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红跑道,蓝白色校服。
吴轻轻腰上挽着校服在跑步,她上次体育考试四百米不合格。全班就她一个人不达标,她在放学的时候去练习跑步。
橙黄色的余晖将她的影子一点点拉长,似乎有点孤独,可是又早就习惯了。吴轻轻身体打小就不好,可是她又不瘦,属于有点婴儿肥的圆润。她低着头边跑边喘气,跑着跑着就一屁股坐在跑道上。视线的前方是教学楼,她抬头眯着眼睛在找哪一间教室是自己的。
她近视可还是模模糊糊看到教室窗边站了个人,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闹钟,提醒她回家的。
吴轻轻拍拍校服裤拿上书包大步走出校门。
第二天,吴轻轻因为值日要扫公区很早就来学校了,班上稀稀疏疏来了几个人。其中有廖章邯,那个理科成绩超好的男生。他坐在吴轻轻后面的后面。她小心翼翼的拉开凳子坐下去,连拉书包拉链都是轻轻的,她怕吵到他,这个喜怒不言表的同学。
坐了没一会儿,数学老师敲了敲窗:“吴轻轻,你要没什么事,就过来帮老师登记下分数吧。”
“喔,好。”
吴轻轻看了下手表,估计二十分钟就行了吧,待会儿要值日呢。
待她登记好分数后,上了个厕所回来时碰见从教室出来的徐婷。徐婷拿着扫帚一脸怒气:“你死哪去了!你他妈的不值日啊,你看看下面”,说着大步走来抓着吴轻轻的衣服将她甩向走廊的方向,“那么多树叶,你他妈的想不扫啊,你他妈的你怎么不去死呢!”
吴轻轻张了张嘴,“我去老师…”
“你去死!”徐婷用力撞了她的肩膀,大步流星走下楼。
吴轻轻一个趔趄,转头便看见窗里的廖章邯,他安静的看着她,她窘迫的咬了下嘴唇,走进教室拿扫帚,然后小跑到公区。
其实,每次都是吴轻轻扫的最卖力,她自己越想越委屈,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啊,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就掉了下来,她马上擦干净,可是好像停不下。
最后,她在洗手间待了挺长一段时间,等眼眶不红后,才回到教室。
刚好是下课,正是闹腾的时候,吴轻轻慢慢走回座位。一直到中午放学,她还是一直在位置上,那本数学书从早上摊着到现在。
吴轻轻初中时被父母送到一个偏远小镇上读书,因为市区的初中都没有寄宿的。小镇上的学生因与她口音差异,因与她服装差异而孤立她。那个活泼开朗的她好似从那时起便安静下来,三年后,父母还觉得自家女儿乖巧文静许多而觉得自己做的决定很骄傲。
吴轻轻像被磨弯的钢筋,她一步步走,对每个人都那么好,她怕回到初中,怕被人孤立,怕回到那年在被窝里轻轻的抽泣。可是好像无果。
她站起来,拿上书包准备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廖章邯的座位,阳光正好照在他的桌上,白色的练习册像发了光一样,就想他一样,身上有光。吴轻轻鬼使神差的就坐在他座位上,那苍劲有力的字体躺在吴轻轻的眼里,她轻轻的叹了一声。
时间很平淡的过去,吴轻轻的成绩也很平淡的还过得去。高一的期末,班上有组织去聚餐。姚浅和林斐拿着登记本跑来问吴轻轻要去吗,吴轻轻扫到本子上有廖章邯的名字便点了点头。
暑假将要来临,要去聚餐的日子也快了。聚餐的当天,吴轻轻穿了条白色裙子,她站在包厢的门口,深吸一口气,握住把手准备用力按…谁知门从里面打开,透着清凉的空调气息闯了出来,一双眼睛看着她,侧身示意她先进去。
吴轻轻的脸刷的红了,廖章邯就站在她旁边啊。她匆匆忙忙走进去,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手机向父母报了平安后双手放在膝盖上,恭恭敬敬挺直腰板。
曾军军狗腿的跑过去有的没的跟她搭讪,吴轻轻本就肤白,平日校服遮的严严的。这一穿裙子真真是惊艳到满座男生。
徐婷却在门口的地方召唤她:“你,到楼下拿蛋糕吧。”
吴轻轻看了她一眼转身打开门下楼拿蛋糕。蛋糕不大,包间在二楼,不需要坐电梯就捧着它上楼。包装的底是不干净的,在膝盖处的白裙子就这样蹭脏了。待她放到桌子上转身去卫生间,就撞到了廖章邯。
他说:“你还好吗?”
吴轻轻抬头。他指了指她裙子的地方。
吴轻轻脸又红了,她手脏不自知还准备去拍,廖章邯扬手阻止了她。下一秒手机响了,吴轻轻慌乱的跑出去接,很久很久她都没回来。
廖章邯推开包厢的门,看见吴轻轻蹲在地上,白色的裙子像百合的花瓣落在地上。吴轻轻恰好抬起头,眼泪悬在眼眶,他们隔在走道上,就那样四目相对。待廖章邯踏出一步时,吴轻轻跑进包厢,抓起自己的包往外跑。她便被廖章邯拉住了,他问:“你别慌…”
吴轻轻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在马路边慌乱招着计程车。
远处的廖章邯渐渐成了一个点。
吴轻轻从此便没到学校去了。老师说她转学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廖章邯望着前面空空的位置,用力的握紧手中的笔。
远远传来徐婷的声音:“她在不在都一样…”
廖章邯深深看了一眼徐婷的方向,眼睛黑的深沉。
月飘八月,途径四月,又浪迹九月。四个春秋就这样过去了。
吴轻轻坐在长途汽车上,她要回到那个那方,那个父亲出车祸的地方。那一年,出事后,母亲便带她到一处三线城市生活,如今她大一了。
她觉得该要回去看看了,如今她与以往不同了,她性子沉淀,不温也不热,会害怕却不退缩了,她觉得自己的身躯已经重生了,这种沉练好似琥珀镶在她的躯壳,褪不掉了。
这座城市好似变了却也好似没变。她静静走在街上,背着书包的学生神采奕奕擦过她,四年时间不长也不短。有谁还记得她?应该没有吧。
吴轻轻远远看见前方的清吧,心想今晚在那坐一晚吧。
另一刻。一男子带着一身清霜同身旁的同行说:“我去清吧坐一下,你们买好钓鱼的工具再打我手机。”
霓虹初上。清吧门前。吴轻轻同时与一人同时握住把手,抬头。
“好久不见,吴轻轻。”就如他人一样,声音如同山涧的水。
“好久不见…廖章邯。”吴轻轻看着他与那年在计程车后面追着的少年重叠。
影像店传来姚贝娜的歌声:“随他吧,随他吧……悬崖上 我已留下”
你知道吗,他等你很久了。风好像这样对吴轻轻说。
曲曲折折,当你命定的那个人出现之后,你那回忆的皱褶,会被他铺平。
还好,你还记得我。吴轻轻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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