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彪悍婆婆
“什么？你们离婚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先跟我们打个招呼？这，这，结婚是儿戏吗？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赵小兵第二天晚上回家跟父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孙丽琳又惊又怒，一下子跳起来：“我们这都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婚期定好了，亲戚朋友都发通知等着喝喜酒了，你们没结婚先离婚，叫我们老脸往那里放！”
饶是赵勇经理见多识广，但这“没结婚，先离婚”的情况也是头一遭遇到，虽然没有跳起来，也止不住震怒，问：“你们可真能耐。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这么不能挽回了吗？到底是谁先提出来的？”
孙丽琳接过话茬说：“恐怕是如意先提出来的吧？不可能是小兵提出来的。是不是她外面有人了？找到更好的主儿了？你快把她叫来，我倒要当面问问她，咱家到底那里对不住她了。”
赵小兵赶忙解释：“不是她提的。是我先要求的。我们是发生了一些事，已经没法结婚了。”
赵勇追问：“到底是什么事？你说出来个理由，叫我们心安，也好对亲戚朋友有个交代啊。你们就这样一声招呼不打，自己就去把婚离了，放谁身上，都是受不了的！”
赵小兵无奈道：“我知道，我们做得不妥，但现在我真的没法说。我只能保证，以后跟你们说，你们会接受的。”
孙丽琳忿忿道：“接受不了！咱们家对她这么好，什么时候亏待过她了？她这打算干什么呢？”
一家人沉默一阵子后，赵勇问：“那么，她有没有说过，接下来要做什么？没结婚，先离婚，出了这样的事，她以后在这个县城里也难混啊。你们太年轻、太冲动了。”
赵小兵想到昨天如意说过准备报名选调生遴选的事，便随口说道：“她准备报名省公安厅的选调生遴选。”
孙丽琳仿佛找到了他们离婚的原因，冷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是怕选上了将来到省里去工作，你会给他添麻烦呀！我呸！真是，枉费我们家这两年对她诚心诚意，我们天天把她当成自己孩子养着，为了考个省里公务员，就把你先甩了？八字还没有一瞥，就先甩包袱了？！”
赵小兵有些后悔自己说出陈如意的计划，再不吭声了。赵勇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不再多说。赵小兵也不知他是为谁可惜。只有孙丽琳在唠唠叨叨，一会儿说要去找他们领导，一会儿说要去问问陈如意妈妈，都被赵勇和赵小兵否定。最后孙丽琳自己气哭了，不停念叨：“太丢人了，这太丢人了！”
和赵小兵办完了离婚手续，陈如意又花了半天时间收拾好了租住的房子，这是在花街派出所不远的一栋民居。第二天，她跟刘所长打了个招呼，说准备参加省厅的选调生遴选，刘所长说：“这个是好事，得抓点儿紧！是不是快要截止了？你快去政工科领表去吧。”
于是她骑车赶到县公安局的政工科。负责这个事情的是一个叫韩燕的女孩，陈如意跟她比较熟。听她说了来意，韩燕便拿出一个报名表，有些羡慕地说：“这个机会可真好，你刚好满足报名要求。以后到了省厅工作，可别忘了这些姐妹们啊！”
办公室还有另外两个同事，韩燕这样说，陈如意有些尴尬，连忙谦让道：“我就是弄着玩玩，哪里会轮到我呀！”便拿起表来看，韩燕说：“你要是有事，可以带回去慢慢填。对了，你男朋友家里同意吗？你这都快要结婚了。”
陈如意脸红了起来，犹豫是不是该跟她说自己离婚的事。转念一想，反正个人事项政工科是迟早要知道的，索性就说：“我们已经离婚了。”
韩燕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天呐，你不会是为了报考这个跟他离婚的吧？”如意赶忙解释：“当然不是，我们是个人原因，个人原因。”
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僵，她觉得已经没法在这里呆下去了，拿着报名表就要走。忽然听到外面楼道里有人喧闹，一个中年妇女大着嗓门嚷：“局党委开会？正好，我就是要找你们领导班子。你不叫我进去，我就不走。”又继续吵，一个男子说道：“小刘，叫她过来吧。”
陈如意听出这个妇女的声音，竟然是她婆婆，准确地说，应该是曾经的婆婆，孙丽琳。
县公安局机关是一个五层的小楼，政工科在二楼，隔着两个房门是局里的一个小会议室，此时正是县局领导开会的时间。陈如意出来时，孙丽琳已经进了会议室。陈如意赶紧走过去，在会议室门前慢下来，听里面传来孙丽琳的声音：“王局长在，各位领导都在，耽误各位领导一点时间，请给我评评理。”
陈如意又听到王局长说：“孙主席呀，我们这是在开会，你有什么事，晚点到我办公室说吧，大家研究问题呢。”
孙丽琳是县供电局的工会主席，跟赵勇经理都是场面上的人，跟王局长、孙政委等局领导都很熟。此时她闹到县公安局里来，想必就是为了自己的事。
接着听到孙丽琳忿忿地说道：“这个事就得找你们班子解决啊！你们的兵，陈如意，跟我儿子快要结婚了，突然说要去考省厅的公务员，竟然跟我儿子离婚了。各位领导给我主持下公道，她是个外地的孩子，自己在这里工作也不容易，我们这么多年……”
陈如意听到这里，又急又气，恨不能冲进去把孙丽琳给拉出来；又想到自己和赵小兵没打招呼就离婚了，现在也和她没有关系了，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曾经的婆婆。
此时，韩燕等几个年轻人也出来，假装去上厕所或送文件路过会议室门前，放慢脚步停下来，静静听里面声音。听到孙丽琳直斥陈如意的名字，便看陈如意。陈如意无地自容，匆匆对韩燕使了个眼神便落荒而逃。
陈如意刚进派出所大门，看到刘青山坐在车里往外走，看见了她，隔着车窗打了个招呼。陈如意对着她点点头，就回自己办公室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刘所长回来了。他走到陈如意的办公室门前，喊陈如意到他办公室来。陈如意估计刚才是局领导叫他去局里谈自己的事情了，因为这样的事情，通常是直接领导要处理的。不知道孙丽琳在局领导面前说了自己的什么事情，心里惴惴的，到了刘所长的办公室。
刘青山看着陈如意，问：“你离婚了？”陈如意点点头。他说：“是为了女服务员的事吗？”陈如意又点点头。
刘青山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你也没有必要这样，男人嘛……你们事前也没有跟双方父母商量，老人家很生气。今天早上赵小兵他妈到局里去闹了，正好局党委在开会。她跟局领导都很熟，把你败坏一通。”
陈如意涨红了脸，眼泪在眼眶里转。刘青山接着说：“你知道她说你什么了吗？”
陈如意说：“还能说什么，肯定没好话！”
刘青山叹口气，又问：“你有没有告诉赵小兵父母他和女服务员的事情？”
陈如意说：“我们自己商量好离婚的，离婚后也没有见他父母。他求我不要跟任何人说那个女服务员的事。”
“你有点心理准备……赵小兵妈妈跟局领导说，你在外面乱搞，染上了性病。还拿着你的病例。”
陈如意一下子呆住了：“什么？她怎么能这样？这叫我以后怎么在这里工作？”
刘青山半是安慰半是埋怨道：“自己的病例不好好保存，怎么落到她那里呢？她都拿给局领导看了。”
刘青山看了看低头落泪的陈如意，继续说：“咱们这个小县城，事也传得快，你心里要有点准备啊，免不了会有风言风语的，……不过，组织上是相信你的。”
最后这一句，是自己加的。其实孙丽琳拿着病例去局领导那里大闹一场，让局领导很尴尬。尽管是个人事务、家庭纠纷，但自己的女下属被爆出有性病、作风不正，事情就严重了。刘青山被局领导叫去，就是要他回来把事情问清楚。
陈如意只得把赵小兵染上了性病、又传染自己的情况说了。此事已经不仅是两个人的事，也有关公安局的声誉，不能不如实交代。刘青山听完了，对她说：“今天你就先不要上班了，回家自己好好休息一下。我去跟局领导汇报一下吧，他们在等着的。赵小兵他妈搞不好还会来所里闹，我先把你说的情况跟局领导汇报一下，把这个事压下去再说。”
陈如意擦了眼泪，道了声谢，便回办公室收拾东西。陈安庆问她那个强奸女学生的案子，她只是说了句“等着刘所长安排”就匆匆离开。
出了派出所，行走在大街上，她感觉所有的人都在用异样的、嘲笑的眼光看她。那些熟悉的水果摊、小卖部里的人，见了她跟她打招呼，她也觉得是别有用心。她快步走过，恨不能一步赶到自己的住处。
她知道，县公安局总共三百多人，孙丽琳在局党组会上这么一闹，用不了一天，她的事情就会传遍全局。县城人口不到五万，部委办局就那么几十个，用不了一星期，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估计都会知道了。从此以后，无论她走到那里，都避不开流言蜚语、指指点点了！
孙丽琳这样一闹，不仅彻底断绝了自己和赵小兵回头的可能性，自己再找一户好人家嫁出去的可能性也很小了。县城太小，人很无聊，自己的事情也免不了会成为各个酒局、茶余饭后的话题。她知道在那些无聊饭局上，人们都是怎样说起那些成为话题的人们的。
这个县城没法呆了！陈如意觉得省公安厅这个遴选基层选调生的机会，简直就是给自己准备的，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选上，离开这个小县城。
她找出那个报名表，认真填起来。填到“婚姻状况”一栏，她选择了“离异”这一项，不由苦笑了一下：还没有举办婚礼，就离异一次了！
【无戒90天训练营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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