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海大哥去世了,我没有赶上给他送行。
洪海大哥今年59岁,还没有熬过人生的一个花甲,就驾鹤西去了,我为他感到遗憾。
说确切点,他是我们家于先生的朋友,当然也就是我的朋友了,并且最终成了我的朋友,而且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最初认识洪海大哥也是因为于先生。27年前,我还是一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被分到一个离家20多里外的偏僻小学校教书。没有归属感,又举目无亲。
我家于先生,那时候还是个28岁的老小伙子,也在那个学校教书。后面的桥段大家不费力地就可以猜出一部分。
在于先生不怀好意的关心下,我也就半推半就地很勉强接受了他递给我的玫瑰花。
天底下的男人都非常狡猾。在我和他结婚多年后的与洪海大哥的聊天中,我才得知:于先生当年认识我没多久,就以带我出去玩为借口,把我带到洪海大哥家,让洪海大哥为他“掌眼”。
因为得到了洪海大哥的夸奖和首肯,他才大踏步地迈开了追求我的脚步。
洪海大哥比我家于先生大五岁。是于先生比较信得过的朋友。于先生的人生大事都要请他把关,可见他在于先生的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于先生和洪海大哥本来都在我当时教书的那个学校工作。于先生是个光棍小伙子,洪海大哥和玉娥嫂子已经结婚了,并育有一女。洪海大哥人缘很好。于先生经常去他们家玩、混饭、逗小孩。
只是在我去那个学校的时候,洪海大哥和玉娥嫂子都调到了一个规模更大的中学去大展宏图去了。那个学校离于先生父母家比较近。于先生每次回家,匆匆吃罢饭,必去找洪海大哥聊天,他们是打不散的哥们。洪海大哥也确实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因为后来,他们又调到80公里开外的市里去教书了,我们离得更远了,见一回面不容易,每年顶多见两回面,暑假一回,春节一回。
他不论是暑假还是春节,每次回我们农场都和玉娥嫂子骑自行车20多里去我和于先生所在的那个偏僻学校连玩带看望我们。我和于先生都很感动,我们经常买了鸡鸭鱼肉大快朵颐招待他俩。
世事苍茫,人海飘忽不定。在人生的旅途上,我们经常难的不是交不上朋友,而是交不上患难与共的知心朋友。很多朋友就如草上的露水一样不长久,一挪个位置,或换个地方,距离远了,感情也淡了,最后就散了。
洪海大哥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你走不走,变不变,他都在那里。他好像永远都在原地等着你似的。
我们认识了将近30年了,除了最近几年他因为身体欠佳,在离我们500多公里的省城治病见面不易之外。过去这么多年,一直不离不弃地跟我们保持着友好的联系。
他是个工作精益求精努力拼搏的人,他的工作单位越换越好,职务越来越高,实际我和于先生与他的距离是越拉越大,但他从没有撇下我们,而是珍惜每次见面的机会和我们畅所欲言。
我们在一起谈人生,谈命运,谈生活中的快乐和郁闷,从来没有需要隐藏和伪装。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洪海大哥敦厚老实,接触过他的人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他的同学朋友很多,遍布商界、政界、教育行当。我们一起出行的时候,我观察过他的说话和接人待物,都充满了亲和力,没有谄媚做作之感,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发自肺腑,具有天生的魅力和吸引力。
有一次,我们一起乘出租车,在闲聊的过程中,他得知,的哥的哥哥是他的老朋友,他真诚地对那司机说:“我和你哥哥可好了。”我看见司机的神情很感动,是种久违的触动。
洪海大哥说任何一句话,做任何一件事都是这样发乎于情,你从他的语气或举止上看不出一点矫揉造作,他是一个言行举止表里如一的人,他现在离我们而去了,我不知道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我是否有运气再交到这么忠厚坦诚的朋友了,因为在这个处处讲利用价值和套路的时代,我感觉到我纯粹就是个白痴。
洪海大哥多才多艺。他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期参加工作的。那时生活贫瘠艰苦,他又是从父母离异家庭走出来的。他在家里是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还要照顾年迈的母亲。他的身体也不好。28岁就胃切除四分之一,接着又是乙型肝炎,再后来肠炎,脑瘤……无穷的病患接踵而至地拜访着他。特别是脑瘤,先后开颅手术就做了五六次。病痛一点点地蚕食着他的健康,直到他离开了我们。洪海大哥的一生,就是和苦难病痛抗争的一生。就这样,他还附带着谱写了一首友谊的酣畅之歌。
工作中他不但通过自学取得了数学本科学历,还通过自学,掌握了电子琴、琵琶、手风琴、口琴、二胡等乐器的表演。当年也是因为他的才艺才吸引到了漂亮的玉娥嫂子的。
那一代人的爱情是完全建立在感情之上的,没有掺杂任何金钱的因素。
当今社会,我经常听到年轻人感叹人生不易,行路艰难。如果你听了洪海大哥的经历,你那些苦痛又算得了什么呢!你有一个好身体,干什么都来得及,再喊苦,那就是在“作”了吧!
最近在过年,我和于先生都爱上网,我们经常过着晨昏颠倒的生活。洪海大哥与世长辞了,玉娥嫂子慌乱中没有联系上我们,我们没有赶上和他告别,心里充满了遗憾和抱歉,写下此文,权做祭奠。
2018年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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