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别两宽
见到徐娇娇，是该冷若冰霜还是面带笑容？甄诚在心里纠结了一阵子，最后决定还是带点笑脸来面对徐娇娇。
当他看到徐娇娇背后跟着的那个头发梳得很整齐、一丝不苟穿着衬衣的男子时，强努出来了笑容僵住了，心里瞬间转过几个念头：这是带来了打手？还是找人来帮忙讲理？或者是新任？
徐娇娇看出他的疑惑，冷笑了一下，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高学东律师。”
甄诚顿时悟过神来，知道徐娇娇已经放弃了，这是来签协议书的，顿时放下心来，笑着向高律师伸出手去。高律师礼貌地笑了一下，轻轻地握了一下甄诚的手。
徐娇娇说：“大家都坐吧。”三人就在桌边坐下来，互相打量了一下。一时有些冷场，甄诚便喊服务员来，为两位加取了杯子，倒上茶水。
徐娇娇看着甄诚，面无表情地说：“茶就不用喝了。我请高律师帮忙起草了一个离婚协议，你看看可以的话，直接签了，咱们明天就去民政局办理手续。”
甄诚有些内疚地看着徐娇娇，想说句安慰或者道歉的话，却也不知该说写什么。高律师递过来几张纸，他索性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接过来看。高律师说：“这是一式三份的离婚协议书。”
甄诚接过来看了一下，离婚协议书题目下方头两行写明了双方的个人信息，接下来写道：
男方与女方于1994年3月认识，于1995年4月15日在莲东县民政局登记结婚，婚后无子女。现因夫妻感情破裂，已无和好可能，经夫妻双方自愿协商达成一致意见，订立离婚协议如下：
一、男女双方自愿离婚。
二、夫妻共同财产的处理：
⑴存款：双方各自名下的存款归各自所有，保持不变。
⑵房屋：夫妻共同所有的位于县政府宿舍的一处平房，以及房内的家具电器等，均归女方所有。
⑶其他财产：双方各自私人生活用品、书籍、首饰归各自所有，已经在各自手中，保持不变。
下面还有共同债务的处理、隐瞒共同财产责任等条款。甄诚边看边小声说：“这些条款都用不着写这么详细吧？我就是净身出户。”
高律师微微一笑：“这就是净身出户的法律表达。您看有什么问题吗？”
甄诚赶忙说道：“没问题，没问题。”
徐娇娇接着说：“没问题的话，就请签个字吧。”
甄诚很利索地在三份文件上都签了字，交给高律师。高律师又把它们递给徐娇娇。徐娇娇看了一下，也分别签了字，说：“就这样，明天一早咱们就去民政局见面。你的证件都带齐了吗？”
甄诚说：“带齐了。”
“明天早上8点，在民政局见面。”
说完，徐娇娇又对高律师说：“事办完了，高律师，咱们走吧。”
甄诚说：“呃，我请你们吃个饭吧？也到了饭点了。”
徐娇娇嘴一撇，问：“我们还有必要吃个散伙饭吗？”拿着包，起起身，头也不回地出去了。高律师收拾一下文件包，对甄诚点点头，也随着出去了。
房间只剩下甄诚一个。静坐了一会儿，他喊服务员过来：“来一瓶啤酒，常温的；给我来一碗羊肉汤。”
吃过饭，甄诚步行走到县城汽车站附近的街道上，找了一家名叫鸿运楼的小旅馆，登记住下。到了半夜，甄诚睡得正香，有人敲门。甄诚醒过来，迷迷糊糊问：“谁？”
外面一个女子小声问：“先生要不要加条褥子？”
甄诚看了看手表，刚一点多。自己睡了一觉被叫醒，估计下半夜又得很久才能睡着了，心下不快，说：“什么都不要，麻烦你不要乱敲门好不好？”
女子没有回应。甄诚听到她脚步声走远了，闭上眼继续睡觉，但头脑却越来越清晰，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坐起来打开电视，频道调来调去，也没有想看的东西，就又躺下。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迷迷糊糊睡过去。
一声汽车高音喇叭把他惊醒，他睁开眼发现已经天光大亮。看看手表，7点多了，就起来在房间里洗刷完，去前台结帐。
宾馆前台有一个女孩子坐在那里看电视。甄诚看她长得白白胖胖的，随意穿着一个领口很低的T恤，露出一片丰满的胸来，模样也挺不错，心想昨晚是不是她敲门的呢？若是她，昨晚或许倒是应该开门的。
心里胡乱想着，就结完帐，离开宾馆，走在街头上，先找到一个卖早点的地摊，要了碗豆脑和两根油条吃了。时间也不急，就步行走到了民政局。
此时已经接近8点了，民政局新修的宽敞漂亮的办事大厅已经开放，大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有几对男女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也有十几个单独的男男女女，面色沉寂地坐在那里。再看办事窗口那一边，有十几个标着不同功能的窗口一字排开，其中婚姻登记共有四个窗口。
甄诚进来的时候，有点担心会遇到熟人。看了一圈，并没有熟人，就放下心来，取了号，找个地方坐下来，看看包里的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等都在，就等着徐娇娇来。
就在工作人员陆续从内部的门进入到各自的工位上，打开电脑准备工作时，徐娇娇来了。她穿着一件紫色的连衣裙，背着一个小包，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袋，边走边取下墨镜，看到甄诚，脸上先是露出一丝见了熟人的那种笑容，似乎又想起今天来要做的事，立刻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面容。
不过她还是走到甄诚这边来，没话找话地问：“取号了？”
甄诚点点头，看着她说：“第6号，不知哪个窗口。”
徐娇娇略带嘲讽地说：“还有比咱们更着急的人啊？”
甄诚讪讪地笑了一下，问：“昨晚的律师呢？”
徐娇娇眼白了他一下：“今天用不着他。昨天我是怕你有不明白的，所以特地带个律师朋友去给你说清楚。看来也是多余。”
这一天来办理婚姻登记的并不多，只有两个窗口开放。前面几对都是结婚登记，叫到他们的号的时候，窗口工作人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循例问了几个问题后，便劝他们再慎重考虑一下。
徐娇娇有些不耐烦地说：“不用劝了，我们都考虑清楚了，已经分开好长时间了。麻烦您快点给登记了，别耽误人家的好事儿。”眼睛斜了甄诚一眼。
工作人员立即低下头，非常麻利地为他们办好了手续，把两个人的一摞证件和两个绿色的证件从窗口推出来。
甄诚问：“这就完了？”工作人员有点奇怪：“是的，不然呢？”
两个人分别取走了各自的材料，离开窗口，默默地走出大厅。
甄诚觉得似乎应该说点什么总结一下，但心里突然涌出一种恍然若失的感觉。盼了好几年的离婚，终于来到了；徐娇娇，特别是她的爸爸，徐校长，终于可以从他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
但此时他并没有多少轻松的感觉。想了想，最后还是对徐娇娇说了句：“对不起，祝你以后幸福。”
徐娇娇没有答话，默默看了他一眼，说：“再见！”转身便走了。
甄诚看着她走远，似乎拿手抹眼泪，自己心下也有些惨淡。
他想，不管怎样，可以说声再见了，跟自己的过去。
甄诚搭乘汽车回到甄家屯的家中时，父母两人正在包饺子。见他回来，妈妈问：“都办完了？”
甄诚回说：“办好了，离了。”
父亲叹口气，说：“可惜了。”
母亲赶紧说：“可惜啥？不生孩子，过不到一起，还不如早点离了，各人都找个好的。两个人没有缘分啊。”
甄诚不想说话，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一本书想读，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原来是陈如意打来的电话。他接通，听陈如意问：“您现在哪里？今晚有没有安排？我想请你吃个饭，请教一下考研究生的事。”
甄诚想想也没有什么事，就说：“好呀，不过让你这个领导请吃饭，不好意思啊！”
陈如意说：“开玩笑，哪里有领导？这样，就到湖边的天湖大酒店吧？六点见面，可以吗？”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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