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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梓
高中时,我相貌普通,性格温吞,少有朋友交住,很多时候是独来独往。
周末放假,我也很少回家,回家也是一个人,不如就呆在学校。
有个周六,外面下着毛毛雨,我穿上衣服,准备去食堂吃早餐,来到楼梯口,刚准备下去时,迎面上来一个男生。
他见有人下楼,往侧边让了让,手里提的小笼包往外冒着热气。
学校有规定,男生是不准进女生宿舍的。他是怎么上来的?我有些疑惑。
槿
倩喜欢懒床,一懒床,就不吃早饭。高中学习正是耗体力的时候,不能不吃早饭。
我心疼她,于是每周未会买好早餐给她送过去。
学校有规定,男生是不准进女生宿舍的,但这难不倒我,我自有办法进入她的寝室。
有个周六,外面下着雨,我照例买了早餐给倩送去,快到五楼时,下来一个女生,为了方便她下楼,我往边上让了让。
平时周末住校的人不多,况且还是一个女生,我有些好奇,所以忍不住就用眼角瞟了一下,发现长得还挺清秀。
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当你见过一面之后,在一段时间内就会接二连三的见到。自那次楼梯口见过那个女孩之后,我就会经常看到她。
有时是去饭堂的路上,有时是在校园的小径里,有时还会在校园偏僻的桑树林里。更多的时侯,是在女生宿舍,因为每次去倩的寝室,都要经过她的寝室门口。
很多次,我都看见她捧着一本书在看,我想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应该就是她这样子的。
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她根本不是在看课本上的书,她是在看课外书。
偶遇的次数多了,出于礼貌,我会对她笑一笑,她也会报以一笑。
我发现她笑的时侯挺好看,神情放松、眉眼舒缓,与她平时的严肃、拘谨判若两人。
梓
楼梯口的偶遇后,我就经常会看到他。
有时他是在操场上打篮球,有时是在饭堂里吃饭,有时是晚自修和其他人一起来我们班检查纪律。
同学蕾是个大八卦,从她口中断断续续知道他的一些情况。
他是我们校纪律检查部的部长。成绩不是顶尖,但也不会太差;篮球打得特好,用现在的话说,有不少粉丝;人缘也行,左右逢源,在学校混得风生水起。
他喜欢我们校的校花倩,自进校就在追,现在是学校公认的一对。
又是一个周六的早上,我坐在寝室门口看书。外面下着雨,细细绵绵。我有点无聊,看会书看会雨,看会雨再看会书,心情莫名潇潇。
忽然一股小笼包的气味钻进我的鼻孔,我不禁抬起头。
原来又是他,给女朋友倩送早餐来了。
许是他认为打扰了我看书,对我抱歉性的裂嘴一笑。
霎那,云雾齐散,月白风清。我被他的笑晃花了眼,随之也对他报以礼貌性地一笑。
2
槿
倩的漂亮是学校公认的。第一次看到她,我就决定追她。
追她的时候,倩没说拒绝,也没说接受,若即若离。时间长了,学校的同学都认为我们是一对。而我,也自然将我们的关系当成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倩在接爱我对她好的同时,也在与另一位男生交往,我毅然选择了分手。骄傲如我,能容忍倩对我不是太喜欢,但不能容忍自己成为别人的“备胎”,更不能容忍被人当成傻子。
与倩分手后,我的情绪很是低落了一阵,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
在广播室,伤感时,我会打开大喇叭,拿起话筒,一遍一遍地唱周冰倩的《真的好想你》。倒不是说对倩有多深情,对分手有多伤心,我只是想宣泄一下,感慨一回我曾经付出过的感情,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
梓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在寝室门口看到他了,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后来才听蕾说,他与倩分手了。
我听了,不以为然,校园的恋情本就不成熟,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实属正常。但在我听了他的歌声后,对他的看法还是有些改变。
我们学校有一间广播室,室内有床。他跟老师关系好,打着管理广播室的名号,不住多人宿舍,就单独住在广播室里。这些我都是听蕾说的。
那是一个周六的早上,我还躺在床上,突然从窗外飘进一阵歌声,哀怨低沉。那是从广播室那边传过来的,我寝室的窗户正好对着广播室的窗户,所以听的很真切。
我听出来是他的声音,唱的是周冰倩的《真的好想你》。一遍遍,反反复复,复复反反。
我听着他的歌声,心绪也跟着起起伏伏。我想,那是要多想一个人,多喜欢一个人,才能唱出如此动情又如此饱含深情的歌。
3
槿
渲泄了一段时间之后,我的心情慢慢平复了,唱歌的冲劲也没了,但做什么事还是提不起劲。
有时看着窗外小鸟在枝头跳来跳去、窜上窜下,感觉自己好无聊又矫情,不就一个女生嘛,有必要让自己错过整个春天吗?
我走出寝室来到校园的小径上。路边的树已长出新绿,一蓬蓬一簇簇。天空碧蓝如洗,微风从我耳边,手指飘过。不知不觉原来已经是五月,我竟真的错过了一整个春天。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校园最东边的桑树林,我停住准备回去,这里很偏僻,离教学楼很远,平时很少有人来。
我正转身时,瞥见远处的一棵桑树下有一个身影。这个身影有点熟悉,我止不住又向前走了几步,仔细辩认了下。
原来是她!
此时,她正踮起脚伸长脖子仰着脸在摘桑葚,五月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细打在她的脸上。
我看见她摘下一颗桑葚放进嘴里,刚要吞下去,却又张开了嘴,应该是被桑葚酸到了,我被她的表情逗笑。
像是有感应般,她忽然转过头,对上我的笑。可能是我的笑让她尴尬了,她瞬间脸红,手足无措,完全没了平时淡定从容的样子。
看她这个样子,我的心情一下子莫名大好,很是愉悦。
我与她挥挥手,以示招呼,然后转身离开。
回寝室的路上,我嘴角上扬,脚步轻快,这段时间的郁闷竟然在这一瞬间一扫而空。
梓
五月初晴,天空湛蓝,丝丝白云涂抹在其中。初夏的风穿过走廊,徐徐飘进寝室。
我想起好久没去的桑树林,便走出寝室,向桑树林走去。还没到桑林,远远的就看到一颗颗青的、紫的桑葚在树叶下随风起舞。
我紧走几步,来到桑林。看看这颗,看看那颗,真想把每一个桑葚都摘下来尝一遍。突然,不小心吃到一个酸的。我想把它吐掉,又觉得有点可惜,想把它吞下,却又实在太酸。
正犹豫不定间,眼角瞟到远处好像站着一个人,我吓了一跳。因为这里偏辟,平时少有人来。
我转头,看过去,竟然是他!他视线看过来,嘴上挂着莫名的笑。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热血上涌,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吃桑葚的表情怕是被他看到了。我懊脑不已,手脚不知该放哪里,他却与我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望着他离去的挺拔的身影,我呆立了好久也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么巧,他也会到这里来?
4
槿
渐渐地,我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没心没肺,嘻嘻哈哈。
在老师面前耍宝,在同学之间开玩笑,貌似从失恋中走了出来。事实上我也真的把倩从我心里移除了。
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对感情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况且还是一个没把我放心上,没把我当成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女孩。
下学期马上要进入高三,学校已经通知,要以这学期的期末成绩进行分班。
虽然平时成绩不赖,但因为与倩分手,在功课上少上了点心,成绩有所下降,我想抓住最后一两个月的时间,好好努力下,希望高三时能进入尖子班。
没进入尖子班的话,我妈会杀了我的,我的成绩可是她一直炫耀的资本。
我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开始沉入到学习中。
梓
桑树林相遇之后,他的歌声没再校园的上空响起,想来他已经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
学校有通知,下学期要根据本期末的成绩进行分班。为期末考试作准备,空余时间我也放弃了看小说,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
期末考试一结束,我就回家了。
当我涉山涉水,风尘仆仆,坐了两个多小时的长途汽车回到家时,跟以前一样,家里空无一人,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爸爸是镇上的中学校长,妈妈也在同一所学校任教,他们所有的时间与心血都花在了学校里。这个时侯,他们应该还在学校。
晚上,爸妈两人破天荒是一起回来的。
我很开心,一家人很久没在一起过了。
饭后,他们说起我的学业,问我暑假要不要去补习下高三的课程。
我拒绝了,认为没必要。爸妈也尊重我的想法,同意了。
相对于同龄人,我还是比较自由的。
5
槿
九月开学的第一天,我与明挤到校园公告栏下查看分班情况。不无意外,在尖子班的名单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不是第一名,但也在前十名以内,我对自己的成绩感到满意。接下去再努力下,应该还有上升的空间,我的目标是进到前五。
明发挥失常,以几分之差与尖子班失之交臂。他很失落,我安慰了他几句,就去找新班级了。
进到新教室时,班里已有好些人在,有原来同班过的,也有其他班级的,跟熟识的同学一一打过招呼,我找好自己的位置,开始整理书桌。
在我整理得差不多抬起头时,竟看到她走进教室来,我第一反应是她走错教室了,文科班教室在隔壁。正想好心提醒一下她,她却已在就近的空位上坐下。这时正好有老师走上讲台,大家开始安静,我只得作罢。
刚进教室来的老师,是我们班的班主任。他开场白说了些让我们好好学习不负学校不负老师不负家长期望之类的话,然后开始点名。当班主任点到“方梓”这个名字时,一个轻柔的嗓音响起:“到”。
我讶异地转过头看她。原来她并没有走错教室!原来她的名字叫方梓!
我们理科尖子班六十来个人,女生八个,她是其中之一。一个那么喜欢看课外书喜欢文学的女孩,却进了理科尖子班,有点不可思议。
虽然是分在了同一个班,但我与方梓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流。班上气氛比较紧张,活跃的人不多。而她更像是一个隐形的人,鲜少与人说话,总是一个人默默地温书,默默地行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暗暗观察她。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她扎着马尾,垂着眼睑,偶尔窗外吹进的风飘起她的发丝,她会无意识地把它拢于耳后,露出小巧的光洁的额头。
有次无聊的课间,我用字典查了下“梓”的解释是一种落叶乔木,跟我的名字“槿”的解释是一样的。因为这个发现,我心中竟涌起窃喜。
梓
开学第一天,我在理科尖子班名单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后面几名。心中暗叫,好险!还好进去了,不然还真没法跟爸妈交待。暗下决心,高三了,没必要的闲书还是少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是正经。
进到新教室时,竟然看到他。坐在最后排,漫不经心正整理东西。原来就有听说他的学习成绩不差,能进尖子班不奇怪,就是不知道他的成绩在这个班里排第几名,刚才看公告栏时,没注意看他的名字。
第一次摸低考成绩出来时,我的成绩跟自己预料的一样。比开学时进步了,但还是四十几名,我的目标是期末时能进到前三十。
他的成绩有点让我吃惊,排名第八。原来他的不错是真的不错,甩我好几条街。
一直忘了说,他的全名是“陈槿”。
6
槿
进入高三,几乎所有的课外活动都停了,像学校举行的篮球赛之类的活动,就更没人主动参加了。
当班主任动员我们班的人员参加篮球赛时,除了我是积极报名的外,其余的人都是班主任硬拉的。
球赛那天,来观看的人挤满了整个操场,但我们班的人寥寥无几。
我环视操场一圈,没发现方梓的身影,虽然知道是这个结果,但心里还是有点小失望。
以前,与明同班时,我们是好搭挡,一功一守,配合黙契,所向披靡。常有低年级的学妹们为我们尖叫,我与明的那股春风得意劲就甭提了。
可惜这次我与明站在了对立面,成了“敌手”,要不然,凭“明槿”联合肯定迷倒一大片学妹。
不过,今天我也要好好表现,没有明的配合,我照样打出我的风采。
球赛正式开始,我收神。有球飞过头顶,我纵身一跃,双手接住篮球,沉在腰间,然后一个半旋身,单手抡起篮球向篮筐投去。
“砰”一声,意料中,中了!
场外“陈槿”“陈槿”的叫声随之响起。
我甩下头,潇洒的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明看到我的动作,鄙视的看了我一眼。
我向他发出一个挑畔的笑,气死他。
在我再次进了几个球后,场上场外气氛更加热烈了,我们班的分数也遥遥领先。
场外“陈槿”“陈槿”的叫声也更加大声。
我酷酷地再次看向观众,这次竟然看到了方梓,她就站在王蕾的身边。
她什么时候来的?那我刚才进球的帅气劲她应该也看到了吧,我内心激荡。
可能心里太激动了,当有人向我传球时我没注意到。
“呼”一声球向我脑门飞来,我本能快速地后退。
此时,后面一个庞然大物却突然撞过来,“砰”一声把我压在了地面上,场外的惊呼声也随之响起。
这个变化来得太快,弄得我措手不及,我想站起来,但背上实在太重,怎么也动不了。
到底是什么怪物把我压在身下?我回头,原来是对手班二百多斤的“大胖”。
想我驰骋球场多少年,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刚才还是人人崇拜的英雄,现在却成了一个被胖子压在身下的狗熊,看到方梓眼中的同情,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等死胖子从我身上挪开,明过来把我扶起来,才发现手上、膝盖上全出血了。
明扶着我去医务室,当我经过方梓身边时,都不好意思看她,直直越过了她,装作没看见。
到医务室,医生察看了一番,还好没骨折,都是些皮外伤。
医生给我受伤处消了毒,贴了厚厚的纱布,下巴上也贴了一处。
处理得差不多时,我与明刚准备走,方梓竟进来了。
“你把衣服落球场了,王蕾让我给你送过来。”方梓说。
我有点不好意思,接过她手中的衣服说谢谢。
看到我们班有人来了,明以为方梓是来照看我的,赶紧把我往她身边一推,说:“我还要回球场,你来的正好,把他交给你了。”还没说完就跑了。
方梓关切地问:“你的伤还好吧?”
“没事,就一点皮外伤。”我摸了摸还是很疼的下巴,口是心非的说。
接下来,两人都没什么话好说,这样站着挺尴尬的。
“你晚饭吃了吗?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饭?”我试探地问。
“好啊!”想不到方梓同意了,我与方梓走出了医务室。
医务室到饭堂有段不长不远的路,路的两边种满了银杏。现是初秋,有些叶子已经变黄,风一吹,片片飘落。路上行人极少,方梓一直没说话,空气有点静。
我想调侃几句活跃下气氛,发现在她面前不知说什么好,平时的潇洒劲没了,只好也沉默。
到饭堂时,方梓让我坐位置上,她去打饭端菜。看来她是把我当伤员了,我心里美滋滋的。
没一会,方梓端了满满一大托盘饭菜回来,我连忙站起来帮忙。
饭菜摆好后,也没跟方梓客气,立马开吃。在球场上跑了大半天,早饿得前胸贴后背。
方梓吃饭就跟她人一样,慢条斯理,不急不缓。
我埋头吃着饭,不经意间发现方梓竟然在观察我,确切地说是在偷偷观察我。
她表现的不明显,但还是被我发现了,我心中好笑又莫名欢喜。
仅就皮相来说,我还是挺自信的。虽不是倾城倾国,但也对得起观众,虽然现在下巴贴了纱布,但应该也不影响大局。
我当没看见,大大方方任她看。可是她只看了一小会,就低头了,我都怀疑她到底把我看清楚了没有。
她既然偷偷看我,那我也看看她吧。
我开始反观她,这丫头粗看不惊艳,细看着实把我惊了一下。
她五官精致,皮肤细腻,小鼻梁不是很高,但长在她的脸上正合适。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干净清澈,黑白分明,不染一丝杂质。睫毛长长,随着低眼静静地覆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
梓
开学一段时间后,学校举行了篮球赛,我们班的人兴致不高,比赛那天,也没多少人去看。
我本就是不爱凑热闹的人,更没有围观的欲望,所以也没想过要去看球赛为自己班的人加加油。
那天傍晚临近饭点,我走出教室去饭堂路过球场时,看到球场上围满人时有呐喊声尖叫声响起。
我刚准备离开,眼尖的蕾看到我,拼命向我招手。
我向球场走去。
刚到球场,就见一男生抓住飞过头顶的篮球,双手一沉,握着篮球放在腰间,右手单独抡起,在空中划了一个美丽的半圆,然后侧着身将球砸向篮框。
“砰”,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就这样产生了。
全场欢呼!
“陈槿”,“陈槿”,有女生的的尖叫声响起。
那男生帅帅地甩了甩头,转过身,对着全场的人来了一个酷酷的笑。
原来是陈槿。
他打球的姿势是挺帅的,怪不得有这么多的人来看,只是我们班好像几乎没人来。
他看到我,对我笑了笑,我也向他笑笑。
这时有人向他传球,他没注意,那球直直向他脑门砸去,他后退撞上后面的一个胖男生,那胖男生冲势太快没收住脚,“砰”一声就把他压向了地面。场上惊呼声一片,我也为陈槿感到一阵肉疼。
陈槿的哥们陈明赶紧跑过去扶起他,我看陈槿手上、膝盖上流了血,脸上也有。
陈明很快把他送去了医务室。
因为陈槿的中途退场,场上气氛没那么热烈,场外观众兴致好像也不是很高,敢情那些女生都是冲着陈瑾来的。
蕾因为陈明走了,也没看球赛的兴情了,把她手上拿着的其中一件衣服往我手上一塞,“这是陈槿的衣服,你带给他吧,我先回教室了。”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就转身走了。
我看着手上的衣服扔也不是,送也不是。
虽然我跟陈槿同班,但我跟他不熟的,话都没说过呢,倒是这小妮子,虽然不同班,因为与陈明交好的原因,倒跟陈槿混的熟。
我到医务室时,陈槿的伤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下巴上,手肘上,膝盖上都贴着厚厚的纱布。特别是下巴上贴的那一块,与他平时的形象差的有点远,我有点想笑。
看到我进去,陈明迫不及待地说:“我要回球场,你来的正好,把他交给你了。”没等我回答,风风火火就跑了,他的性格跟蕾倒是像。
“你的伤还好吧?”我关切的问。
“没事,就一点皮外伤。”他摸了摸下巴。我看了又有点想笑。
他突然问我:“你晚饭吃了吗?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饭?”
“好啊。”本来刚才就是要去吃饭,现在正饿着呢。
从医务室到饭堂有一段路,平常我不善与人攀谈,这时也有点拘谨,不知道说什么,他也没开口。
一时,两人都没说话。忽然这条路变得好长,感觉怎么走也走不完!
好不容易到了饭堂,饭点已过,吃饭的人三三两两。
我们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考虑到他是“伤员”,我让他坐着,我去打饭端菜,他也没跟我客气。
等我打来饭菜一摆好,他就开吃了,看来胃口不错。
吃饭时,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得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的脸。
我看了下陈槿,长的是不赖。嗯,鼻梁英挺,唇形很好看,特别是他的眼睛墨黑墨黑的,像两口深潭似的要把人吸进去。
我发现他抬头了,连忙收回收线,不好意思再看下去。
吃完饭,我们在饭堂门口就分手了,我回我的寝室,他回他的教室。
7
槿
球赛之后,我与方梓之间少了陌生慢慢熟悉起来。
数学是我的长项,她常常会问我数学上的问题,教她我也很乐意,所以每次都解释的很详尽。
有天傍晚,教室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方梓又来请教我数学上的难题。虽然肚子已经很饿了,我还是尽可能详细地给她解说起来。
此时已是深秋,教室有些清冷,秋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
方梓就坐在玻璃窗下,头微微低着,直直地黑发在肩上遮了些许面容,脸上因为秋日的余光涂了一层淡淡的光,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
我不觉看呆了,也忘了讲解。
方梓正好抬起头,我就那样直直望进了她的眼睛里,在她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的是我自己两个小小的身影。
“喂!你们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我,原来是明。
“什么干什么!”
我有点脑羞成怒,怕被明瞧出什么。
“不是叫你一起去吃晚饭嘛!好家伙,在这给美女讲课,饭都不吃了?”
“乖乖在边上等着!”
我没好气地说,不理他,继续给方梓讲解。
“如果你以前也能这么认真仔细的给我讲讲,我会以几分之差与你们班无缘吗?你太重色轻友了!”明愤愤不平地说。
“就算我给你讲,你也听不进去。走了!去吃饭。”
我看方梓露出一丝尴尬,赶紧站起来,拉明去吃饭,再坐下去,真不知他还会说出什么混话。
“吃饭就吃饭,你拉什么拉,该不会是心里有什么鬼吧?”
“有鬼你个头。”我拉着他往外走。
“美女一起呗,王蕾也在外面等你呢!”
明走到了门口又回头说。
我以为方梓会推辞,不想她收拾了书本,跟着我们一起走出了教室。
王蕾站在走廊上,看我们出来,向方梓招手。
陈明与王蕾同班,两人关系好像不错。
我与陈明是哥们,方梓与王蕾关系好像也可以。
正是如此复杂的关系,我们四个不知不觉就都混熟了。
熟了后,我们四人课余时间经常会在一起吃饭,一起温书,一起找节目放松。
虽然每次在一起方梓是话最少的一个,但在相处的过程我发现,如果她愿意说,其实也是很能聊的。她知识面很广,你随便说个话题她都能搭上几句,有时还很有见解。这应该不奇怪,平时她看的课外书那么多,猎书范围又那么广。
渐渐地,我发现方梓少了落寞开朗起来,时常还会露出笑容。
我一直觉得她笑的时侯很好看,当她展开她的笑容的时侯,别人不知不觉就会被她吸引。
有时,我会想,有其他人在的时候方梓还是不要笑吧,这样她的笑容就只会属于我了。
我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对,也觉得这样的自己不太正常,所以尽量掩饰压制自己,让自己变的正常。
日子就这样平痕无波的滑过,转眼到了高三的第二个学期。
梓
自上次球赛之后,我与陈槿的关系有些微妙的变化。
他的数学特好,有次我问了他一道数学题,他解释的特别详细,比老师讲的还好理解。后来一碰到难题我就喜欢跑去问他,他也没表现的不耐烦。
熟了之后,陈槿总是有事没事“方梓”“方梓”的叫我,他的声音低沉带点磁性,听他讲题,我有时都会差点迷失在他的声音里。
有天班里同学走的差不多了,我又碰到了难题就向陈槿请教。
陈槿坐在我的对面距离很近,他讲的很投入,我能清楚地看到他高挺的鼻子以及深藏在睫毛后墨黑墨黑的眼睛。
不知为何他突然停下讲话,我抬起头,就看进他深深的眼神里。
“喂!你们在干什么?”
陈槿的哥们陈明突然出现在我们身边,我被吓了一跳。
原来他是来叫陈槿一起去吃饭的,走时顺带也叫上了我,说是王蕾在外面等我,让我一起去,我很爽快地答应了。
平时我朋友不多,陈明豪爽开朗外向,王蕾没心没肺无拘无束,陈槿骨子里也是个爱闹爱玩的人,跟他们在一起我还是很开心的。
慢慢地我们组成了“四人帮”,一起吃饭,一起温书,有时星期天不补课时还会偷偷溜出去玩一下。
转眼一个学期就结束了。
期末我的成绩进步了,到了班里前叁十。这的感谢陈槿,没有他的辅导,可取不了这样的成绩。
父母对我的成绩感到非常满意,我自己也很满意。
8
槿
高三第二个学期开始,学习越来越紧张了。
有个周六,陈明提议星期天去爬郁祉山,放松一下。
他的提议得到我们一致的赞同。
第二天虽然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小雨,但雨一停,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出发。
来到山上,迎着清风,看着美景,我们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不少,心情也明快不少。
陈明与王蕾爬得很快,没多久在前面就没了踪影。
方梓走的慢,落在后头,我停下等她。
等她上来时,我走在了她的右边。
少了陈明与王蕾,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我们慢慢走着,有风吹过竹林沙沙的声音,有小鸟在树上跳上跳下的声音,还有方梓在我身边发出的浅浅的呼吸声。
多好啊!希望能一直这样走下去。
走了一段,不想天上飘起了毛毛雨,起先我们没在意,后来雨越下越大,只好找避雨的地方。
这时正好前方不远出现一棵大树,树冠很大,枝叶繁茂像把大伞。
我与方梓互望一眼,不约而同向那棵大树奔去。
站在大树下,我们谁也没说话。
一阵风吹过来,树上的雨滴扑籁籁掉下来,方梓冷的缩了一下肩膀。
我赶紧把外套脱下来,罩在我俩的头上。
衣服有点小,遮住两人有点困难,我往方梓身边挪了挪。
这时我们两人头是都遮住了,但也显得我们很亲密。我的左肩前方贴着方梓的右肩后方,左脚尖贴着她的右脚跟。
方梓的脸“腾”地红了,耳尖也红了。
她害羞的的样子一下子把我搞乱了,我紧张的不敢随意乱动。
站了一会,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方梓首先向外走去,我赶紧跟上。
走在台阶上,我一阵恍惚。
回程时,方梓不像往常那样与我走的近,我有些失落。
回校后,我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一下子觉得方梓应该对我感觉还不错,一下子又觉得她应该不会喜欢我。
梓
有个周末,陈明提议去爬郁祉山,我们一致同意。
这段时间学习压力很大,去爬个山,缓解一下,挺好。
第二天虽然下雨,但雨一停我们还是照样出发了。
这个时节,春末夏至,山上树木葱葱郁郁,时有小草小花在台阶边随风摆动,我们心情大好。
陈明与王蕾一路嘻嘻哈哈,爬得飞快,没一会就看不到他们身影了。
我平时运动少,这会累得气喘吁吁,慢慢落后了。
陈槿在路上等我,我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跟上,走到他身边。
没有陈明与王蕾,我们之间好静啊,静得我都不敢转头看他。
突然天上下起了雨,我们只好去树下避雨。
站在树下,我们也是静静地不说话。
风吹过来,树上的雨滴掉下来渗到皮肤里,我冷的缩了一下肩膀。
陈槿连忙脱下衣服举到头顶,把我与他都罩在下面。
我脸“腾”地红了。
我从没与男生走的这么近,肩贴着肩,衣服贴着衣服。头顶是陈槿呼出的气,后背是陈槿热热的体温。
我不敢有丝毫的轻微异动,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速。
我极力向远处眺望,看春雨纷纷,看远处山花飘摇。
好不容易等雨停了,我赶紧向前走。
在路上我偷偷看了下陈槿,他的外套湿了拿在手上,而他身上穿的衬衫腰部以下也全被雨淋湿了,再看我自己除了鞋子有点湿以外,其余滴雨未沾。
我心里涌起一丝甜蜜,感觉有一朵小花在心里轻轻绽放。
回程的路上,我不太好意思看陈槿,也不好意思靠近陈槿,感觉只要一走近点,就会让人看出我的不一样。
我在心里悄悄问自己,我是不是喜欢上了陈槿,这个念头一起,赶紧压下。
9
槿
郁祉山回来后,我对方梓更是照顾有加,辅导她的数学更有耐心了。
方梓各门成绩都还可以,就是数学稍微弱点,如果她数学上再进一步,到时就能同我一起去上海读大学了。
等高考一结束,我就去追求方梓,让她做我的女朋友,我心里美滋滋地想。
有天我看方梓不在教室里,天气又热,心就有点浮燥。
看着满教室的人,心想还不如找了方梓另外找个清静的地方复习。
念头一起,就再也坐不住,胡乱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走出教室直奔女生宿舍楼。
自与倩分手后,女生宿舍我就再也没上去过。
来到楼下我徘徊了下,想着是在楼下叫方梓好,还是上楼找她好。叫的话,很多人会听到,动静太大,凭方梓的性格可能会生气。
纠结了半天,觉得还是上楼找她好了,反正我也知道她在哪个寝室。
我正准备拐上楼梯,迎面下来一个人,正是与我分手一年多的倩,手上提着大包小包。
倩选了文科班就在隔壁,平时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还是会经常看到,但因为已经分手,所以平时看见时我们互当不认识。
这面对面碰上还是第一回,我有点尴尬。
“你来找我?”倩惊喜地问。
我想说不是,但如果说不是,就势必要找一个我为什么要上女生宿舍的理由,但我又不想让她知道我上女生宿舍楼的真正原因。
看到她手上提的东西,我避开了这个问题,问她:“你这是要回家?”
“是的,学期快要结束了,我想回家一趟,正好把一些不用的东西先提回去。”倩说。
“我送你吧!”我脱口而出。以前我们在一起时,她回家我也经常送她,帮她提东西。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心底隐隐希望倩拒绝。
倩说了句谢谢,顺手就将她手里提的东西递了过来,我只好接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听说你毕业后想去上海读大学?”
在路上时倩问我,也不知道她从哪听来的。
“家里人希望我去上海,还没定。”
“我毕业后应该也会去上海读大学。”倩说。
“哦,是吗?”我兴致缺缺。
“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的。”
“那,希望你心想事成。”我由衷地说。
“谢谢!”
我绞尽脑汁,想再找点其他可以说的话题,但发现没话找话有点困难,最后还是放弃了。
到车站,我把倩送上车,倩在车上向我挥手示意我可以回去了。
我目送着汽车缓缓驶离,发现自己没有伤感,也没有不舍,这时我就知道我是真的把倩放下了。
这个曾经让我付出真心,努力追求过的女孩从此走出了我的生命,不会再有交集。
再回到学校,我在女生宿舍没有找到方梓,只好作罢转去找陈明。
梓
郁祉山回来后,我与陈槿之间忽然就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感觉他对我与对陈明和王蕾他们是不一样的,怎么个不一样呢,又说不出来。
有时他会装作不经意间地看向我,似无意那眼神分明又另有一种意思,等我想探究,他又避开了。
次数多了,我也不深究了。
越近高考,天气越热。
有时在教室里,看着那满满一大片都是为高考奋战的同学,心不自觉就会变得焦燥。
后来我就很少去教室了,宁可自找清静地方复习,要么在寝室,要么跑去桑树林。
有个周日寝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很安静,我做做题目,看看书,累了在走廊上走走,效率比平时高了不少。
初夏的天空澄净高远,我抬起头,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再睁开眼睛时,看到楼下有一对熟悉的身影,是陈槿与倩。
陈槿手上提着很多东西,一看就是女生的日常物品,我猜应该是倩的。他们不时说着什么,并肩向校外走去。
他们的背影,男的高大欣长,女的高挑出众,初夏的微风轻轻吹起女生的白色裙角,时不时撩上身边男生的裤脚,身边的男生不时转头,与她说话。
看着像电影画面一样,很唯美的一对校园恋人。
他们什么时候又合好了?都没听陈槿说起。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身影,发现我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有一点点失落,竟然还有一点点痛苦与妒嫉,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句话突然在我脑海里蹦出,我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陈槿在我心里有了这种感觉?
是楼梯口的偶遇?是郁祉山之行的暖昧?还是平时为我解题时所释放的魅力?
我无法分辩。
我不禁把手放在脸上,发现大热天的,脸却是冰冷冰冷的,而背后却冒出了汗。
平时我是很淡漠的一个人,不曾为别人停留过一刻,也无人入过我的眼。
陈槿何时就走进了我的心里使我对他有了感觉呢?
我呆呆地,脑子有点乱,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马上要高考了,在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分心,更不能卷入他人的情感之中。
我双手托着腮,望着楼下偶尔路过的行人,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震惊,嫉妒,痛楚,失落,茫然,平静,短短几分钟我感觉自己就像走了一生,把在这世上所有的心情都体验了一遭。
在走廊上,我又站了一会,觉得自己跟往常的疏离冷漠、淡定如水没什么两样后,决定换个地方复习。
我同时也在心里也下了一个决定,决定以后与陈槿保持距离,不再靠近他。
10
槿
既将高考,方梓很少与我们一起了。有时叫她一起吃饭,她说再看会书;有时叫她一起去外面复习,她说她想在教室里。总之就是没再跟我们一起了。
我没去深究方梓的反常,只是把它归结于高考的压力所致,认为等高考过后一切都会正常的。
快到高考时,老妈从家里赶来了,她在学校附近的宾馆里住了下来,美名其约陪考。
她天天在餐馆买了好吃的送到学校,我叫上陈明与王蕾一起来吃。他们乐坏了,每次都吃到撑不下为止。可惜方梓这段时间都没与我们一起,要不然她也能美美地享受一下我妈送的美食,好好改善下伙食。
高考结束后,我想单独与方梓谈一下,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最后一天班级开了毕业晚会。一直知道,大家分开是迟早的事,但真正分离的那一刻到来时,我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晚会上,方梓不断与人说着告别的话。我等了好久,才看到方梓终于是一个人的时候准备过去找她,但她好像没看到我,一转身往外走了,我赶紧尾随而去。
方梓走出教室就沿着校园漫无目的地走。时有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她有意或无意去抚弄一下。
校园里很清静,偶有晚风吹过,带动树上的叶子微微响动,昏黄的路灯投下一片晕黄。
我一直保持着距离在后面跟着,看着,不想打破这份宁静与和谐。
走了一段路后,我叫住了她。听到叫声方梓停住了脚步,转过身见是我,站在原地未动。
我走过去站在她面前,这样看着,我才发现我们之间好像很久没这样站一起过了,好像也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我清了清嗓子,考虑怎么开口,最后没话找话:“考试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能做的都做了。”方梓淡淡地说。
“那应该考得不错。”
方梓比较保守,她说还可以那一定是不错。
“还不知道呢。”
“你毕业有想过去哪里读大学吗?”我试探性地问。
如果她说想去的是上海,那正好,我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如果她说的是别的什么地方,那我再暗示暗示她,让她也去上海。我如是想。
“你呢?”方梓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起我来。
“我大学是要去上海读的。”我肯定的说。
我以为听了我的回答,方梓会说点什么,但她却长久没接话。
看着她沉静的面容,我热切又直白地说:“方梓,你毕业后也去上海读大学吧!”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方梓诧异地抬头看着我却没说话,我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方梓一直没说话。
女生比较含蓄,不说话应该就是同意的意思,我开心地想着。
晚风吹起她的头发、衣裙,我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理智又让我忍住了。
两人又默默地走了几分钟,夜色越来越深,我转而送方梓回寝室。
在楼下,我问方梓,明天她是不是要回家,她说是的。
我说那明早我来给你提行李,送你回去。
方梓说不用。
我当她是客气。
第二天一早我去找方梓,想不到她已经走了。
原来她说的不用,不是客气,是真的不用我送。
但是为什么呢,我有点想不通。
梓
我逐渐走出“四人帮”恢复“独行客”。王蕾他们来邀我一起吃饭时,我都不动声色地推了。高考在即,他们也没觉察到我刻意的疏离。
最后的一天,班里搞了一个晚会。
刚入学的时候,每天都盼望着毕业这一天的到来,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却没了想象中的喜悦。
淡淡的离别的情绪充斥在每个人的心间,整个晚会都弥漫着这种情绪,有人还哭了。
平时没有多少交往的同学这时也为我送上祝福,我鼻子发酸很感动。
晚会快结束时,我独自走出教室来到校园各处走走以缓解情绪。也是最后一次,作为告别吧。
晚上没有月亮,昏黄的路灯一片朦胧,教室的喧闹远远离去,路上寂静无声。
我慢慢走着,看看这棵树也觉得亲切,看看那片湖也觉得不舍,不知不觉间走的有点偏了。
突然感觉后面好像有脚步声跟来,再看看周围一片寂静,心里一阵恐惧,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方梓!”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转身回头看,原来是陈槿,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走过来问我考试考得怎么样,我说还可以吧。
“那应该考得不错。”他说。
“还不知道呢。”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你毕业后有想过去哪里读大学吗?”
陈槿突然问了我这个问题,我没有回答反问:“你呢?”
“我大学是要到上海去读的。”说这句话时,他眉毛上挑,眼神明亮,我能感觉到他话中的兴奋。
哦,我心中了然。早听王蕾这个大八卦说过,我们校的大美女倩毕业后也是去上海读大学的,现在陈槿也去,俩人是一起约好的吧。
“方梓,你毕业后也去上海读大学吧!”
我惊诧的抬起头看向陈槿,不知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难道他希望我去上海,我暗想。
应该不是,她都与倩一起了,还邀请我去算什么,我转而又否定了。
我想问一下他是不是希望我去上海,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如果不是,那我岂不是很难堪。
我沉默,他也沉默,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果然,他只时随口一说,还好刚才没问,不然,就成了一个笑话了。
静静的夜,晕黄的灯,我的脑袋开始走神,陈槿一直走在我的身边。
夜渐渐深了,陈槿把我送到女生宿舍楼下。
他说明天来送我。我客气的拒绝了。
我与陈槿挥手告别,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校园的拐角处,我的眼睛不知不觉还是湿润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走了,没跟任何人说,包括陈明与王蕾,陈槿我本来就没打算与他告别。
我的高中生涯就到昨晚为止,虽有遗憾,也算划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11
槿
回家后,我还一直纠结在方梓为什么不告别这个事上。
我想给方梓打个电话,突然发现我竟然没有她家的电话。问了其他一些同学,也不知道她家的电话号码。
也是,我们几个走的近的同学都没她电话,更不要说其他人了。心里有点后悔,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向方梓要个家里的电话呢。
好在过几天大家都要去学校填志愿的,等她来时再问吧。
填志愿那天,我早早来到学样,起先没看到方梓,差不多一天过去了,还是没看到她来。
我有点急了也很纳闷,决定去找王蕾问问方梓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到楼梯口,就碰上了王蕾。
我还没说话,王蕾她就愤愤地质问我:“陈槿,你说方梓她还有没有当我是她的朋友?”
“怎么了?这是怎么说的?”
她们平时是最好的,方梓肯定拿她当朋友。
“如果她把我当成朋友的话,为什么走的时候都不跟我说一声?”
“她走的时候没跟你说吗?”我有些奇怪。
“岂止没说。”
“哦?”我有些疑惑。
“今天填志愿也没来,我还以来今天可以看到她呢。”
“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王蕾愤愤过后又转为伤感。
我一惊:“方梓没来?”
“是呀!没来,你不知道吗?他老爸给递的志愿表。”
我心里非常非常失望,想不到方梓竟然没有来。
“陈槿,你说方梓为什么把所有的志愿都填在北方啊?她冬天不怕冷吗?我可怕死了。”
“北方?方梓填的不是上海的学校吗?”
“什么上海?她连南方的任何一所学校都没填。”
我整个人呆住,不能思考。
我说让她去上海读大学她没回答,我就误认为她同意了。我是对自己是过于自信,还是对方梓太有把握。
我痛苦的不能言语。
我很想当面去问问方梓这是不是真的,可我又放不下自尊去问方梓,况且方梓也不在学校,我也没有她的电话。
我更怕就如我猜的那样:我以为方梓对我意思,而她对我却没有一点想法。那会更让我不堪的,如果是这样,那我不如不知道。
最后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跟王蕾道的别,只知道整个人都焉了。
这件事情对我的打击太大了,以致我整个暑假都兴致缺缺提不起劲,就连上海A大的录取通知书送到我手上时,也没能让我开心起来。
老妈觉察到异样,担心地问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很想对我老妈说:“是的,你儿子是生病了。你儿子喜欢一个女孩子,以为她也喜欢自己,可最后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只不过是你儿子的一厢情愿而已,现在你儿子很不甘心,所以得病了,得的是相思病。”
可是这些话我又怎么启齿对我妈说呢。我郁闷了一个暑假。
开学时,老爸老妈吵着要一起送我去新学校,我好说歹说才不让他们送我去。
一来舅舅他们在上海会接应我,二来平时我也老去上海路已经很熟了,而且从家里到上海也就两小时的火车比原来去高中时远不了多少,三是我觉得我这么大了也该独立了,不能什么事身边都跟着父母,那以后还做什么大事。
但当我真一个人坐在列车上时,还是感到了那么一点点的孤单与思念。
我知道方梓今天也会坐上列车北上入学,一想到方梓,我心里更难受。
佛说,前世千百次的回眸才能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我与方梓的缘分仅止于此,擦肩而过?就如我坐的这趟列车与方梓坐的列车永远是擦肩而过?背道而驰?没有交集?
我胸中绞痛万分,酸涩无比。
我曾经是多么想与方梓在一起呀。
如果有可能我现在也还是很想与她在一起。
只是可能是我还不够好,不够优秀,没能使她为我回眸,为我驻足与停留。
梓
填志愿时,老爸正好去市里有事要办,我也怕坐长途汽车就没再去学校,老爸顺带着帮我交了志愿表。
接到北京的学校寄来的录取通知时,已经快到九月,虽不是北京最好的学校,但也接近我的预期目标。爸妈开心我也无憾。一切尘埃落定就等开学北上。
未开学时,爸妈是说好要送我去北京的。不巧开学时外婆突然生病住院,妈妈天天往医院跑;爸爸也突然接到要去县里任职的通知,马上要去报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最后他们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在北京就读的师兄逸去火车站接我,也只能这样了。
好在平时我就是一个独立的女孩,他们对此比较放心。为此我一个人提着行李就北上了。
当坐在去北京的列车上,听着火车哐啷哐啷的声音,看着窗外熟悉不断后退的风景,一种孤单无助的感觉油然而生,我的眼泪还是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云淡风轻的高中往事,繁忙紧张的奋读日子,慢慢划过我眼前,我感到无比的怀念;迷茫彷徨的未来,即将出现的陌生的新学校新同学,我又感到无比的担心与无助。
陈槿,这个名字一浮上脑海,心里就酸酸的。
我知道我曾经是真的喜欢过他,我也曾以为他在我心里只不过是蜻蜓点水似的划过,却原来已留下深深的烙痕;我曾经也以为我已经忘却他,却不想原来也已深刻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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