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茉莉

墙角的紫茉莉吐出阵阵香味儿，清新淡雅。惹人怜爱的紫红色小花在微风中摇曳多姿。莉站在花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闷热潮湿的盛夏，也只有清晨片刻的凉爽怡人了。

莉收拾好书包文具，就要开学了，她已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学校了。莉觉得自己就像这墙角的小花，应在和风细雨的滋润下努力绽放。莉小心地摘下一捧小花走到房间，找出针线把它们串了起来，做了一个美丽的花环。她把花环戴在脖子上，便能时时闻到这醉人的幽香。

莉站在门外，犹豫着该不该进去。屋内女人刺耳的吼骂声传进耳朵。

“不争气的东西，我们节衣缩食吃糠咽菜供你读书。你倒好，考了那么一点点分，现在没学校要了。你要娘老子怎么办?我跟你爸跑了几天了，热脸贴冷屁股的，好话说尽了，人家老师也不敢拍板保证。怎么办?花钱也不能保证你能上学，人家让等电话!等得我心里像火烧似的焦心难受。”女人气喘吁吁暴跳如雷。

“我不想上学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没考好，大不了我不上了，跟爸上工地提水泥桶去，一天也一百多呢，我能养活自己。干什么都能活命，饿不死人!”男孩的声音略带沙哑。

“呵呵，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东西!上工地，上工地磨掉你一层皮。你是好好的软床不睡非得滚冰凉地上挺尸是吧，好，成全你!”女人怒气冲冲地走出房间，一抬头看到门口的莉，愣了一下，换上笑脸。

“莉呀，你来找智玩啊!他在房间里犯倔呢，你去劝劝他。唉，婶子没福气，生了两个混小子讨债鬼。要是能有个你这样乖巧懂事的女儿该多好。模样生的俊俏，读书成绩又好，将来是飞出鸡窝的金凤凰，你爸妈等着享福呢。我命不好，生个癞皮蛤蟆，气死人了!”

“婶子你别这么说，智成绩很好的，他这次中考没考好，是发挥失常了。平时比我考的好，真的，我不骗你。”

“莉呀，平时考得好没用啊，人家不认的，只认这次的分数啊!”

莉不再说话，女人叹了口气，走进厨房，叮叮铛铛地做起饭来。

“莉，让你看笑话了，我妈就那样!吓到你了吧!”智苦笑了一下，眼角的泪痕依稀可见。

“智，擦擦眼泪吧，原来男孩子也会哭，我从没见你哭过呢。”莉拿起桌上的纸，递给智。

“男人也是人好吧，受气受委屈当然会哭!不过，这是咱俩的秘密，不许告诉其他人。”智边擦边道。

“嗯，对了，你上学的事办好了么?听说可以用钱补分数，实在不行可以复读的，总有办法的，别着急!”

“还不得怪我妈，中考前非逼我吃猪肘子，还吃了两碗猪蹄，弄得我拉肚子疼得要命，也没心思好好答题了。”智愤怒地把纸揉成一团扔进远外门边的垃圾桶。

“我知道，你平时考得好，咱俩一个班多少年了。”莉安慰道。

“莉，你考得好，省事多了!不像我，多难!”

莉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胸前的花。

“小孩子玩意儿你也爱，多大了?不过真的好漂亮，人也漂亮!”

莉的脸红了起来，她站起身，快步地走出房间。

“莉，你在学校等我，我会上学的。咱俩一起上学九年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学校的。记得咱俩上一年级我说过的话么?我要保护你一辈子!我没忘!”

莉的脸更红了，飞快地跑出大门。

“莉，我跟你大姑打完电话了，她们厂子招人，三千一个月呢。你别上学了，女孩子家书读多了没用!爸也不指望你飞黄腾达光耀门楣，女孩子一落地就是人家的人。爸老了，累了，奔不动了。高中学费太高，爸没本事只会种田插地，供不起了。你挣了钱自己买点好衣服，好吃的。爸妈不要你的钱，你自己留下以后当嫁妆。”

莉低下头，泪珠滴在紫红色的花上，她的鼻子堵得很，再也闻不到淡雅的香味儿了。

“莉，到路这边来等车，你站错方向了!那不是去学校方向的车。”智在路对面挥手喊道。

莉的喉咙哽咽了起来，没有回答。迎面而来的车停了下来，莉提着大包跳上车。

“莉，错了，快下来!”智在车尾追喊道。

莉的泪涌了出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智，趴在座椅背上久久的没有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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