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本人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
游 青 檀 寺 二 章
徐民伟
青檀寺位于山东省枣庄市峄城区的“冠世榴园”风景区内,“青檀秋色”为古峄县八大景之一。
一、檀石一家
如果把“冠世榴园”比做巨大的画廊,那么青檀寺就是画廊中浓墨重彩的第一幅,而青檀树则是此幅中最见功力的神来之笔。青檀寺初建于唐代,寺原名云峰寺,山原名云峰山。后因寺周围遍生青檀树,而改名为青檀山和青檀寺。山因树而更名,寺因树而改号,从这名号的变更中,我们就不难看出青檀树的巨大魅力了。
穿过书有“冠世榴园”的山门,向里不远,那生于崖壁之上,石罅之中,以奇崛的姿容迎接我们的,便是青檀树了。用天然盆景来比喻它们是毫不过分的。你只要看那盘曲虬劲的枝干,披抚如云的绿叶,就足以信服这比喻的恰切。而你若棵棵观赏,株株品味,见它们或盘龙卧兽、或展翅欲飞、或低首清吟、或仰天长啸,千奇百怪、万般姿态,你就不由地会惊叹大自然的造化神功了。
人们还根据它们各自的形状,给它们起了名字,诸如樵子下山、怀中抱子、婷婷玉立等等。这就给本来就很奇妙的檀树林,增添了更多的情趣。关于青檀树,还有个神奇的传说呢。据说很久以前,有个妖龙在此作怪,两个道士为了除害,与妖龙大战,斗了不知多少回合,最后抱住妖龙撞向山崖,一声巨响,他们同归于尽。道士的身躯化成小树,拱出岩缝,很快长成大树,于是便有了这片檀树林。
如果初看千姿百态的树形已使我们惊奇,那么细察它们坚韧倔强的生态,则足以让我们赞叹,青檀树多生在崖壁上,即便长在谷底的,周围也伴以青石,土层是很浅的。青檀山并不十分高大,但却奇崛峥嵘。古人《游青檀记》描述“山谷状如箕,两岩壁立,谷穷处益巉峻。”青檀树就是在岩石山崖缝隙间盘曲而生,发达的根系在岩石中蜿蜒,我们几乎难以分出哪是根,哪是石,哪是树干,只是看到那显示生命的顽强之力,在峻崖上做虬龙之舞,与山、与石、与天地浑然一体。难怪古人描写此地总是把树与石联系起来,清朝王九清诗云:“岩岩苍壁悬空翠,湛湛碧流涧底清。”牛元复亦云:“一镜泉流梳石发,半床树影卧虬龙。”现代一位诗人将这点写得更明确:“千载青檀峭壁生,树奇石怪两峥嵘。”而书于青檀山石壁上的“檀石一家”四个字,最能概括出此景的神韵。
当地人说,青檀树最喜欢在谷内生长,种在谷外的总长不好。果然,我们在谷外见到的青檀树大都没精打彩,形惨神瘦。“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青檀树属于青檀山啊。
二、二木同株
生活中有些很普通的事物,也许是你看惯了的,看厌了的,但当你又了解了它的某些奥密,或又有了新的发现,那么,它就会以一种崭新的姿态呈现给你,使你惊讶、让你沉思。青檀寺内的白果树,就属于这一类。
第一次见到白果树,是四十五年前,我们几个半大孩子听说峄城有个庙会,就相约而来。路上听人说,庙会在山坳里,先前那儿有个庙,庙里有口井,旱天不涸,雨天不涝,要是有客人来,和尚在厨房做好饭菜,放在托盘里,顺着井水就流到前厅。可惜庙在多年前就毁了,井也填了。对于我们这些生在文革前,长在文革中的半大孩子,什么庙呀,和尚呀,全没概念,听了这么有趣的事情,直叫遗憾。然而,我们却见到了白果树。它傲然挺立于瓦砾之中,高大粗壮。此前,我们从来未见过这么大的树,站在树下看它,直让我们生出井底之蛙的感觉。当庙会散去,人声寂寥,夕阳西下,白果树孤立于残砖碎瓦之中,联想到路人讲述的趣事,使我们这群入世未深的孩子也生出几分岁月沧桑之叹,对白果树的印象也就愈加深刻了。
以后分配到峄城工作,一有闲暇就到青檀寺走走,来了朋友也带到这儿转转。也许是因了它的清幽恬静,也许是由于那点与白果树的缘吧,一直以为这儿是个清心净神的雅处。后来来得多了,对白果树竟渐渐地淡了,它已溶于青檀寺众多的山树之中,作为其中之一的员,淹没在榴海檀林里了。
三年前的十月,有朋自远方来,我邀外地来的老朋友游青檀寺。友人初见白果树,自然免不了惊奇。那神情,让人想起几十年前的我。自己那近于淡泊的心似乎又重新炽燃起来,忍不住后退几步,重新打量起它来。据导游说,这白果树其实是两棵,一棵是雌的,一棵是雄的,时间长了,长到了一起。相识几十年,我竟不知这个秘密,一经点破,不由心弦震颤。长相守,长相依,心心相印,合而为一。数百年了啊,该有多少雨雪,该有多少风霜,真是青山不老,绿水长流。这哪里是树,简直就是有知有灵的人嘛。我想,如果是位小说家,这二木同株之树一定会触发他的灵感,让他演绎出一部非常美丽的故事;如果是位哲人,他也会从中受到启迪,揭示出人生的某些真谛。然而我却都不是,我只能以一个普通人的眼光去审视它,感知它。抚摸着刻满岁月印记的粗干,我想找出两树间的缝隙,可是没有找出。我甚至怀疑这是导游为招揽游人而故意杜撰的故事,但是那半边结满白果的枝干,又分明向我证明这是事实
时值正午,艳丽的秋阳温暖如煦,象一只温情的手,将丰富的情愫洒落在白果树上,清风徐抚,鸟声婉啭,寺庙里不时传来僧铎的脆响,使这山坳空谷里的白果树愈显得古朴安详。我想起了“高山流水”知音故事中的伯牙、钟子期,我也想到了富贵不移、生死不渝的牛郎和织女。世事苍桑,江河流转,千古不变的,也许还是个“真”字和“情”字吧
游过青檀寺,友人走了。也许是我知道了白果树“二木同株”的原因吧,在夕阳的余辉里,目送友人渐渐远去,我心里涌起了从未有过的惆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