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回不到童年住得那所房子里了,包括那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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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棵老梨树!据说是爷爷在大伯小的时候亲手种下得,算起来也有好几十岁了。
我没有见过爷爷,听说大伯长得很像他,这棵老梨树就种在大伯家门口的池塘边。不知道爷爷当年一共种了几棵,等我见着它的时候,就只剩下它自己了。
我们家族七八户人家都住在这个小庄子上,直到我十二岁那年搬了家。此后,妈妈便把这里称为“老庄”了。
老庄的三面都是稻田,其间也只有弯弯曲曲的田埂路,只有西边一条稍微宽点的石子路通往公路两旁的大庄。没有马路上卷起灰尘的车辆经过,老庄是安静地,老梨树也是安静地。
老梨树被风吹了一夜,又淅淅沥沥地落了些雨,它在该开花得季节就开了花,雪白雪白地挂在还没有舒展开叶子的梨树枝头。清清冷冷地,嗅一口,满满的都是甜甜的花粉香。
等老梨树的叶子全都铺展开了,梨花便也都落了。白色的花瓣和在稀泥里,被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落了花,花蒂那里保龄球形状的梨子便探出头来,这是棵鸭梨树。
还没到端午节,老梨树底下就变得阴凉了。阳光穿过层层树叶,落在地面上就没那么扎眼了。
这时候,大人们搬张椅子在树下择韭菜,削恩台(莴笋)。那时候大棚蔬菜还不常见,黄瓜,豇豆还没有出来。我们这些小孩是最怕大人喊剥韭菜的,不过恩台倒是喜欢的很,削完皮,靠近尖尖的部分都可以生吃掉,有点甜,满口都是清香味儿。
等梨子长得像鸡蛋般大小的时候,暑假就来了。每天午饭后,带根用麻编得绳子,让大人帮忙绑在老梨树伸出得横枝上,荡起秋千来。
这荡秋千的顺序是要抢得,哪家先开饭,哪个小孩又先将饭吃完,为着赶这样的场子,午饭总是不好好吃得。
夏末,雨来得突然,呼呼的风来了,雨也哗啦啦地下,也像赶着场子一样,匆匆而过。不过留下来的,都是孩子们喜欢的。是平常挂在树梢够不着的,被太阳晒得泛红的大鸭梨。
它们砰得一声被砸在地上,还好地面被雨冲刷得有些软了,没有让它受皮外伤,只是稍微还带着点内伤。我们躲在屋檐下或某个角落里,大口地啃着,专找通红的部位下手,连着皮一起吃进去。
成年后我在外面也吃过不少品种的梨,却怎么也吃不出那种甜蜜的味道,想必那些梨子就是因为没有经历过这么一遭。
许多年后,奶奶走了,我们得以又聚在一起。她走得第二天晚上,我们围坐在大伯家门口烤火。近了冬月,夜晚也格外的冷。
火堆上用铝制的大水壶烧水,柴火喷出来得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也照在旁边那棵矮矮的树桩上。
老梨树走了!
它老了,已经有好些年不怎么结果子了;它老了,结得零星的几个果子也不再那么甜了;它老了,种它的人的老伴都走了;它老了,旁边的池塘都变成了浅水洼;
还好,它的根没被刨走,或许只是为了它的根还能当个小板凳,或许是为了它还能再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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