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丁子龙老人生有一个女儿和三个儿子。女儿丁惠兰是老大,善良纯朴,为家操心操劳。大儿子丁光祖精明狡猾,爱耍小聪明,占点小便宜。二儿子丁光明憨厚老实耿直,不爱多说,看上去有点木讷。小儿子丁光耀聪明机灵,幽默风趣,嘴巴甜,深得一家人的喜爱。
丁惠兰出嫁时家里很穷,大弟还没成家,二弟和小弟还在上学。家里张嘴吃饭的人多,劳动力少,连兄弟俩的学费也常常要向亲戚借。父母没能力为她置办嫁妆,一床被子几件日用品就将她嫁了,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丁光祖和丁光明也相继各自组建了小家庭单独过,兄弟几个和父母同住一排屋。
丁光耀还没结婚,跟父母同吃同住,是二老的开心果。
过了最困难的时期,几个子女也已经成家立业,丁子龙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逢年过节二老总要做上满满的一桌菜,请儿孙们聚聚。一来图个热闹,二来联络兄弟姐妹的感情。
一家人其乐融融,团结和睦,二老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02.
有日晚上丁光耀百无聊赖地在家看电视,摇控板在他手上不停地换着台,当画面跳到一个鉴宝栏目时他停止了再按,将摇控板往手边一扔,眼睛盯着屏幕专心地看了起来。
电视机里主持人正拿着一只毫不起眼的旧碗,激动地宣布:“经专家鉴定,这只青花碗是大清乾隆年间的正品,估价65万。”
丁光耀本对古玩并不感兴趣,只是他刚好看到主持人手上的这只碗跟他家里的一只旧碗非常相似。
丁光耀脑海里闪现出一个画面:他们小时候吃饭时都不愿用这只旧碗盛饭,总是推来挡去,可无奈碗不够用,每次都得拿出来凑用。
他想起他爷爷的曾祖父曾在衙门里任过职,会不会是爷爷的曾祖父从皇家带出来的宝贝呢?
如果家里这只碗是正品,那可是笔不小的钱财……他激动得不敢往下想,忙起身去找这只旧碗,想拿来与电视上的这只对比,也送到鉴定会去鉴定一下。
可在碗柜里翻找了半天没找见,才想起来好像好久不曾见过这只碗了。他去了父母的卧房问父母这只碗的去向,父母经光耀的提醒似乎才想起来这只碗已多日不见了,也狐疑地想不起来被搁在哪了。
第二天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仍没找见。丁子龙招来家里的其他成员询问,都说不知道,没看见。
难不成家里遭贼了?一只碗会不翼而飞?大家手忙脚乱又是一番翻查,家里除了这只碗,并无其它东西丢失。难道是出了家贼?大家口上都不说,心里却打了个问号。
03.
自此之后,大家都留了心,哪家如果添置了什么家什都会格外留意,尤其是丁光祖的嫌疑最大,他刚把屋旁的两间杂屋翻修成了小洋房,他平时的算盘就打得最精,没少在父母那里占便宜。
其他几个兄弟姐妹虽因无证据不说,可每个人的心里都不那么敞亮了。
这年丁子龙的老伴动了手术需要照顾,丁子龙让几个子女按年龄大小按月依次轮流照顾。第一轮还好,各自都尽了心,病情却不见好转,仍然无法下床。还得继续轮。
女儿丁惠兰作为老大,第一个轮到。女儿将母亲接到家里,姑爷的脸色不好看。这一个月来没少看他的脸色,明里暗里说丁惠兰:“嫁妆没得一分,宝碗没分一片,养老的义务却不少半分,跟儿子匀摊,你是脑子进水了。”
这些难听的话传到娘家三个弟弟弟媳耳里,老大丁光祖本来就不愿瞻养,听到这句话说:“这么说怎么也轮不到我养,宝碗在谁家爸妈就让谁养。再说小弟光耀吃住在父母家,父母也最喜欢他,他得父母的最多。”
丁光明和丁光耀这下恼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宝碗在谁家,你不是父母养大喂大的?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兄弟几个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得不可开交。丁子龙气得大拍桌子,“我还没死呢!你、你、你们就......”一句话没说完,只觉得一股血往脑门上冲,头像炸裂了似的疼,一阵眩晕袭来,他闭上眼皱着眉头像一片白纸缓缓地瘫倒在地上。
姐弟几个慌了神,七手八脚将他抬进医院,医生诊断为突发性脑溢血,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两天,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摘下口罩对家属说:“经抢救无效,已死亡。”
丁子龙老人走的时候眼睛睁的大大的,他儿子给他抹了几次,才勉强闭上。
丁子龙死了还不得安宁,丧葬时众兄弟仍相互指责,埋怨,谁也不肯多出一分丧葬费,在灵前紧张暴怒的气愤一点就燃。
一个原本团结和睦的家分了心,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话都带了刺。
老母亲躺在床上见这个家分崩离析却无能为力,整日哀声叹气。想到之前一家人和和美美,如今同室操戈,不禁泪流满面。
几个子女敷衍了事地只给她送三餐吃的,谁也不愿多管。床上发出难闻的尿骚味,送饭的掩着鼻子一日日地拖,轮到下家就不关他的事了。
她恨不得快快随老伴一起去了,奈何生死不由她,拖了两年才愤愤然地离了世。
04.
某日夜里老二丁光明家传来两夫妻吵架的声音,吵架的动静越来越大。睡在隔壁的丁光祖侧耳细听。
丁光明动手打了他老婆,这可是结婚以来丁光明第一次动手打人,事态严重。丁光明老婆嚎啕大哭,边哭边好像在说:“你竟为了这个碗打我,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这日子不过了。”
“你这种缺德的女人不要也罢,搅得我们家四分五裂。”隔壁传来了丁光明怒不可遏的声音。
“明天就去离婚。”
“离就离。”
第二天一早,丁光明夫妇果真去了民政局。
原来,这天丁光明在柜子里找一件许久没穿的衣服,柜子角落里有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打开外层包着的布,里面还有布包着,他一层一层地打开,竟包了七八层,他心想是什么宝贝要这样层层包着?
解到最后一层打开,他惊呆了。竟是那只不翼而飞的碗。这是怎么回事?他忙找来他老婆问情况。
老婆作了个嘘的手势,四下看看没人,忙去关好门。轻声对他讲起了那件事。
原来三年前,她跟隔壁的几个媳妇坐在太阳底下边打毛衣边闲聊。有个人说起了一件事:
有个乞丐在街边拉二胡行乞,面前摆着一只裂了缝的碗,路过的行人向他碗里扔钱。这时路过一个神秘的人,蹲下身来拿起他的碗细瞧,还从怀里拿出他的放大镜翻来覆去地看。然后对乞丐说,给十万元钱,把这只碗卖给他。
乞丐以为遇到了疯子,可细看不像,就留了个心,让他明天过来买。那人说给你加二万,现在就把它卖给我。乞丐坚持让他明天来。
那人走后,乞丐马上去了一家古玩店,让店里的专家看了这只碗。专家一番鉴定,说他这只碗太可惜了,本来这碗价值七八十万,可碎了一条缝,最多值三十万。
乞丐心里有了底,第二天去了老地方等昨天那个人。那人如果如约前来。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十八万卖给了那个路人。乞丐摇身一变,成了富人。
丁光明的老婆听到这里,想起婆婆家里也有一只老碗,会不会就是一只宝碗,就起了心。趁众人不注意,将它带回家藏了起来,后来见大家都在找这只碗更加肯定是价值连城的宝碗了。
05.
听了老婆的讲述,丁光明的火噌噌地上来了,为了这只碗,他兄弟几个反目成仇,他爸气绝身亡,原来这贼竟出在自己家,这让他何以面对兄弟几个,怎么出去做人?
一气之下丁光明动手打了她,她又气又羞,自知犯下了愚蠢的、不可挽回的错,无脸再在丁家待下去,主动提出了离婚。
丁光明因妻子的自私和不明事理,内心愧疚不已,同意了离婚。
从民政局回来后,丁光明万分羞愧地向兄弟姐姐摊了牌,讲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事已至此,兄弟几个也不好再说什么。
老大丁光祖认为这只碗不吉利,弄得家破人亡,再说,给谁都不合适,不如将它卖了,卖得的钱平均分。姐弟几个纷纷赞成。
事不宜迟,姐弟四人带上这只碗出发去了北京专业鉴宝栏目。
鉴宝大师拿着碗反复仔细察看,姐弟四人的心吊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等着大师说出那个激动人心的数字。
只见鉴宝师皱了皱眉,失望地宣布,这是一只赝品。按规定,赝品得砸碎。
随着鉴宝大师手起锤落,“啪啦……”一声,碗被砸得支离破碎。
四姐弟瞪着一双鼓圆的眼睛,嘴张得老大,似乎停止了呼吸,像四根柱子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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