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相思红

陌上相思红

①

在师父领着慕容玉棠来见我时，我瞬间便被那扑棱扑棱的大眼睛吸引了去。他甜甜的叫我：“紫陌小师姐！”我开心的应了一句：“玉棠小师弟！”

那年我九岁，他八岁，我们在最稚嫩的年纪里遇到了对方，从此，在我的世界里多了一个人。

慕容玉棠是极调皮的，因此也免不了会和门中几个看不惯的同门有些争斗，而那日他跪在师父门前，就是因打架被罚的。

当晚上我去找师父时，他还跪在那儿，我走上前去，便看到他一副颓靡样。而他也感受到了有人在身旁，便连忙抬起头，眼眸依旧明亮，接着就听他唤我：“小师姐！”

我问他：“累了？”

“恩，累了，而且在这跪着太无聊了！”他皱着眉头，嘟囔着。

我无奈的笑了笑道：“都数一天蚂蚁了，还觉得无聊？”在中午时我便来看过他，本是想替他求求情，可看到他那般样子，我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一怔，然后猛然低下头，慌张无措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笑了：“罢了，你跪也跪了，我便替你求求情，但你要记住，以后可不能再犯！”

我话音刚落，他就忽然抬起头，眼里流光转动，竟让我觉得那夜洒了满地的月光都不及他眸子里的神采。接着便听他连声道：“小师姐说的是！”

自那日后，玉棠也确实老实了许多，让我一度认为上次的惩罚已经让他悔过自新。可这种平静的日子不出半月，他便又被罚跪在了师父门前。我问询赶过去时，他正顶着一脸伤，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腰板挺得笔直，一点也不像上次那样吊儿郎当。

我走上前，为他遮住火辣辣的太阳。

他不曾抬头，却认出了我：“小师姐，我错了。”

我淡淡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其实我挺想再替他求次情的，可我又觉得不能次次帮他，便打算让他长长记性。当我正准备离开时，忽然听到他说：“是他们先说小师姐的不是的，凭什么只罚我一个人！”

我一愣，收回了即将离去的脚步，缓缓蹲在玉棠身边，当看到那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脸上的淤青留下时，我的心里有了些感动，他竟是为了我才打架的。

我问他：“他们在背后说我，你发那么大脾气干嘛？”

他扭过头看着我，眼里充满着倔强：“听着不舒服！”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玉棠的脸，我眼眶猛然一热。我自小便没见过父母，一直都是师父带着我，可师父却又常常忙于门中事，也很少有时间关心我。而今天，是第一次有人这般为我着想。

那个人不是父母，不是师父，不是枕边人，而是我的小师弟――慕容玉棠。

那年我十一懵懂，他十岁轻狂，在无知的年纪里，我的心头有些东西融化了。

②

慕容玉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长的最俊俏的，而随着他的成长，他变了，变得更帅，更成熟了！我想在其它女同门眼中也定然是这般认为，因为，慕容玉棠这已经是第八次因被表白而逃到我这里来了！在这之前，我从没见识过江湖女子竟是这般豪放，唉！这群没有定力的人啊！

“我说玉棠啊！要不小师姐给你做个面具呗！你说你总是往我这儿跑，总归影响不好，毕竟你小师姐还没出阁呢！”后来我终究是没忍住，无奈的向他投诉，可他却一脸无所谓的边摆弄着我桌子上的小物件边说：“没事！要是以后没人要小师姐，我要！”

虽然我明知道这话里难免有些俏皮成分，可我还是被感动到了。我想我很相信他，哪怕白云苍狗，沧海桑田，我也一直相信他。这是我对他莫名的信任。

所以，那次我又帮了他。

记得那日，他一脸慌张地跑向我，一把便将我揽入怀。在他那宽大而又温暖的怀里，我红了脸，正准备一巴掌扇过去时，他忽然趴在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声音轻柔而又有磁性：“小师姐，再帮帮我！”

他呼出的气息让我耳朵一痒，腿脚竟也微微发软。我偷偷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女子，那泪如梨花，齿咬朱唇的伤心难过样，我心里莫名其妙的升起一阵罪恶感。唉！可惜了长得这么标志的一个女孩子了！

就在我走神的这段时间里，那厮竟是就这样抱着我抱了好久，即便缠着他的女子走了，依然没有放开我，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玉棠似乎是才反应过来，缓缓的将我松开，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好像就要失去了什么，心里一阵空落。

他看着我，离得很近，近到我都能望到他眸子里的我。他微微一笑，我的身影在他的眸子里轻颤：“小师姐，谢了！”

我愣愣的点了点头，竟是失了神。

最近似乎总是这般，莫不是病了？或许该吃药了！我心里腓腹着。

③

本以为这儿事就这样翻了过去，可没想到，第二天，整个门派都在传我和玉棠早已私定终身，可喜可贺，更有甚者都拎来了贺礼！我这暴脾气自是容不得别人这般胡说，所以那些有胆子来贺喜的，都被我连人带物给踹了出去：“你们小师姐还是一黄花大闺女！带啥贺礼！”

而我又一次天真的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被我压了下去，可没想到，门中又开始传：“紫陌小师姐顾念同门情谊，不愿收下同门贺礼，简直仁义至极！”

而我只能一口老血往肚里咽吶！我开始放弃找那些谣传者的事了，但慕容玉棠，我决不能放过！

可我也不知我脑子又抽了什么筋，竟是选在了月光粼粼，清风徐徐的水边！

那晚，玉棠披着一身月色，仿若仙人般来到我的面前。他目光始终不曾从我身上移开，我想我的各种无措定是被他全看了去。

他轻声的唤我：“小师姐！”而我只是一怔，然后木纳的点了点头。

就在我各种僵硬的时候，他忽然牵起了我的手，惊得我连忙要抽出手，却被他死死抓住。

他目光始终温柔：“紫陌，我喜欢你！”

这一字一句仿若那夜洒在水面的月光一般，洒进了我的心头，让我脑子里猛地一片空白，甚至差点倒了下去。但玉棠却又将我揽入怀中，而他那温暖宽大的怀抱依旧让我留恋。我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那强有力的心跳，竟发觉，我的心跳在渐渐与他同步，就像我的此生便就要与他重合一般，化为了一体。

而我也终于在那晚明白了我的心。或许在他唤我第一声“小师姐”时，我便已经在我的世界里为他留下了半生繁华。

我望着他的眸子，忽然腿脚一软竟是就那样倒了下去。

④当我醒来时，慕容玉棠就坐在我身边，一身金线沿边绣菊袍，腰挂汉白玉勾，那块龙形玉佩泛着幽幽的白光，仿佛恍惚间微微有着些龙吟。

他拉起我的手，眼睛里全是我：“最近你都吃了些什么东西，竟把身子弄的这样虚。”

我尴尬一笑，没有回他话，可心里却在嘀咕：那个大夫不是说不伤身的吗？这个庸医！

当我回过神时，我才猛然发现我们早已不在门中，不知为何我竟是有些不安，便连忙问玉棠我们身在何处，他回我：“我们已经离开门中了，现在在客栈。”说着他便把桌上备着的热粥端来，想要喂我，我虽不好意思，却奈何使不上劲便也只能由着他，然后又听他说：“我把你我之事告诉了师父，他同意让我把你带去皇宫，做我的太子妃。”

没错，其实慕容玉棠便是当今太子。丞相野心勃勃，蓄谋篡位已久，老皇帝为保留皇家血脉安全，便把他交给了师父，我们门派是这天下势力最强的，老皇帝这般做也是为了安心，只是虽是把他送了出来，玉棠却从未忘过他的身份，他知道他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要扛起一个国家的责任。而这一切其实也都是师父同我说的。

我喝下他喂我的那碗粥，也想开了。即便不舍和惆怅，但想到此生心有所属，就只能先委屈委屈自己做他的太子妃吧！

我问他：“此番回去可是有什么大事？”

他眸子猛地一暗，沉声道：“丞相要谋反了，而此番回去便是要定乱。”

我牵着他的手，紧紧的握住：“我相信你。”同以前一样相信他。

在我们回去的那一天，老皇帝便再也坚持不住仙去，我还没来得及安慰玉棠，丞相的反军就已经攻到了城门下。

我从不知道原来那个一直傻傻呆呆的人能有这般大的本事，我觉得慕容玉棠似乎在一夜之间就成了久经沙场的大将一样。丞相老奸巨猾，可玉棠却更懂得运筹帷幄，于是才五天，敌军便大败。王侯将相，奸臣佞子似乎也只是一息之间。

在大败反军的那晚，玉棠大摆筵席庆贺。他喝的微醉，拉着我的手，一身戎装，目光仿佛浸在了酒里，醉了我的心，他说：“紫陌，江山如画，陪我一起看可好？”

我没有回他，而是借着酒劲吻了上去，缠绵之后便趴在他耳边呢喃道：“这话我可记住了！”

因为玉棠执政之初，朝堂混乱，玉棠匆匆忙忙就举办了登基大典，他说：“登基大典可以如此，但封后大典我定会为你准备十里红妆，遍地桃花。”

在他娶我为后的那年，我双十年华，他十九轻狂，他对我许下今生唯娶我一人的诺言。在玉棠登基三年后，形势也是渐渐稳点，玉棠以前时常紧皱的眉头也终是放开了。

后来，有时他会拉我到梅林，站在雪中赏那开的灼灼的梅花，眼里流光转动。

有时他会站在月下，揽我入怀，满眼宠溺，轻轻的向我耳朵吹气。

也有时他会突然牵起我的手，语气轻佻的对我说：“朕的皇后真是越来越来漂亮了！”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在想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我和玉棠定会相守到永远。

可在不见玉棠的第十个夜晚，我忽然开始怀疑了我的想法。

记得那晚我像过去的九个晚上一样，彻夜未眠，深冬的月光浸着寒气，凉的刺骨。长宫灯里的红烛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销薄的好像随时都会灭一样。我吩咐宫人们不要熄灯，因为我还在期盼着玉棠来，我怕当他来时看见灯灭了，以为我睡了就又回去了。可显然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直到灯油燃尽，那抹身影也从未出现。

我想：“玉棠定是因为朝堂上有了麻烦。”

可后来无意间听到宫人们的谈话时，我才知道，我一直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你听说没？皇上昨儿个又赐了陈美人一盆红珊瑚！”

“知道！知道！那日去送时我就在后面，听说那红珊瑚是皇上特意为陈美人寻的，可见皇上对陈美人是多么用心！”

“那是自然了！皇上新纳的陈美人正处在盛宠时期……”后面的话我已是听不清，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便没了意识。当醒来时我已是躺在了寝宫里，身边站着宫人找来的太医。

我问他：“皇上……皇上没来？”

太医眼里有些闪烁，我看在眼里，便没再说话，后来又听到太医突然道：“对了！贺喜娘娘喜得龙胎！这怀胎前三个月最易胎像不稳，娘娘还要小心些！莫要有太大情绪波动。”

在听到太医的话时，我一下子便忘了所有杂念。我嘱咐太医先不要告诉玉棠，因为我心里想着要亲自给他个惊喜。

在往后的日子里，我脑子里想的都是肚子里的孩子，我想着如何为他取名，想着该为他准备什么样的衣服，想着当玉棠知道这个消息时他该是怎样的表情。可在我还未告诉他时，陈美人也有了龙胎。

玉棠大摆筵席，这宫里宫外的都去了，却唯独除了我。

那日屋外雪下的极大，庭院中的红梅远远望去仿佛大团大团的火花。我坐在铜镜旁，望着一身华服的我，一阵苦涩涌上心头，不知不觉间，脸庞已是一片冰凉。

⑤

玉棠的手笔极大，整个宴席富丽堂皇，当我到地方时，一派喜气洋洋。而玉棠就那样端坐在正上方，身旁坐着得宠的陈美人。原打算不会哭泣的我，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我慢慢步入其中，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我一身，就像那日我封后一般，只是身旁少了玉棠。

“臣妾给皇上请安。”我依着宫中规矩向玉棠行了大礼，那一刻我才想起我是皇后，而那一刻，也是我第一次在玉棠面前有皇后的端庄。

玉棠看到我，眼里闪着慌张，他说：“紫陌，你来了？”

我淡淡一笑，便不再看他。我缓缓走向陈美人，看到座上的陈美人有些颤抖，轻轻的自嘲了一下，看来今天我的模样很是可怕。

“陈美人，如今怀了龙胎竟是连向皇后行李都给免了？”我没有听她回话便又道：“既然你不懂礼仪便就要学，本宫其实也甚是讨厌这些琐碎东西，只是如今皇上把我封了皇后，无论如何，我也是要帮衬着些他。”说着我便看了一眼玉棠，只见玉棠欲言又止，我一阵轻笑，将匆忙间向我行礼的陈美人拉起：“都是自家姐妹，你也莫要怕，你若是生了气皇上也不开心，我本就不再讨皇上喜欢，这下岂不是更惹皇上厌烦了？”

陈美人一惊连忙又跪下，颤抖着说：“皇后娘娘想多了。”

我没有理她，而是直接坐在了玉棠身边，只听玉棠唤着我名字，可我却始终不曾动容：“皇上，陈美人藐视宫规臣妾想罚她去佛堂跪拜几日，皇上定然会理解臣妾的吧！”

“陈美人身怀有龙胎，这般怕是……”玉棠想为她解脱，我却不曾给他留有情面：“皇上，你说要是臣妾也有了身孕，您可否也会有这么大的阵仗，而且也唯独不请陈美人呢？”玉棠还未张口，我便又接着道：“皇上，您不请臣妾，怕不是担心臣妾要害她和她的孩子吧！”

“紫陌！够了！”玉棠看着我，语气里满是愤怒。

我知道玉棠生了气，但我却未怕，而是缓缓又走了下去，我想这次是我此生最为决绝的一次了：“慕容玉棠，今生的你我再也不同以往了。”

玉棠猛地站起身，连忙要追我，却被身旁的宫人拦住提醒今日在宴席上，直到处理了所有事情后，他才在往日我们常常观雪的梅园里找到我。

我在梅园深处看到他来，始终温柔的笑着，可我知道其实我更想一场大哭。而他的第一句便是要我相信他。我缓缓行向他，望着他的眸子，那眼神一如他十岁那年希望我相信他一般。只是如今，我再也不能同以往一样了。

“你说宁负天下不负卿，你没有！你说此生独娶我一人，你也没有！你说，你又如何让我相信你！”我步步紧逼他，天空飘洒的大雪都不曾冷却我眼里的泪水。

“紫陌，你要知道，我也是迫不得已啊！”玉棠想要抓住我的手，却被我狠狠推开。

“迫不得已？笑话！”我冷笑一声，泪水就那样流进嘴角，涩进心头，“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到底心寒的是什么吗！你到底还想瞒我瞒到什么时候！”玉棠猛地开始无措起来，我却越发心痛：“你告诉我，门派现在如何，师父又在哪！”

玉棠身子一震，眼里满是不敢相信。我早已控制不住泪水，无论空气如何冰冷，我觉得都不及在我知道玉棠灭了我们满门时的心凉。

“师父待你那样好，你又怎能这样狠心！老皇帝不肯相信师父归顺朝廷也就罢了，你竟然也不相信！你要我事事信你，你又可曾信过我！”我不停的大吼，那一刻，我想我定是像极了市井泼妇。

突然小腹传来阵痛，痛的我竟是出了一身冷汗，而我也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倒了下去，裙摆竟是被血染的通红，我猛地捂着肚子，连忙拉住玉棠的手，语气里满是慌张：“孩子！孩子！我们的孩子！”玉棠也是一惊，连忙把我抱进怀里，熟悉的温暖突然让我浑身一阵放松。

“紫陌，你可不要吓我！我错了！你不要激动！”我想我是第一次见到玉棠哭，记得以前他被打的那样惨，他父皇仙逝心里那样难受都没哭过，可这次他却哭的那样狠。我多想还同以前一样安慰他，只是我想此生都不可能了，在他手沾同门几百人的血时，我们便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玉棠不停的大喊着太医，手却丝毫不曾松开，他将我搂的越来越紧，他身子那样滚烫，我却依旧冰凉。

他哭着说：“紫陌，我错了！可我是这天下的皇帝，我终究做不到抛弃所有……”

我躺在他的怀里，静静地看着他，自那日知道所有事的后，我从未像今日这般心静。他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他是朝廷的皇帝，是天下的皇帝，我却从未把他当成我的皇帝。我比任何人都爱他，我也想他能比任何人都爱我，只是我爱的是那个渴望我相信他的孩子，而不是今天这个满是城府的皇帝。

“我把所有都托付给你，你却将我所有的寄托摔的粉碎。可是我无论有多恨你，却从未对你绝望。”

玉棠早已泣不成声，泪水落在我脸上，留下点点冰凉。我身体越发的冷，不自觉间想向玉棠怀里缩了缩，我想直至今日，我也依然爱着他的怀抱。我轻轻的唤着玉棠，他却因为在不停的叫太医并未听见，他紧紧的抱着我，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我知道，他在挽留我。

⑥

可他却还是没有留住我。

那日太医来的及时，将我从鬼门关救了回来。我昏迷数日，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玉棠。于是，自那以后他便日日伴在我身旁。

月光依旧温柔，梅花依旧灼灼，只是我和他却再也回不到往日情深。

所以，我终究还是走了。乘着一叶小舟，飘荡在江湖。当望到秀丽山色，林间云雨时，我才想起我已是离开了皇城，只是在每晚辗转反侧间，我知道我的心还在那座围墙里。

我走过一座座城，看遍一片片云，替他踏遍这山河万里。每当到过一个地方，便总是有人问我：“你知不知道一个叫紫陌的姑娘？”我以为我走的越来越远，却发现我始终不曾离开过他。

我说，没有。后来，我一天天变老，发间已是素丝闪烁，依旧有人问我：“你知不知道一个叫紫陌的姑娘？”

再后来的后来，我已是老的走不动，有人悄悄送来了一封信，信中这样写道：

“你知不知道一个叫紫陌的姑娘？如果你知道，请你告诉他，在城都的围墙里有一个人很对不起她，那个人从未想过能得到她的原谅，只是想知道，她过的可否还好？”

我将信封收好，透过窗户望着远处的一棵梅树，自言自语道：“我很好，一直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