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尽欢，年华不苦

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25期“诗酒趁年华”专题活动，文责自负。

发现“荨麻叶”

在尼泊尔喜马拉雅山区，高海拔和土地贫瘠给当地农耕带来了极大的难度。作为全世界最贫困的国家，解决温饱就成了当务之急。

当地人在山野中找到了一种生命力顽强且终年都可以吃到的植物——荨麻草。

崎岖的山路上，总能看到皮肤黝黑的尼泊尔妇女，为了养活家中嗷嗷待哺的孩子，冒着被刺的风险，手拿树枝做成的镊子，小心翼翼地采摘着荨麻叶。这种荨麻叶煮出来是一种绿色的糊糊，绝不会让你把它和美味两个字联想到一起。

但就是这种绿色糊糊，养活了住在尼泊尔山区的穷苦人家。

即便如此，这个亚洲第一贫穷国家的幸福指数却名列第一列队。造成这般强烈反差的原因是什么呢？

咀嚼“荨麻叶”

荨麻草其实是一种微毒植物，浑身长满了刺。被它刺中，皮肤就会鼓起连片的小包，让人疼痛难忍。然而，就是这种牛羊见了都避之不及的植物，却成了尼泊尔山区人家盘子里的常见客。

这样咀嚼“荨麻叶”，也曾是我童年的日常。

“要不是我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我还以为你是我后妈呢！”幼小的我，扯着嗓子对母亲嘶吼。

“啪！”干脆利落的巴掌在我脸上划出了几道红印。

我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却不愿意低下倔强的头颅。我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心里一个劲地细数母亲的不是。

小时候，我几乎是没有玩具的。顽皮的我，只能到处找一些沙石泥土甚至是虫子玩。整天像个小泥人儿，浑身脏兮兮，挨打挨骂成了家常便饭。

父母之间也时常的争吵打骂，这导致他们对于我采用一贯的武力解决。

我一直觉得，没有人生来就是反骨的，我的反骨是我父母在我年幼时撕扯出来的。看着照三餐频率打我的母亲，我时常会想，她到底爱我么？

长大后，我几乎每天都要看蜡笔小新。特别喜欢小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或搞笑或温暖，无论发生什么一家人都在一起。哪怕只是他们坐在一起嘻嘻哈哈吃饭的场景，我都看得入迷。我时常审视自己的内心世界，我明白，这完全是对童年家庭温暖缺失的补偿。

咽下“荨麻叶”

倘若能够给孩子吃上一口好的，尼泊尔山区的妇女哪愿意让孩子嚼这般苦涩？可在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想要活下去，填饱肚子显然重要的多。

很多时候，年幼的孩子，并不知道，长辈们的狼狈也是逼不得已。

小时候，我的家境也相当糟糕。母亲嫁给了一个脾气不好又赚不到钱的丈夫，住在那种走楼梯都摇摇晃晃的危房里，常常要把一块钱掰成两半来花，还要忍受七大姑八大姨的嘴碎。贫穷的生活压得她眉间从没有舒展过。

后来我出生了，逼迫着她的生活变得更加窘迫。压力过大的她，不知不觉把气忘我身上撒。纵然这对我并不公平，却是她当时少有的能宣泄的方式。

那个年代很多父母不懂得科学育儿，只信奉一个宗旨——棍棒底下出孝子。

如今细细回忆起来，母亲从未真正意义上给我尝过一口“荨麻叶”。父母已经竭尽全力给予我最好的一切，我却总不知足。

虽说家境贫寒，但他们从没在我的牙缝里省过一分钱。看到我浪费粮食，当然忍不住暴脾气。看到我玩得浑身浑身脏兮兮，当然气不打一处来。

母亲的爱，从来都是粗暴的，但粗暴的爱，也是爱。她也很不容易，她只是不够细腻，但绝不可以因此否认她的爱。

“荨麻叶”回甘

尼泊尔穷苦人家的孩子，就没有一个不懂事的。妇女在煮饭，身边总有几个孩子前呼后拥帮忙。这就是榜样的力量。一个坚强的母亲，同样也能养育出坚强的孩子。这样看来，这“荨麻叶”的苦倒也不算苦了。

很遗憾，我人生的前二十年活的还没有几个尼泊尔小娃娃清醒，惭愧自己不知感恩只会抱怨。

直到我的孩子出生后，我才真正明白，很多苦是会在岁月中回甘的。

也是有了孩子之后，才慢慢改掉迷恋蜡笔小新的习惯。若不是亲身体会，真不知道为人父母那么不易。

我曾不知天高地厚地以为，养育孩子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按照现在的科学育儿理论，我一定不会再走母亲的老路，也一定能比母亲更出色地完成任务。

然而现实却给我浇了一盆冷水。

不论物质方面，还是精神方面，每一样都需要劳我辛苦。如今不用为柴米油盐苦恼的我，依然如蒸锅上的蚂蚁一般焦头烂额。回想小时候的过往，母亲需要在那么水深火热的日子里，把我拉扯大，更是不易。

我摸着母亲那双粗糙的手，一丝苦中带甜的滋味涌上心头。

现在，我很爱很爱我的孩子，爱着他也滋养着自己。这种身为母亲的自豪和满足感，每天都把我的心填的满满的。我也很爱我的母亲，是她给予我人生的历练，教会我坚强，教会我爱。

我先生常说，生完孩子的我，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奔放的欧美大妈了。家里永远充斥着我高八度的音调。“宝宝，妈妈好爱你哦！”“妈妈最爱你了宝贝你知道吗！”。笑他不懂，我管这叫天伦之乐。

“荨麻叶”幸福

在绝大多数人心目中，幸福源自社会制度的完善、资源的丰富，经济水平和生活质量的提高。换言之，有钱就会幸福。倘若真是这样，尼泊尔山区清苦人家的幸福从何而来？

我认为，这种幸福感来源于他们根深蒂固的，强大的内心信仰。物质上的匮乏，并不妨碍尼泊尔成为世界上众多能歌善舞的民族之一。

虽然一天只吃得上两顿饭，却竭尽所能至少喝上三道茶。背靠大山面朝阳光，永远保持着最传统的生活方式，坚强地活着，幸福地笑着。赤着脚跳上一只民族舞蹈，张开双臂感受老天爷的馈赠，感受生命的愉悦。

也许幸福的定义有很多标准，而内心信仰的坚定和健康乐观的心态，才能带来实实在在内心的富足。这样的富足，才能成为你虽身处逆境，也能倔强反击的力量。

我恨过，我痛过，我爱着，我懂了。我从未像现在这般真真切切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仰天大叫，清脆的声音划破天空，生命的闪电燃烧永恒，向全宇宙宣布我来过这里。

情愿在磨难中成长，也不要在安逸中腐烂。生命的课题从来都不是简单的苦与甜。它的脚步永不停歇。倘若没有能够举杯吟诗的豁达，亦或未能修得饮酒的潇洒，我又如何能够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完人生漫漫几十年？

我生活在希望之海上。抬头仰望，海风时而吹乱发丝，却不妨碍我用这诗酒敬年华，沉淀在这最美的时光里日日发酵，品苦思甜，日久回甘。

荨麻虽苦，久嚼回甘，诗酒尽欢，年华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