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胎

我坐在书房的木椅上，挂掉了和高中班花朱曼曼的微信视频后，手指紧握着手机，胸口堵的慌。点燃一根烟，吐着烟圈。我想起班花朱曼曼憔悴无神的眼睛，往事也如云烟一般，袅袅升起。

我回想起了高三上学期，开学的第一个月底。教室里，同学们正在像往常一样上晚自习――玩手机、看小说、听音乐，练钢笔字，揪着头发做题、翻书、叙闲话，各种打发时间。只听两声清咳。班主任施老师笑眯眯站在讲台上。

“同学们，我要宣布两件喜事，大家休息一下。”

教室的座椅的布置是每排九人，三三制，两个走道。我坐在第三排正中间，左右两个同学，分别是正在打游戏的秦寿，右面是正拿着一只派克钢笔临摹庞中华钢笔字帖的查畘。我恋恋不舍的将手中的三联出版社的《笑傲江湖》，放进抽屉里。书里情节进展到岳不群练成辟邪剑法，大杀四方，成了五岳剑派新的盟主。

我现在只好瞧着施老师露出的四颗白牙。左边的秦寿撇撇嘴，小声道，能有什么喜事？莫非是班主任升官了，还是老婆又生了？我右手边的查畘瞥了讲台一眼，握着钢笔，皱着眉头，似乎因班主任打搅了他练字。施老师两只手捧着一张大纸，就像古代传圣旨的公公一样。施公公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好吧，是我出现了幻觉。

施老师抑扬顿挫地宣读道：“荣誉证书，十八班查畘同学，荣获2011年度阜阳市第九中学夏季毛笔书法比赛项目一等奖。”他啪的一声合上奖状。

“大家鼓掌，请查畘同学走到讲台上领取奖状。”

同学们稀稀拉拉的鼓着掌，查畘放下笔，拉板凳，站起来，缓步走向讲台，除了偷瞟了一眼正在羞涩着盯着他的班花外，一直挂着淡定的笑容。

此时，窗外明月当空，黑幕笼罩着校园，唯听到的阵阵蝉鸣。年龄十八，身高不足一米六五的查畘站在三尺讲台上，双手从笑眯眯的王老师手里结过奖状，真的显得很高大。

不知道怎的，我想起初中历史课本上一句导语――拿破仑虽然身材不高，但是显得非常英武。

查畘在班级里也是传奇人物，虽然家庭贫困，但是学习优异。在班级里，也是二十几名。他最牛逼的地方是写的一手漂亮柳体字，听说临摹《神策军碑》三年有余。他的毛笔字，铁画银钩，字体方方正正。一笔一划，刚劲有力，锋芒毕露。颇为喜欢毛笔字的语文老师，经常对他赞不绝口，称赞他字如其人。

我因为字写的比较难看，在小学、初中、高中都下过一番功夫苦练，效果聊聊。就问他，如何写出一手好字？他在寝室里手持一杆两块钱买来的毛笔蘸着五毛钱一瓶的墨汁，认真写着字，头也不抬道：“心正则笔直。”那时，他的声音还比较平淡。

查畘拿了奖状，正要走下讲台时，施老师继续喊住了他。

“不要急，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

我们全班同学静静的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施老师笑道：“我们班有三位同学拾金不昧，在学校后门捡到了一个钱包，里面有三千块钱，他们交给了交警。碾转交到失主手里。这事还上了颍州晚报哩！学校领导决定在本周五下午，召集全校师生，开展表扬大会。他们是查畘、秦寿、马慎三位同学，大家再次鼓掌！”

这次鼓掌声音更小了，我们听说过这事。他们三个晚上下了自习后，包夜上网，在校门口捡到了一个黑皮夹子。不知道为什么交给了不远处的交警。

学校要考虑宣传因素，因为查畘每年都拿贫困补助，要打造一个“农村贫困学子拾金不昧，品学兼优，拾金不昧”的形象。马慎成绩在班里垫底，秦寿是城里孩子，成绩也不咋地。所以，在周五的宣传大会上，就只给了查畘一个人发“拾金不昧，品学兼优”的锦旗。还奖励了查畘一个人八百块钱。

宣传会结束后，在班里闲聊的时候，马慎心中不满，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查畘说：“锦旗一个人拿就算了，钱应该三个人分。”

查畘呵呵笑了一声。没有了下文。

没过多久，查畘就和班花朱曼曼谈了对象。朱曼曼身材窈窕，细眉大眼，皮肤白皙，一点儿也不像农村女孩。她平时说话柔柔的，课间喜欢看《读者》、《意林》等杂志。平时，坐在课椅上，腿夹的紧紧的，向一边倾斜。

他们开始上课时一起进课堂，放学后一起离开，一起吃饭。听马慎说，他们同居了。因为租的房子，与他在一栋楼。所以，他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老实的朱曼曼竟然在高三时答应和查畘交往。也许是因为高中压力太大，想找一个寄托；也许是因为查畘字写得好，成绩还算不错；也许是因为查畘是“品学兼优、拾金不昧的贫困学子”。

班主任施老师应该也知道他们谈对象了，也许因为查畘为班级，为他赢得了荣誉。所以，一向遇到早恋就通知家长的他，竟然采取了默认态度。

快毕业时，我与马慎闲聊的时候，他神秘的对我说，“你知道嘛，小查是个死变态！”

我问：“是么情况？”马慎说：“我不止一次看到，查畘和朱曼曼上厕所都一起进去。”

马慎租的房子我也去过，那是一栋三层的自建房，一栋楼留给租科的只有一个公用厕所。我也在里面嘘嘘过，味道实在不好闻，气体能刺眼流泪。

我靠！他们不至于那么重口味吧。

马慎继续说道：“我看过不止一次，朱曼曼不让，查男非要挤进去。”

我对此事将信将疑。俗话说，字如其人。查畘书法如此刚劲有力，为人怎么会那么变态呢？男欢女爱本事人之常情，少年男女偷吃禁果也实属正常。可是，朱曼曼上厕所，查畘还要强行看着，未免匪夷所思。难道是马慎是因为捡钱事件，受到不公平对待，心生嫉妒，造谣生事？

我瞧朱曼曼一眼，发现她坐在椅子上，两条腿已经张开了。似乎，再也合不拢了。

高考后，大家各奔东西，疏于联系。直到大三那年，我又见到了查畘。我和秦寿在一所大学读书，秦寿和查畘关系一直不错，所以，查畘来找秦寿吃饭时，秦寿让我也陪同。

在学校旁边的一家兰州拉面馆里，我们简单点了几个菜，一打啤酒。喝了两瓶啤酒后，听他们的谈话，我的眉头越皱越紧。

查畘说：“我在高二暑假就陪老乡去缅甸贩过毒品。”

秦寿兴致勃勃，问：“然后呢？”

当时是夏季，天气还比较炎热，查畘撩起衬衫漏出松垮的肚子，指着上面的一个手指粗的印记，说到：“肚子被打了一枪，如果不是穿着防弹衣，跑得快。直接就挂了。”

我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还在上高二，贩毒干啥？”

他说：“老家穷，挣钱难！”

他们又兴致勃勃谈论了，如何打一款叫“撸啊撸”的游戏。我打断了他们，端了一口啤酒，问查畘：“朱曼曼现在怎么样？”

查畘满不在乎道：“最近，又打了一次胎，医生说她的子宫膜已经刮的很薄了，如果再打胎一次，可能就不能生育了。”

秦寿眼睛亮了，问道：“打胎几次了，听说打胎伤身。”

查冉道：“是哩！两次了，她只要天冷，就手脚冰凉。现在，那活也松垮垮的。”

他们碰了一杯啤酒。秦寿拍手道：“漂亮！她啥时候最紧呢？”

查畘眉飞色舞，正要侃侃而谈。我想到朱曼曼清纯柔弱的样子，再也听不下去了。将杯子里啤酒，一饮而尽。“失陪。你们慢喝，我班里有事，先走了。”

不顾他们挽留，大步回校。

到寝室里，我给马慎发微信，查畘个狗日的，真是个变态渣男！

过了一会儿，马慎回我消息，怎么了？你才知道？我早就发现了。

我没有解释，回复他道：都说字如其人，真是个笑话。

马慎：字，写的好与坏，与人品优劣有个毛关系？秦桧、汪精卫都是大书法家。

我就把我听到的事情和马慎说了一下。马慎义愤填膺，破口大骂，“这狗日的，小挫子，这样玩我们班女同学。”

“朱曼曼看上他，真实瞎了眼。我要告诉朱曼曼，让他们早点分手。”

我说：“你先别激动。冷静！你和朱曼曼联系过吗？”

他说：“毕业后，没怎么联系过。”

我说：“那狗日的是什么人，枕边人一定最清楚。人家自愿的，你破坏别人婚姻干什么？”

他说：“我痛惜啊！”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到了秦寿结婚前，我们几个同城的老同学提前一天到他家去给他帮忙。

我再次见到查畘。他染了一头长长的黄毛，脖子上挂着一个大耳机，耷拉在胸口。穿着打扮，非常杀马特。马慎没好气的问他，挂一个大耳机干嘛？

他得意的一笑，：“现在做直播。挣不少钱哩。这个耳机要三千多。”

身高一米八的马慎俯视着他说：“哪个平台，我们这些老同学也关注一下，给你捧场。”他嘴角叼着一根软中华，翘了一个兰花指，笑道：“算了，要是外人我还好意思嘟嘴卖萌，撒娇要礼物，自己同学怪不好意思哩。”听的我一阵恶寒。

在酒桌上，我们几个老同学与秦寿三个表兄弟坐一桌，没有女生。酒过三巡后，有同学问查畘，他和朱曼曼现在怎么样了。已经喝的醉熏熏的查畘，唉声叹气：“她非要在市里买房子，我买不起。算好她的日子，不戴套。把她搞怀孕。她小心翼翼的防着我。不戴套，要么不让碰。要么，快射时，掐着我，也要拔出来！”

说着，他抽了口烟，喝了一口酒。又说道：“我趁着她熟睡时。撸射，插里面。总算把她搞怀孕了。谁料，她宁愿打胎，也要和我分手。都他妈的四次了！虽然我们分手过了，我也不亏！”

我和马慎等同学气得咬牙切齿，不是顾虑到这是在秦寿婚礼上，直接就揍他！

我给马慎发了条微信：婚礼结束，跟踪他，我们揍他！

马慎回复一个字：好！

酒意微醺的我，突然想和班花聊聊。在揍了这个渣男之后，我只想和班花开微信视频，随便聊聊。不提渣男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