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阳人对米粉的执着和喜爱,从早餐桌上摆满的各色米粉就能窥见一斑:清汤肥肠米粉、清红汤肥肠米粉、红汤肥肠米粉、清汤牛肉米粉、青红汤……有只卖早餐米粉的百年老店,开元;有专门生产即食米粉的,光友粉丝。曾经远在新加坡的表妹为了吃上一碗求而不得的粉,望洋兴叹。如今吃了半辈子早餐都是米粉的大姐和二姐,依然意犹未尽。
于我而言的生活百味,有千言万语的幸福酝酿在时光里,让内心可以温
柔让念头得以通透。

初夏的清晨七点,对岸国道上的车辆已是川流不息。
妻子在阳台上洗漱,桌上放着杯温水,锅里烫着米粉。家里烟火香气,窗外人间四季,天色渐明。飞机掠过天际留下长长白线,与锅中同样如线般逶迤盘绕的白色粉丝,相映成趣。当鲜红油亮的臊子汤在烫好的米粉上缓缓浇过,黑色的海带丝和质嫩爽口的牛肉粒呈现其上;当清新嫩绿的葱段一粒粒洒落开来,又铺散了满碗的浓香四溢和颜色分明。这馋虫太恶,让人口水吞咽喉结滚动的声音似雷鸣海潮般在安静的小家里响的经久不息,而等待妻子洗漱的时间也因此变得似乎漫长无比。但这不影响我那不多的抵抗力正在米粉氤氲的香气中慢慢消散,于是右手鬼使神差地拿起筷子然后伸向面前的米粉。这个短短一瞬实则无比煎熬的过程让我伸出的筷子终究还是停在了离碗一厘米的上空,筷子被雾的有些湿了——算了,再忍忍。
没有落下的这一筷除了让味蕾更加敏感之外,心情平静了下来。如果“满足”只是一个人埋头吃了碗米粉就能给予的话,那么比较而言两人相视一笑同时下筷的动作才能让这幸福的感觉层次分明内涵丰富,让人久久难忘。
阳台上响起电吹风的声音,那是妻子即将结束的信号。阳光已经爬到了窗口,多肉肥厚的叶瓣闪烁着明亮光泽。面前的粉已经没有了刚出锅时的颜色鲜艳,转而沉淀出了更加深刻和内涵的暗红。

我愣住了,细细想来面前的两碗米粉竟集合了一家人的全部努力:岳母炒制的臊子,岳父去超市买的粉丝,妻子自己种的葱花,而我则负责最后的成品加工。严格来说前面的三位都是因为我喜欢吃米粉的习惯,而配合默契。
只因在不经意间说了句“妈熬的臊子真好吃,既没有外面那些臊子添加的乱七八糟的香料,而且味道竟然丝毫不差。”,岳母便悄悄放在了心上。于是后来的冰箱里总会放满老人家熬制的臊子:杂酱的、牛肉的、笋子海带的……
还因我多嘴问了句“家里这粉丝在哪买的啊,吃起来口感很不错”,于是妻子每次从绵阳回到北川家里总会捎上岳父特意嘱咐带回来的粉丝……
脉脉温情勾连着回忆隐隐:多年前的夜里,母亲在灶台边熬制着姐弟三人最爱吃的肥肠臊子,当时也是因为我说了句:“老妈做的肥肠粉真的太绝了……”
鬼使神差地拍着照片然后发在朋友圈给自己一个温暖的留念,短短四张照片,却有小小的幸福在岁月里,若隐若现。
父母们对小两口的关心既周到又贴心,像这炎炎七月晚风吹散了酷暑,像这奔忙时光依旧心有惦念,像这醇香米粉让人幸福深刻。
收拾利索坐在餐桌前的妻子看着怔怔出神的我:“老公,怎么了?”。
回过神来的我默默看着她,此刻眼中山海烂漫,星河璀璨。那一眼,是彼此走过的一天又一天;那一眼,是父母们守护在我们身边的,一年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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