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虫

作者: 独杨 | 来源:发表于2018-06-20 21:03 被阅读109次
    网虫

    与数月前相比,他完全变了个人,不再是当初我见他时那么强壮、精神奕奕。

    而今的他,萎靡颓废,脸色苍白,完全就像是一个久病不愈的人,这让我大吃一惊。

    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无所谓地摇摇头,一口饮尽了手里的一杯酒。

    我用所想到的几十种可能猜测他的现状,可是都被他否认了,于是,我决定带他去看医生,他说自己很健康。

    “如果你这样是健康,世上就不会有病人了。”我大声说,引起四周食客的注意。

    他抬头四处看看,然后嘶哑的低声说:“我的确没病,就是睡的不好罢了。”

    “睡的不好?你干什么呢,为什么会睡不好?”

    “也没有什么,就是在倒班。”他说的轻描淡写。

    “什么工作倒班会把人折磨成这副德行。”我盯着他。

    他轻轻笑了笑:“别担心,会好起来的,吃饭吧。”他举起筷子的同时,电话响了。

    他说了句什么含糊不清,然后对我说要去接班了,有空回请我,然后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却不成想,这是见到他最为正常的最后一面。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都没有他的消息,每次打电话都是关机的,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于是我在一个周末的时候去他家找他。

    凭着我的记忆,很容易就找到他的家,那栋座落在一群家属楼最后面的房子。

    给我开门的是他的母亲,她竟然也与数月前见到的判若两人,我又一次开始纳闷,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他们变成这样2。

    她看见我倒是很高兴,忙请我进屋,给我倒了杯红茶。

    我打量四周,又让我发现了惊异的场面,他们原本雪白的墙面剥落了大块的墙皮,墙角挂着塔灰,红木的高档家具也被一道道划痕弄的面目全非。

    最令人惊讶的是,我一眼看见另一个房间放着的电脑桌上,那台价格不菲的名牌电脑显示器一个大洞,主机也完全走样,里面的配置碎成一块块,电线也断成一截一截地乱扔着!

    我惊愕地看着这一切。

    “让你见笑了,可是,这些,唉,全是电脑,全是电脑惹出来的!”我这才回过头,看见她捂着脸哭泣,要知道她曾经可是个很要强的人,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哭泣,或者显示她脆弱的一面,特别是在他儿子的朋友面前,可是现在到底出了什么事会让她这样痛哭失声。

    “不要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也有些手足无措。

    于是,她告诉了我一件让人不可思议的事件。

    几个月前,他强烈地要求要买一台电脑,自从买了电脑以来,他就整天整天地在打游戏,吃得少睡得少,短短一周就已经瘦成一把骨头了,为此他父亲很生气,骂了他多次都不见效。

    于是,上个月中,他父亲实在气坏了,就把他的电脑砸了,砸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出后悔,反而非常仇恨他的父亲。

    他消失了一个星期,我们四处寻找,结果在一间网吧找到他,他父亲把他硬拉回来狠狠打了一顿,这家具上的痕迹就是证明,打完之后,就将他锁在家里,哪也不许他去。

    开始他跟谁也不讲话,后来,我们有一天下班,竟然看见他坐在这些破烂前,好象依然在入神地玩游戏一样,一手握着鼠标不断点击移动。

    我们跑过去,看见他目光呆滞,接着就带他去看医生,我还把这些破烂扔了。

    可是那天夜里,哦,太可怕了,我在半夜突然醒来,因为我清楚地听到他房里传出的电脑游戏声,我当时只是在想他怎么又玩到这么晚,可是突然才想起,电脑我明明已经扔了。

    于是我走到他的房间门口,推开门,我看见那破电脑依然放在他的桌上,他又像开始那些对着电脑移动鼠标。

    我当时吓坏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它们捡回来的,我去喊他的父亲,可是,我怎么也叫不醒他,医生来检查,说是属于深度睡眠状态,现在还在医院,而他却不见了,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到底是怎么了,天哪。

    她边说边哭,这件事若是从任何人嘴里听到都是令人不可置信的,但我看着她,无论如何也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伯父他还好吗?”我问。

    她摇摇头,眼泪又下来了:“就是一直在睡,无论用什么法子都不醒。”

    “伯母,你不要太难过,我先走了,我去想办法找找他。”

    她忙感激地望着我:“好的,你一向是他最好的朋友,一切都拜托你了,有什么消息给我打电话,哦,这是我的电话。”她从茶几下拿出一片纸来飞快地写下一串数字交给我,我将它放进上衣口袋里,然后告辞出来。

    外面阳光正好,可是我却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冷,刚听完这样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我走出家属院的大门,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我往车站走,一群十八九岁的男孩子从我身旁冲过去,差点将我撞倒,而当我抬头看他们的时候,他们却飞快地兴奋地冲进一间网吧去了。

    我眼前一亮,网吧!是的,他一定在某个网吧里。

    我迈脚走了进去。

    呵,这是个多么热闹非凡的地方!烟雾弥漫,乌烟瘴气,人声嘈杂中不时冒出几句粗话。

    我定定地站在原地,一排排电脑前全坐着年轻人,双眼紧紧盯着发亮的有些刺眼的屏幕,嘴里叼着香烟,手边的烟灰碟里塞得满满的烟蒂。

    我一排排电脑找去,并没有找到他。

    我拿出跟他曾经的一张合影给吧台里的服务员,指着他的脸问他们最近有没有见过他,他们都摇摇头说很久没来了,走时我留下自己的名片,说有他的消息给我打电话。

    于是,我在他家附近开始,一间一间网吧的搜索,却一无所获。

    也许他是怕他的父亲再一次找到他,而跑到更远的,更偏避的地方也说不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将去哪找他?中午吃过饭,我给几个客户打了电话,又给公司打了电话安排一些事宜,然后继续去查寻他的下落。

    快到傍晚时分,我进了这条街最后一间网吧。

    转了一圈后,我依然满怀失望,留下我的名片后,刚要出门,左边几个人突然开始大骂起来:“妈的,这是谁?真是太可恶了,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游戏玩的好吗?凭什么把我蹋出来?”

    另一个人也站进来大叫:“你不知道他?他是这游戏里的老大,牛的很,我们好几个哥们都被他给踢了,谁输就蹋谁。”

    “王八蛋!把他给老子找出来,老子不挂了他才怪,跟我来这套!他以为他是谁?”说话的人气愤之极,火冒三丈,不过一场游戏,却搞的像真的一样,唉,现在的年轻人。

    我摇摇头。

    “他不是大副吗?这人我见过,游戏是玩的不错。”另一个人的声音在我快要走出大门时响声,我一震,大副?!是的,是他,他一直这样叫自己,我猛地回过头来冲到那堆人旁将他们推开:“他在哪?”我问,眼睛紧紧盯着屏幕。

    他们回过头来看着我不屑地说:“你也被他踢了?”

    “他在哪,你们谁能找到他,至少,可以跟他说话。”我焦急万分地问他们。

    “他这不在线吗?直接跟他聊就是了,不过,他不轻易跟人说话的。”

    “怎么说?”我问他们,他们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我,“你连这个都不会,还进网吧混哪?”

    我从钱包里扯出一张钱来递给说话的人,“帮我跟他说话。”

    他怔了怔,这才飞快地收下钱,坐正身体,其他人都好奇地望着我:“说什么?”

    “帮我问他,他在哪?”他照我的话将字打进一个对话框里。

    可是好半天没有回音。

    “你告诉他,我是落川。”他照做,不一会儿,他回话了,他说,我知道。

    “知道为什么不回我的话?你在哪,我要见你。”

    “我不想见你,不想见任何人,我现在不需要。”

    “你不要这样任性,你的父亲还在医院里。”

    “这与我何干,他是自找的。”我为他这么冷漠深感震惊,“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的父亲!”

    “少来这套了,没事别烦我。”

    “我必须要见见你。”

    “没必要,我很好。而且我看,你也不错,所以没有必要,你忙你的吧,别管我。”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再等,他也不再说一个字了。

    我抽着烟,慢慢地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心里很不痛快,因为我根本无法了解他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可以变得那么冷漠无情,另外,他说看我也很好,他怎么知道?!

    我突然停止吸烟,我呆在原地,他说他看我,那么,难道,他刚刚就在我身边我却没有认出他?

    是的,一定是,他知道是我,该死!我当时怎么没有想到?他一定还在那间网吧,如果我现在赶回去。希望他还没有走,不,不能抱太大的希望,也许他刚才看见了我,这阵早已经离开。

    我不管那么多,转身向那间网吧飞跑,一冲进门,我就一个人一个人地寻找,可是,我还是来晚了一步,他走了。

    我有些气恼地去质问吧台服务员,说为什么他明明在却不告诉我。可是他们却说他们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因为这是张陌生的面孔,而到他们这儿来的全是熟人,如果他来,就一定知道。

    不,他们在找借口逃避责任,我正要发火,却又平静下来,他们不是我的员工,我没有资格批评他们什么。

    我转身往外走,而刚才那个大声叫骂的人还在,我回脸看他的时候,他突然把头用力地贴向屏幕,整张脸都紧紧地贴上去,四周的人惊呼着跳开,那个年轻人用力地想要推开屏幕,可是却只能徒劳地挣扎,而他的脸上的皮肤像融化的胶一般开始粘边在屏幕上,所有的人,包括我都被赅了一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人被紧紧地粘在屏幕上而束手无措。

    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来的,同时白色的救护车也停在了门外,有警察和医生同时推门进来,他们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也是非常的惊讶,想必他们经历过的种种更为残忍的一幕都不及一半吧,至少,它的惊人程度是这样的。

    他们停了几分钟才开始有所行动,几名医生小心翼翼地上前去,却不知道是该搬开他的脸,还是他的身体。

    一名医生一手扶着他的下巴,一手扶着他的前额,只是那么一拉,结果,他就向后倒过去,可想而知,他的身体一直是在做着抵抗的。

    然后,我们全都看见了他那张没有脸皮的脸,我听到了惊声的尖叫,就连警察也未及反应,网吧里的顾客们就惊叫着往外冲去。

    我被人推着趔趄地跌出网吧门外,站在街道中央回头看着,依然没有从那场恐怖的事件中回过神来。

    于是,电话响了,是响了很久我才听到的。

    “喂。”我的声音干涩而嘶哑,还有些颤抖。

    “有趣么?”电话里一个男人阴阴地笑着说。

    “是你?你在哪?”我确定他就在我附近,忙四下寻找着。

    可是不是慌乱的人群,就是警车和救护车。

    “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可是我却能很清楚地看见你,别管这个,你觉得这种报复方式如何?”他问。

    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的那一幕,我发誓,我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想要看见了。

    “报复方式?”我有些理不清头绪。

    “是呀,要知道,现在的我可不能容忍有人那样的嚣张。”他笑了两声。

    “你是说,那人的死与你有关?天哪,你,可是,不对,那不是你能干的了的事情,而且我根本没有见着你,你无从下手,更何况,那种方式,那种方式……”

    “别激动,朋友,这种方式是最为合适的了。”

    “你怎么办到的?用了什么东西?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你根本不在场。”我承认,我快要疯了。

    “我在,只是你没有看见我罢了,而且这种方式是所有报复方式中最为简单的,对付这种无名小辈足够了,嘿嘿。”他又得意地笑起来,到如今,只有这笑声才是我所认识的他。

    “好了,我相信,你到底在哪,出来我们见面。”我说,此时,我已经离开那个恐怖的地方,坐在人较多的的广场旁的长椅上。

    “我会让你看见我的,不过,不是现在,我还没有玩够,当然,也许你会很快找到我,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你要干嘛?抢银行吗?”我坐直身体。

    “哦,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我要钱干嘛?我现在不需要那东西,当然,如果你要的话,我是倒可以帮你的,嘿嘿,好了,不说了,我要去工作了,放心,我会随时找到你的。”不等我说话,电话就挂断了。

    我呆呆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因为我觉得自己脑袋空白,我曾认识的那个热情幽默的朋友,现在不见了。

    他变了,像个,幽灵,是的,就是个无处不在的幽灵一样,我看不见他,可是却能看见他报复别人的方式,他让我见证他的实力,这算什么实力?只是想证明他不再那么懦弱吗?

    不,这不是最好的方式,我在心底这样呐喊,可是他却不一定听的到,听到了也不会在乎,我至今却还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坐了多久,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情,直到一个要饭的老头子来向我讨钱,我才发现天已经全黑了。

    我给了他一块的硬币,然后站起来,肚子有些饿了,回头看见广场旁的餐馆,然后我走进去要了一碗面。

    回到住处,我依然理不出个头绪来,我该去哪找他,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个无形的东西?现在的我有些失去理智,或者换了谁都会失去理智,毕竟在你眼前曾发生了那样一件事,我甚至已经开始相信这世上有任何童话书里存在的生物。

    我打开电视,却没有在晚新闻里看见今天下午的事故,如果那算是事故的话。

    毕竟是件不附合常规的事,放在新闻里只会造成广大市民一定的影响和混乱。

    头疼之极,我只好随便洗洗准备先睡一觉,其他的事明天再去考虑。

    可是,事实证明,我根本无法安心入睡,一闭上眼睛就是那年轻人惨死的一幕,于是,我不得不重新坐起身来。

    我一手支着额头,眼睛扫上了电视,于是我突然一拍脑袋,我这个笨蛋!为什么我没有想到!真是笨到家了。

    我跳下床,套了件厚外套,穿好皮鞋,然后下楼,向住处最近的网吧而去。

    我不知道下午看见的那个游戏叫什么名字,于是我点了根烟,四处转转,这才发现有好多年轻孩子都在玩的正是我要找的,我轻而易举地就知道了它的名字:尽。

    我请网管帮我找出这个游戏,让他帮我注册,于是我也像其他人那样开始游戏,我在画面旁的在名单里飞快地寻找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着实让我的眼睛发痛。

    就在我痛苦地寻找他的名字的时候,对话框里竟然有人主动向我打招呼:“嘿,新来的?”

    我会打字,当然是用拼音,就是速度慢些:“是的,我是新来的,你是谁。”

    我在猜想他会不会用别的名字。

    可是对方却说:“我也是新来的,不太会玩,咱们联手如何?”他发来一张可怜兮兮的表情。

    我说:“我也不会,根本不知道怎么操作。”

    “没关系,我来教你怎么玩,不过,你那边的情况要随时告诉我。”我说好。

    于是,他带着我玩游戏。

    我是个游戏盲,我对游戏的知识止于上小学,以后随着社会科技的进步,我的电子知识完全只在商务方面,其他的一概不知。

    时间在游戏中过的是非常的快,转眼,我就升级了,是他告诉我,我现在不是街头小混混了,我可以选择进入飞车堂,还是别的什么黑势力组织。

    在屏幕上列出了七八个组织的名称和简介,这让我想起上学时参加的课外活动。最后我告诉他,我不知道选哪个,他说当飞车堂,那个比较刺激,我说好。

    等我吸完一包烟的时候,我已经觉得非常累了,看看表,竟然已经临晨四点多了。

    我说我要走了,他说才刚玩一会嘛。

    但是我觉得我的大脑都不太听我的使唤,眼睛粘在一起,他说,你在网吧吗?那你就趴桌上睡会儿,还可以打开友情操作,告诉他密码,他来帮我玩。

    我说好,然后告诉他密码,我趴在桌上一下就睡着了。

    有人在用力地推我,我直起身来,网管站在我面前,我揉着发酸的脖子。

    “先生,你的时间到了,要继续还是结帐?”

    “几点了?”

    “八点半。”

    我看看窗外,果然天已经大亮,而我面前的游戏还在继续,主角,就是我,正在用一把刀砍一个人。

    我头疼,说了声结账。

    网管走了。

    我在对话框里输进几个字:“我想,我该走了。”

    不一会儿,我的搭档,我想应该誓时这样叫他,他回了话:“我已经把你训练成一级高手了,怎么样?杀人技术很好吧?哈。”我实在不懂为什么他把杀人看得如此具有娱乐性。

    我关上电脑,走到大街上,突然觉得自己像刚从地下回来一样。

    电话又响起来,我盯着来电号码,不知道是不是该接,来电的,是他。

    “喂。”我说。

    “你什么时候也好上这种游戏了?”他在那边笑着说。

    “我玩它正是想要找你。”

    “我一直都在。”

    我立刻来了精神:“你在?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看你玩的来劲,不想打扰你,不过,你还是太嫩了。”我有些哑然,这小子,居然敢说我嫩!

    “别为我的用词生气,在游戏里你是菜鸟,就是生手,而且,你的那个搭档,可是太差劲了些。”

    “他比我玩的好,不过,我不喜欢这个游戏,会教坏很多年轻人。”

    “你还是这样,我不是说他的技术,而是说他的人品,他在骗你,骗你的钱。”

    “我的钱?我都无法看见他,他怎么骗?”

    他在电话里哈哈大笑:“你们在游戏里是可以赚钱给自己买武器的,他用你赚的钱给他买了一大堆武器,你却什么都没有。”

    原来是这个。

    “让他买好了,反正我也不想再玩了。”

    “明智!不过,我的游戏里不需要这种小人,他到了出局的时候了。”

    “你的游戏??”我惊愕地说。

    “是啊,我的游戏我作主,有些像广告词吧?对了,那个人现在就在离这两站路的飞驰网络里,如果你愿意,可以前去参观他被踢出局的样子。”

    出局?我一下子想到了昨天那个年轻人,正想说什么,电话挂断,我再拔过去,却一直无人接听。

    我抬手打了辆出租车,直奔那间网吧。

    我不顾一切地冲上二楼,同样的乌烟瘴气,我正要大声问谁叫:切切。

    却从最后一排传来一声尖叫。

    我飞奔过去,看见一个女孩子正跳起来,在她旁边另一个女孩猛地站起来,将头往旁边的暖气管与墙之间的夹缝里硬挤着,就像是有人硬按着她的脑袋往里挤,可是她身边没有任何人。

    我冲上去想拉她出来,她用非常有力地将我一把推开,我们都听到她头骨碎裂的声音,她的眼睛布满血丝地大瞪着我,随之,血从她的五官往外冒,然后她的头整个穿过那根管子后,停住了,她就那样被卡着,瞪着眼睛,死了。

    网吧里的人惊呼着向外涌,我呆呆地看着她,直到有人拉我,我回头,是警察。

    我被指示离开。

    我必须快点找到他,不然,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的人惨死。

    他,成了个十恶不郝的凶手!我心痛之极。

    我发疯了一般找遍所有我能看见的网吧,可是,一无所获。

    天黑了,我疲惫地拖着两条腿,然后,我发现,我正路过他家附近。而从我站的方位,再向东一点就可以看见他家的窗,我看见那正亮着灯,也许是他的母亲吧,或者我该去问个好。

    于是我在路边买了些水果。

    等候开门费了些时间,我没有听到里面有脚步声,于是我用了些力气,门砰砰地没有礼貌地响着,我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过了十几分钟,左边一扇门开了,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我,“他们家没有人。男主人得了怪病住在医院,女的一直没有回来,家里没人。”说完他回去了。

    没人?可是我分明看见灯亮着呀,是忘关了?我重新下楼,站在他家窗下往上看,结果,我看见有个人影在窗前闪了闪。

    小偷??

    我转身飞快地跑上去,然后一脚将门踹开,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噪,我冲进屋里,家具上落着更厚的尘土,而我手里的水果却落了满地。

    因为,我看见在我的前方,那台破了的电脑前,我的朋友,正端座着,一手握着鼠标,我说不出话,只是轻轻地走向他。

    当我站在他面前时,他正大瞪着眼睛盯着显示器上那个大黑洞,表情怪异,我起初以为他死了,可是当我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时,他的突然扭脸,让我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四肢颤抖地看着他。

    他木然地望着我:“游戏没有结束。”

    救护车将他带到医院,我坐在急救室的外面,对面坐着她的母亲。

    我每一次抬头,急救室的灯都是亮着的,我看看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为什么他们还不出来?最后,我不得不走去推门。

    轻轻地推开一道缝,我猛地觉得自己喉咙处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我瞪大了眼睛,过了数秒,本能地喊出了声!

    在手术室里,四个大夫两两并肩,大瞪着眼睛盯着他们面前的手术台,而他们脖子上围着细细的输液管,四个人被悬在天花板的灯上,而手术台上,他微笑地看着他们。

    他的母亲因惊吓过度昏了过去,我也扶着墙,只觉得眼前白雾弥漫。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我现在承认,他真的是成了个魔鬼。

    “游戏没有结束。”他说着,对我诡异地笑,“谁也不许退出。”

    “他们没有玩游戏,为什么杀死他们?”我冲他吼。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玩?你竟然把我送到他们的刀下,他们差点杀死我。”

    我无语,是的,他没有任何外伤或是内伤,为什么他们要把他推进手术室来,还摆了那么多手术刀?我的思想这才清晰起来,之前,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思考过?

    我向他走过去,将他拉起来。

    “那么就离开这儿。”我说。

    我拉着他离开医院,到我的住处。

    “我也在游戏里,你是不是也会杀我?因为我也退出了游戏。”我坐在椅上抬头看他。

    他轻轻一笑:“也许。”

    我坐直身体,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

    “我是说,也许是你会先向我下手。”

    我看着他的黑色的瞳孔说:“我绝不可能会向你下手,你是我的朋友,如果不是为了找你,我才不会进那个该死的游戏!嗨,你说那是你的游戏?”我站起来盯着他。

    “没错,那是我的,也不全是,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给我的,说,我比较适合它,说它比较适合我也可以,我觉得,我们是彼此适合,哈哈。”他倒在我的床上大笑不止。

    “那就退出,别再玩下去。”我说。

    他摇摇头说:“不可能,谁也没有办法阻止,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它的安装程序在哪,你无论上哪个网吧,哪台电脑,它都会在那的。”

    “你可以不上网!”

    “办不到!看见我的破电脑了吗?我在那儿都能玩游戏,呵,它无处不在。”我盯着他,觉得他突然间很可怜。

    晚上,我让他睡我的床,我则蜷在沙发上想法子。

    也许我可以带他到乡下,那里没有电脑,没有网络,也许还能救他一命。但是,正当我为这个计划暗自庆幸的时候,我听见他下床了,是去卫生间吧。

    我眯上眼睛,却没有听见他往卫生间走的声音,我张开眼睛,背后有冷汗冒出来,因为我看见他发光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手里,握着水果刀!

    “别打坏主意!别想让我离开网络!”他的声音阴森森的。

    而他握刀的手飞快地向我刺下来,刀停在离我胸口三厘米的地方,然后他的表情变得僵硬,之后,就向一侧倒去。

    我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坐起来,我看着手里的电棍,如果不是我有所准备,也许我又成了牺牲品。

    我将他绑起来,然后到公司开了我的车,将他放进车里,一路趁夜向郊外开去,在他醒来之前,我们应该会到达。

    我不想把他送到神经病院,或者是警察局,至少,我还希望给他一些机会,因为在我看来,他只是个病人。而在我们要去的地方我正要有精神方面的一个专家朋友在养老,也许他会乐意为他看看病。

    天不亮,我们就已经到了。

    我直接把他送到那个老人的家里,因为在路上我已经跟他通过电话,他表示同意。

    我们将他绑在一张床上,医生给他注射了一针镇定剂,在他沉睡的时候,给他做了全面的检查,这样才是最安全的,不然,谁知道他会用什么法子对付我们,我可不想成为那四个动手术的医生。

    老医生的设备齐全,当然大部分是我投资给他的,谁让他曾是我的老师呢。

    我坐在一旁,不经意间打了个盹,然后我听见医生地惊呼。

    我冲过去,他指着显微镜对我说:“看,这是从他脑部抽取的一些样本,这里面……”我俯身看去,在显微镜里,我看见无数长相怪异的小虫敏捷而飞快地运动着!

    我猛地立起身:“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的脸色跟我一样的苍白,“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生物,我说它是生物,是说它是有生命力的,它在繁殖,不过速度并不快,反而很慢,这还是太可怕了,必须消灭掉!”

    “怎么消灭?杀死他?”我回头看看还在沉睡中的他。

    “别无他法,不然,这种东西再扩大下去,谁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又是一个令人头疼的事,我把他送来,就是为了要救他一命,可是,医生却让我杀了他。

    “等一下,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会不会伤害人?而果断地就要杀了他?”我猛地回过头问他。

    “呃,脑子里长出这种东西来,怎么会不伤害人?不然,你怎么会把他送这来?之前,他没有做过伤害人的事情?”他向我走来,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把尖锐的长钉。

    原本躺在床上的他也突然坐起来,向我诡异地笑着:“是你送我来这儿的,游戏没有结束。”

    于是,他们一齐向我走来,我不断后退,后退,可是,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我拼命地撞击,而老医生的长钉已经向我猛刺过来……

    我尖叫一声,眼前一片刺眼的白。

    “拜托老兄,做噩梦也支一声,看把哥几个吓的。”我张开眼睛,看见睡在辅上几个人正无奈地摇着头,而我,正坐在电脑前,里面的主角正在不知疲倦地与怪兽拼打着,窗外,阳光正好,我看看表,早上七点。

    天哪,竟然是一场梦,却如此真实可怖。

    我站起来伸个懒腰。扭动着发酸的脖子,洗完脸走进来的兄弟冲我说:“你真是个正牌网虫,一天二十三个半小时在网上,看你那鬼样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我重新坐下去。

    “看,我说什么来着,又继续了吧?”有人说。

    “不,我把游戏删了,以后,不玩。”我目光坚定地看着屏幕,将游戏关掉,删除,说实话,那个真实的梦真的把我吓着了。

    我将电脑里所有的游戏全体删除,这才觉得全身轻松,我觉得有些饿了:“今天早餐我请。”我大声说着,拿了条毛巾向洗手间走,身后人小声讨论:“这回是真戒网、戒游戏了?”我心里回答,是的。

    洗了一把脸,跟着几个好兄弟往食堂走,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短信铃声,谁这么大清早来短信?

    我将手机拿出来,上面写着六个字:

    游戏还没结束……


    更多恐怖故事点击进入独杨的恐怖世界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网虫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gwffyf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