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这雨会持续好些天,可能是一个月,也许更久。
生活开始有了起色,安逸了许多,不再有琐碎的纠葛。
整整一天,跟学生一起度过。这让我想起初中时代的自己,似乎要比他们成熟许多。也许,在他们看来,也觉得自己很成熟。
仔细想想,初中时代,已是十几年前。不敢具体去算,隐约觉得,再几年,就要跨过二十年了。
傍晚时分,雨停了。
成全说要吃冰棒。于是,我带他去买。到了店里,才意识到,季节没到。
"吃点别的好了!"我说。
"吃什么好呢?"他问。
"你平时喜欢吃什么,那就吃什么了!"我说。
"奶茶!"他说。
我们走进奶茶店,老板问他,要大杯、小杯还是中杯。他看着我,想征求我的意见。我看他想要大杯的,于是就给他点了大杯的。
"还想吃点什么吗?"我问。
"嗯——"他犹豫。
"怎么?你也会不好意思啊!想吃什么,自己看着点啊!"我说。
"老师,你有钱吗?"他问。
"你觉得我没钱?"我反问。
"那我点了!"他说。
我点了点头,他跑到柜台,犹豫了好一会儿。又转过身来,问我:"你真的有钱吗?"
"吃还是不吃?"我问。
"那我要一个汉堡,一份薯条,一个炸鸡腿!"他说。
我走到他身旁,在他耳边说:"怎么?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穷吗?"
"你看你,手机都成什么样儿了,屏幕都碎成那样儿了,也不换一下,能有钱?我都有点担心你不打算付钱。"他说。
我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看,确实不像有钱人。于是,又在他耳边说:"不换屏幕就没钱,那我不洗澡,是不是也说明没钱?"
他笑了,没有回答。
"你真的是老板吗?上学期你过来,我远远见到你,很严肃,看上去就像老板。我还问洪老师,你是不是老板,她说是。"他说。
"近看呢?"我问。
"近看就——嘿嘿!"他躲开了。
"你以后离我远点,保持距离,远远看着我!"我没好气地说。
"那你有多少钱?"他问。
"够你吃了!"我说。
送走成全之后,韬晦约吃饭,还真有些措手不及。
大卫照旧开车来接我,我静静靠在座椅上,有些疲惫,一句话都不想说。
"今天,我在城里兜了一圈,转眼又是一天,效率低得有些过分了!"大卫说。
"慢慢来吧,这些琐事,我不想参与了!本想跟你吃个饭,算了,下回吧!"我说。
"吃饭都无所谓,一日三餐,填饱了,仅仅是为了活命,就这么活下去吧!"大卫说。
我不喜欢去热闹的地方吃饭,人太多。我有人多恐惧症,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觉得闯进了一个蚂蚁窝。韬晦偏偏喜欢在热闹的地方吃饭,好在他极少约吃饭,一年也就两三回。不过,对我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韬晦约莫四十岁,他的老婆显得年轻。他说是第二任,所以才年轻。于是,我跟他俩坐一起,慢悠悠吃起饭来。
"人太多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跟迷宫一样!"我说。
"我一早就排队了,好不容易排上,你来得正好,赶紧坐!"他说。
刚坐下不久,韬晦谈起股票,谈起财务,谈起金融,谈起公司。我听他说了很久,一个劲地点头。我知道,他想让我做点什么,可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安安静静生活。
"你前年赚了多少钱?"他问。
"大体忘了,一整年,似乎也没赚多少。最高峰,一天盈利10多万。那会儿,平台好做。正因如此,才把之前的债务给清理了。"
我回想起2015年,一败涂地。打从2016年起,一直执着于平台,那年,又搭进去近100万。好在2017年有点收获,否则还真是有些危险。
"去年呢?"他问。
"去年,勉强持平吧!政策不好,整个行业几乎崩塌,靠银行的业务,勉强支撑了一年。算起来,30万不到。目前为止,还在清理,我想彻底清理了。对了,上次说,金融执照,目前市场价多少?我手头还有三本。"我问。
"五到十万吧!"他说。
"那帮我留意一下,有人要,就转让了。平台的话,我自己处理,有人要,就出手了!"我说。
"没问题,需要的人不少,很容易处理!你真去当什么教师啊?"他问。
"是啊,我觉得挺顺畅的,挺好!"我说。
"你是想做事业,还是想赚钱啊!"他问。
"额——我想找回自己!"我说。
"今年,你打算赚多少?"他问。
"多少都没关系,累了!"我说。
"你脑子比我好用,我的目标300万,你应该也需要一个目标!"他说。
"老邓春节期间,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他说,我今年应该赚100万,跟他干!可我拒绝了,不想跟任何人干。何必要干来干去,为什么活着都不知道的人,没必要瞎折腾,感觉会沦陷。"我说。
"有点突然,你这决定!"他说。
"再三年,我就三十岁了。三十而立,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应该有个打算了。好了,我吃饱了,想出去透透气,顺带抽支烟!"我说。
里面太过压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脑袋里闪过许多事情,那些过往,宛若黑白电影,不断在我脑海里闪动。
"你脑子比我好用,不该就这么退了!"散场时,他送我到电梯口。
"我怕误了自己!毕竟,这一切,都不是我想做的,如果我真要做什么的话,体内会充满力量。可是,整整六年多过去了,我就像患了抑郁症一样,做什么都不快乐。我在找毛病,找问题,可始终找不到。说来道去,只能说这个世界不适合我。不好意思,真没办法再做不来。业务方面,倒是可以往来,安排人对接就可以了。"我说。
电梯很拥挤,我没有给大卫打电话,不想太麻烦他。不管怎样,心情有些复杂。
穿梭在拥挤的街头,像一只落荒而逃的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可心里却下定了决心,要逃得远远的,不管多艰难,永远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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