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螺钥匙链
渝濛
第十一章 给铁山提亲
这天后晌收工了，人们回庄看见大队部门前的空场上挂起了银幕，据说是晚上要放电影。这可是少有的事，小李庄子也许几年也放不了一次电影。虽然社员们还没吃晚饭，可孩子们早早拿着板凳、蒲团、砖头在银幕前忙活开了。
秀英吃完晚饭，天已经黑了。月琴和巧玲她们来了，三个人来到大队部空场，人已经很多了，她们只能站在边上看了。今天放的是《英雄儿女》。开演了，不一会儿，巧玲不经意地回头，看见铁山在她们后边两三步的地方站着，就悄悄地拉月琴的衣服，俩人会意地走开了，留下秀英和铁山一前一后地站着看电影。眼尖的春光看到了，诡异地笑了笑，走到铁山背后，假装跌倒了，“哎呀。”一声，推着铁山撞向秀英。秀英被这一撞往前迈了半步，回头一看是铁山，“嗯。”了一声，继续看电影。铁山冲春光说：“春光你做啥？”
“砖头绊我脚了，不着你似的就跌了。”说着，还往前挤铁山，挤得铁山又快挨着秀英了。铁山扭头瞪着春光制止了他。
电影演完了。秀英扭头看了铁山一眼，就往回走。铁山离秀英十几步远跟着往回走，秀英走到门前回头看见铁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就低下头进了院子。铁山正要往自己家走，巧玲在后面说话了，“铁山哥，进屋待会儿去吧。”
“不了，忒晚了。”铁山走了。巧玲和月琴相视一笑，进了秀英的院子。
这天巧玲吃完晚饭来到秀英的院子，见秀英、月琴俩人正洗衣服呢，就凑过来小声说：“安家铺来人提亲来了。”
“给谁提亲那？”月琴问。
“给铁山。”
“铁山？他答应了吗？”月琴问。
“听我妈说，来人说了半天，铁山爹妈始终没吐口，说是让铁山自个儿拿主意。”
“那铁山呢？”
“来人拿那个女的的相片让铁山看，铁山就溜了一眼就说不中，不中。不管来人咋说，就是不同意。”
“还是吔。”
“铁山爹妈把来人送出庄，那个人还摇着头说，‘这么俊的姑娘楞是不要。’”
秀英一边洗着衣服，一边听她们说话，闷着头一言不发。
“铁山也都二十四、五了，现在结婚都不早了。”巧玲接着说：“你看祥宝、祥玉他们哥俩，去年过年结的婚，祥玉的孩子都生了。祥玉才多大，比铁山还小两岁呢。”
“祥宝爹妈忒有算计呀，哥俩一块儿办喜事，省多少钱呐。”月琴说。
“你看祥玉，跟那个女的见面还不到一个月呢，说结婚就结婚了。呵呵呵呵……。”
“呵呵呵……。祥宝要结婚了，他爹妈赶紧找人给祥玉说人。一说还就成了，你说痛快呗。”
秀英听这俩姑娘有说有笑地，自己也陪着笑脸洗衣服。这两年，庄里的年轻人受瑞成、国花他们的影响，也有人想打铁山的主意，不过有秀英在，她们知道铁山不会考虑别人。秀英也明白这一点。
该摘棉花了，一帮妇女们被分配到河西摘棉花，秀英也跟着来了。她们嘻嘻哈哈地来到棉花地，把布兜子挂脖子上，开始摘了。
秀英和铁山的事社员们早有议论，人们都希望铁山能有个好结果。这天不知是谁旁敲侧击地提起了这件事。
“匣子不是说了吗，要扎根农村干革命。”春生嫂子说话了。
“啥叫扎根吔，咋说扎根呢？”
“咋叫扎根吔，跟咱庄的人结了婚，就叫扎根了。你说对不对？”铁刚嫂子说。
“可不是咋的，你看郑滩的女知识青年就跟当庄的结婚了，我的妈亲切恁快呢，孩子都快一岁了。”
“要不说呢，歇马台的有，扣庄也有。”春生嫂子越发来劲了。
“你们别说了！”这些旁敲侧击的话秀英不想听下去了，“理解了再说，理解不了别瞎说。”
人们一听秀英这么说，都不说话了，捂住嘴偷偷地笑。
收工往回走的时候，瑞峰婶子走到秀英跟前说：“秀英，别往心里去，她们爱咋说咋说，你就当耳旁风。”
“瑞峰婶子，我没事儿。”
“你不用着急，你早晚得回城，铁山人不赖，他往后有个坎儿，过后也挺好的，你放心。我知道你嘴严，走不话，我才跟你说这个。”
秀英回到新屋，瑞峰婶子的话还在她脑子里转，有个坎儿，有啥坎儿呢？她正琢磨呢，铁山挑着甜水进来了。秀英忙打开缸盖，看着他把两筲水倒进缸里。铁山说：“我走了，家里剥豆子呢。”
秀英看着铁山远去的背影，正像巧玲她们说的，二十四、五岁的人，要说有小孩了都很正常，可他还……，唉。好一阵秀英才回转身进屋去了。有个坎儿，有啥坎儿呢？
这天中午，社员们吃完饭正在休息，突然地震了，柴禾垛直跳，树梢直抖，鸟都惊飞了，房子在摇幌，还有哗啦哗啦的声音，那是墙倒了。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震得人们都跑出屋子。铁山家的房子掉了几块砖，有的人家倒了山墙。此时铁山冲出家门，直奔秀英的新屋跑去。跑进寨子，只见秀英惊魂未定站在院子里，看铁山跑来，一把抓住铁山的胳膊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铁山抓住秀英的手盯着她：“别怕，别怕，我来了。你有事儿吗？”
“没事儿。”
“房子有事儿吗？”铁山环视着房子。
“好像没事儿。”这时铁山和秀英才意识到四只手紧紧攥在一起了。先是铁山松开了手，秀英也把手缩了回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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