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寒冬长夜最是难熬。
不在乎终点,于是你走得漫无目的。遥远的路可能没有尽头,能做的只有迎着风雪,不断前进。
你顶着无边的夜幕孤身而行,寒风中,隐约是木柴在火中燃烧时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噼噼啪啪,必必剥剥。
此刻,一个低沉的人声打破了冰冷的沉默——
“疲惫之人,何不醉酒一杯?”
你拖着劳累的身体循声而去,一缕炊烟自雪地里升起,袅袅婷婷,身上的寒意顿时驱散了七分。
盏中酒新酿,香气缥缈,绵远悠长,隔着清酒的液面,似乎能看到碧米的深邃,它在黑暗中奋力挣扎,带起阵阵醉人的香。
“坐下来,暖暖身子吧。”他指着身旁那个红热的火炉,向你轻声说着。
某个瞬间,你像得了归宿。
“这天儿可真凉啊!”他笑叹道。
“是啊是啊,”你也忍不住心中油然而生的喜悦,一起笑了起来,“这么冷的天气,可真真冻死个人儿!”
他又烫了一壶酒,斟满两只酒盏,一杯自己饮,另一杯则递到了你的面前:“寒舍酒浊,君若不嫌,可愿与我共饮?”
你莞尔一笑,顺势接过。温酒入口,滚烫伴着清辣绽放在舌尖,却又转瞬即逝,随即香气入喉,便是一阵甜淡的余味,久而不散。
竟是意外地醇香。
“老友这酒……堪比玉液琼浆啊!”你忍不住惊呼,转而又带了几分偷师的玩笑之意,“俗话说得好,相遇即缘,这酒到底是怎么酿制的,烦请老友指教一二,我好也回去学学。”
他笑而不语。
酒被温得滚烫,火在红泥中炙烤。
对于他的避而不答,其实你早在问出这个问题时,便已心知肚明。
你只是觉得,不再追问一句,仿佛总会留下什么遗憾似的。
他又满了一杯,独自饮下,身影被火光拉得老长,忽明忽灭之中,竟显出一丝熟悉的落寞。
算起来,还要赶路呢,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起身欲行。
“刘兄,”那人又向你举起了酒杯,“既未饮醉,再留一杯可好?”
这时,你应是想起了什么。
这里,路无尽,雪不停,漫无边际的世界,只剩一个木屋……
和这世上唯一懂你的人。
相遇之前,每个人都曾那样孤独。
这时心中一个声音猛然响起——
梦该醒了。
你止步回首。
“……好啊。”
于是两只酒盏相碰,溅落的几滴酒洒在火炉旁边。柴火的温度炙烤着冷酒,不论清浊,便都付与了杯盏。
他的酒之所以醇香,是因为窗外漫无边际的夜里只剩下凛冽风雪;而窗内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却有光,有火,有懂你的人。
黎明将至,从此雪有晴日,路有终时,夜幕亦有尽头。
梦醒心醉,邀酒一杯。
原诗:
问刘十九
唐·白居易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以上根据原诗内容及个人理解改编,非官方正解,如有错误,欢迎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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