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时清明节,清明节是慎终追远的日子。这个日子很难让我不想起我逝去的亲人。也恰好在清明前夜我听了樊登读书的《善终守护师》一书。让我对善终守护师产生了由衷的敬意。
《善终守护师》这本书的作者是柴田久美子。柴田久美子是日本一个非常传奇的人物。她1952年出生,在一家麦当劳当了十六年基层员工。后来她离婚了,这导致她的心情非常抑郁,甚至曾经酗酒、自杀。二婚以后她自己创业,结果创业又不顺利。直到有一天,在她非常绝望的时候,突然之间她脑海当中闪现出了一句话——“爱,才是活着的意义”,后来她才知道,这是特蕾莎修女说的。于是,她决定要找到一份能够奉献爱的工作。
1993年,柴田久美子到养老院做看护,但是在做看护的过程当中,她感受到了养老院里的那些老人到了临终的时候境遇是多么地悲惨:几乎每一个老人都会被送去医院,然后身上插满了管子,即便这些老人都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结果。
柴田久美子意识到,自己没法在大城市里去实现帮人善终的理想,于是她选择去离岛,这是一个远离本岛、只有六百多人居住的小岛,在这里她创建了自己的看护中心——平安之家。这个岛上没有医院,只有几个驻岛的医生,最多给人打打点滴,看看小病。所以,她跟所有来到离岛的客户们讲得很清楚:你如果要在这儿住下来,那我们不可能随时随地把你送进大医院,你和你的家属一定要同意这件事,我们这个地方就是选择用自然的方法送老人离开人世。
柴田久美子在离岛上帮助了特别多老人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而她最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方,就是她让这些即将往生的人在温暖的怀抱当中说再见、说谢谢,到现在,在她的怀中往生的人已经有两百多人。后来她再次离婚、身患癌症,即便是自己有三次癌症复发的经历,到今天她依然战斗在为老人们用自然的方法送终的第一线。
如果说电影《入殓师》让我体会到对死者的尊重,善终守护师这个词则让我感到了对临终老人的关怀和温暖。有了善终守护师,死亡不再是一件令人感到恐惧的事。因为善终守护师会在临终老人身边陪伴着ta,握着ta的手,拍着ta的背,让临终人感到了安慰和温暖。 善终守护师在现场的工作有四项重点: 一、抚触临终者肌肤;二、倾听、复述和沉默;三、不断地说“没题”来安慰临终者;四、与临终者“同步呼吸”。可以说善终守护师是让人幸福归去的守人!
据一些科学杂志报道,死亡其实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在死前身体会分泌一种物质内啡肽,就像镇静剂、安慰剂,有镇静的作用,所以有很多濒死的人并不觉得痛苦,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愉悦。但是活着的亲人不能忍受他们的离去,总是会选择送去医院抢救,让临终人临死前浑身插满管子,一个人孤独地躺在ICU病房战斗,这样做反而不如让老人在他们熟悉的环境中安然离去。但是,遗憾的事,很多老人并没有选择自己死亡方式的权力。很多人都是在临终前被子女送到医院,然后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离去。
我想起了我的奶奶,她是在一年的正月十三去世的。大概是能够感受到自己大限将至,她临终时,父亲母亲,二叔二婶,三堂弟和二妹妹一起守在她床前。父亲搂着她的后背,握着她的手,说:妈,我要把你挪到地上了。奶奶点了点头。然后父亲托着她的身体,把她轻轻地放在已经铺好了的草垫和褥子的地上,用手托住了她的下巴。奶奶安详地闭上了她的眼睛。她说,她走的时候不能赶在孩子们上班或上学的时候,她还说不能赶在儿子媳妇做生意忙的时候,不能让家人因为她的离开不方便。正月十三,一切如她所愿。奶奶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直到听了柴田久美子的这本书,我才明白奶奶能够安详地离开,也是因为亲人们在她身边的守护,尤其是父亲,他扮演了守护师的角色。
而我对死亡是恐惧的。这源于我八岁那年参加了外公的葬礼,外公临终时没有人发现,所以当人发现外公去世时,他的身体已经僵硬,在走棺时我忍不住瞧了一眼,看了他睁大的眼睛和张大的嘴巴。于是,便有了我近十年的噩梦。我害怕参加任何葬礼。从此去火葬场为人送别时,我从不敢瞻仰遗容。去北京天安门时,我也不敢去纪念堂。
接纳死是需要勇气的。除了延命治疗,接纳死亡本身也需要勇气。如果你把死亡视作是生命的对立面,那你永远都不能接纳死亡,但是假如你能够把死亡视作是生命的一部分,认为死亡是第二次重生,那就容易些。
柴田久美子就认为死亡是第二次诞生,为什么呢?她说:“我很想问为什么会害怕没了呼吸的死人呢?今后再也见不到的亲人,为何不趁遗体还在感受他的温度呢?恐惧本身就是自我设限,护士及从事护理工作的人若是即刻决断,并开始行动,便能翻过那道恐惧的墙。若一直对死远观,那可能会有点怕它,但若我们用手去触摸,心里念着:‘死去的是我们向来以爱照护的人。’ 那自我设限的高墙瞬间就会消失。现在,特别是年轻人总认为出生时在医院,死时也应该在医院。事实并非如此,有生就有死,出生是人的第一次诞生,死亡则是人的第二次诞生。”
如果这么理解死亡,就多了一份坦然。
死亡是我们终将面对的一个问题。那么怎么为善终做准备?
柴田久美子认为,一个人只要过了六十岁,就要开始为离世做准备了。“首先是与信赖的人沟通、交流,打电话安排,想善终到时要拜托谁来守护,期望怎样守护,最好连细节都写好。这些预备工作,远比祈求健健康康的快速好死来得切实。”她说你要做预备,你把打算怎么走的这个细节想得越清楚,可能对你将来越好。柴田久美子说,幸福的死有三个特点:第一个是有梦想,就是这个人能够给其他人,给他的子孙、给这个社会留下一些精神层面的东西,他要有梦想,他曾经为梦想奋斗过,这是第一个;第二个,就是有人支持他最后的生活,他最后这段时间不是孤独的,是有人陪伴的;第三个,就是有自己做决定的自由,他自己依然能够做出决定。
”幸福的死“这个词带给我太多的震撼。没想到我们的死亡也可以是一种幸福。是啊,当我们临终时,有没有梦想我觉得无所谓,但如果能够有人支持我们最后的生活,陪伴我们走过最后一周的日子,自己决定自己如何离去,在怀抱中出生,在怀抱中死去,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希望我们都能活得开心,也能死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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