利或美国应该是产咖啡的?
事实上,这些名称只是代表了咖啡的制作方式,美国和意大利的地理位置是不可能出产咖啡的。因为咖啡树只适合生长在南北纬25°之间的热带或亚热带,即所谓的“咖啡带”或“咖啡区”。
“咖啡带”,指咖啡出产地在赤道南北回归线之间,即热带或亚热带赤道以北25度及赤道以南30度。年平均气温在16-25摄氏度之间、无霜降,降雨量在1600-2000毫米的地域。 ©melacoffee.com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三大洲所出产的咖啡豆也有完全不同风味。
简单来说,亚洲咖啡的口味偏重,带有巧克力的浓厚感,是最典型的苦香,曼特宁就是代表。
中南美洲的咖啡在苦和酸之间,有比较好的平衡,巴西的咖啡豆是很不错的选择。
有趣的是,最贫瘠的非洲土地,产出的咖啡却有着酸甜可口、强烈花果香气的讨喜,埃塞俄比亚的耶加雪菲是很多人走进精品咖啡世界的第一杯咖啡。
世界主要的咖啡产地分布及风味图 ©Torch Coffee Roasters世界上每一个咖啡产区也有各自的栽种文化。
在某些国家,咖啡作物藉由日常生活的宗教仪式和习俗,和当地文化深深地纠结在一起。例如埃塞俄比亚,咖啡农总是以三小杯的咖啡来唤醒他们的每一天,而且只以简单的炭盆烘焙豆子。
华人地区第一位国际咖啡竞赛评审许宝霖说:“当你去参观过任何一个咖啡产区,体验他们的习俗、文化、挣扎和希望,你口中的咖啡尝起来将永远不再一样。”
哥伦比亚考卡山谷的咖啡农收成了 ©Neil Palmer CIAT与葡萄酒类似,咖啡栽植业也有新旧世界之分。“旧世界”当然是指埃塞俄比亚、也门和印度三大咖啡古国,它们保有最多元的阿拉比卡基因与日晒传统,味谱宽广庞杂。
美国精品咖啡协会的前任理事长彼得曾说:“踏上阿拉比卡演化的大地,犹如跳进基因海洋,开始体验咖啡香难以预料的疆界。”咖啡专家或咖啡师们在描述这些味道时就会变成彻彻底底的诗人。
埃塞俄比亚,当地最原始地道的咖啡制作场景 ©Traveling Spoon在咖啡诞生地埃塞俄比亚,人们一直保持着采收野生咖啡豆的传统。这些在野生环境下生长出来的“旷野的咖啡”,保留着咖啡豆最原始、最自然的味道。
喝的时候,主人会直接捣碎干硬的果皮和种谷,取出咖啡豆稍加清洗,在宾客面前焙炒后泡煮。在每一次的喝咖啡之前,埃塞俄比亚人都会献上一个古老的祝福,他们称之为“beraka”(与希伯来文中的“祝福”bracha源于同一个字根)。
埃塞俄比亚首都斯亚贝巴,它周围是全世界最好的咖啡产区 ©Google Search以“鲜花”之都亚的斯亚贝巴(Addis Ababa为“鲜花”之意)为轴心,往南五小时车程可抵达知名咖啡产区耶加雪菲;往东500公里是哈拉咖啡产区;西南300公里则是阿拉比卡故乡咖法森林;往北500公里可达神圣咖啡产区塔纳湖。
“鲜花”之都被咖啡产区层层包围,似乎透露着人类与咖啡千古纠葛的天机。
当阿拉伯人还是世界上唯一种植与收割咖啡的文明国家时,他们的发展比任何其他的文明来得快。而当鄂图曼王国掌握了咖啡豆大权时,他们将咖啡带进北非与中东。
土耳其咖啡,又称阿拉伯咖啡,是欧洲咖啡的始祖 ©Shutterstock1555年,伊斯坦堡的咖啡屋还提供特制咖啡,就是在咖啡里放入混合七种药物和香料的调味品,包括黑胡椒、鸦片和番红花。附赠的小点心包括蜂蜜蛋糕和一种由碎肉、大麻与烟草混合熏制而成的食物,可以放到咖啡里搅拌,然后产生一种伊斯兰的迷幻药效果。
一位鄂图曼作家色利比曾写道:“这是上天赋予生者的物品……上瘾者为此牺牲都值得。”
从生豆、浅烘到深烘的咖啡豆 ©Asian Scientist Magazine提到巴拿马,不免联想到沟通太平洋和大西洋的巴拿马运河,以及无恶不作的独裁将军诺列加,然而,2004年后,世人对巴拿马贴多了一个标签:“人间绝品,瑰夏诞生地!”
巴拿马咖啡主产于西部巴鲁火山的东麓与西麓。每年四月,火山东麓的小山城波凯蝶咖啡花苞怒放,鸟语花香,山雾缥缈如仙境。这就是瑰夏咖啡的诞生地,欧洲人早已情迷百年。
巴拿马的瑰夏咖啡树种,果实浑圆均匀 ©The Panama Perspective早在1904年巴拿马运河兴建之初,欧洲大批工程师和高级管理人才受聘到东部酷热的巴拿马城工作。1917年巴拿马运河竣工后,这批高级知识分子——尤其是北欧人,爱上了巴拿马西部气候凉爽的波凯蝶,就干脆买座农场,终老于此。
可以说,百年前的欧洲退休工程师,是今日波凯蝶咖啡栽植业的先驱。这里先进的水洗处理厂和农牧硬件设施,均是当年工程师的杰作。1999年,《财富》杂志票选波凯蝶为“全球最适合退休养老的五座小镇”之一。
号称是“巴拿马最好咖啡”Huckberry农场的日常 ©Huckberry地球另一侧,东南亚咖啡种植业在近代也有了相当可观的发展前景。其中,不少咖啡种植者也开始投入了有机、永续、公平贸易的努力,尤其在泰国和越南,更连带推动了农场观光的旅游发展。
越南街头随处可见的滴漏咖啡,为了掩盖罗布斯塔豆的苦涩,加了厚厚的炼奶 ©La Bontazza例如阿卡阿妈咖啡农场,由一群居住在泰国北部山区马佳泰村的阿卡族人们所经营。农场采取“环境和经营永续”的模式来营运,混合种植了多元作物,减少使用化学肥料、除草除虫剂。
长得与人一般高大的咖啡作物,种植在更高大的果树和多元品种的蔬菜之间,有利于土壤生态、产生腐殖土。透过定期的作物轮作,害虫对于作物的负面影响也下降了。
在2010、2011年,阿卡阿妈农场的咖啡在世界杯测师大赛脱颖而出,被认证为是消费者所认同的独特品质、味道的优秀咖啡。
Shade Grown“遮荫种植”,指的是由雪松一类的森林植物协力为营造出一个营养平衡的土质环境,并为咖啡的生长提供一个有益生长的、稳定的特定微气候(Microclimate)。 ©pinterest咖啡农场的所有生态保护工作,为生物多样性做出了惊人的贡献。
在中美洲,对于候鸟和留鸟而言,荫生咖啡树是其重要的栖息所。一位危地马拉的游客曾写道:“几千种鸟儿在空中自由歌唱,有活泼的绿鹦鹉、大型灰色水蒲苇莺、聪明的蓝色鸣鸟和小巧的黄色金丝雀。实在难以想象,还有什么能比在这绿色咖啡果蔬铺成的大道中漫步更为惬意的事。”
过去几年,在树荫下成长的咖啡,已经得到了美国史密森尼候鸟中心的商标认证——鸟类友好认证。该认证也为咖啡出售增加了附加值。
不止有鸟类友好认证咖啡,还有热带雨林友好认证咖啡 ©usgreenchamber.com每一杯咖啡,每一粒咖啡豆,不论是来自非洲、中美洲还是亚洲,不仅浓缩了一个国家的政治经济史,更是一个农人的生命历程。
这也让“公平贸易”成为了聊咖啡时绕不过去的话题。所谓的“公平贸易”,从条文解释上总是看得人一头雾水,但说白了就是三点:1、种植咖啡的农民可以吃得饱;2、小孩可以去上学;3、生病了有钱看医生。
从普通贸易到“公平贸易”,再到“直接贸易” ©Hunter's Blend Coffee一些深入到咖啡农场的咖啡零售商也在以各种方式帮助扶持当地农民。例如1988年,比尔·菲尔拜在危地马拉创立的“咖啡儿童”组织,为当地的咖啡种植者提供小型贷款、开发有机农场、养殖小型家畜、建立培训中心、奖学金和医疗保健项目等。
与此类似,2003年,国际妇女咖啡联盟成立,以此促进各国妇女交流、指导和培训。除了美国总部外,国际妇女咖啡联盟在萨尔瓦多、危地马拉和哥斯达黎加都设有分支机构,旨在改变上百万咖啡界妇女的生活。
另一方面,一些咖啡烘焙商和零售商开始尝试组织各种咖啡生态之旅。每年11月底收获期,是中美洲的咖啡农场最忙碌的时刻。这时恰逢北半球进入寒冷的冬季,欧美游客可以来到这些原始云雾森林,住在牧人小屋中,亲手采摘成熟的咖啡豆,了解咖啡树生长过程、咖啡豆烘焙、聆听咖啡农诉说农务故事。
随著春夏秋冬等四季变化,咖啡庄园各有不同景观与风貌 ©Science类似的还有可可豆及有机农牧场体验之旅,让人们走进田野,与生产者直接交流并参与制作过程,亲炙食物从土地到餐桌的旅程,意识到自己与土地的连结,从而尽到自己对土地的责任。
只有更多的人直接参与到咖啡的舞台,帮助当地建立起以咖啡为核心的旅游服务业,推动咖啡农从事其他工作,增加生活补贴,不至于完全依赖咖啡,才能有选择余地更好地栽种好的咖啡,回馈全世界的咖啡迷。
埃塞俄比亚咖啡农在采摘果实 ©East African Agri-News(文章很长,人生很短,谢谢你看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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