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妖怪来也
蔡锷到了日本,住进福冈大学医院作治疗,但病况依然不见好转。
听着医生和身边工作人员的不断安慰,他心下也自知希望渺茫,然而他思念着故土,思念着家人,思念着小凤仙,求生欲望十分强烈,积极配合治疗,与疾病作着顽强的抵抗。
甚至在十月三十一日日本国庆日天长节那天,他还强打起精神,和蒋百里等几个朋友到热闹的提灯大会去遨游了一番,在熙攘人流中穿梭,看着那些喜笑颜开的面孔,他特别受感染,玩的十分难得尽兴。
没想到到了傍晚,便接到了上海的急电,电报中告知黄兴病逝于上海。
蔡锷闻讯,无法掩饰悲痛之情,不由的捶胸顿足大呼:“我中国又弱一个了。”
自此每日哀悼,增添了无数愁闷,病情也越来越加剧。
他写信托人祭奠黄兴,在病榻上撰写了一副哭黄兴的挽联道:“以勇健开国,而宁静待身,贯彻实行,是能创作一生者;曾送我海上,忽哭君天涯,惊起挥泪,难为卧病九州人。”
到了十一月八日上午,蔡锷病势已然垂危,日本医生束手无策,所有身边人员相对垂泪不止。
那时候窗外传来偌大的轰鸣声,据说医院外正在演试飞机,蔡锷听闻,竟勉强支持起床,扶着看护人员肩膀,缓缓走出病房。
恰好赶上飞机从空中驶过,翱翔自得,好像是大鹏振翅,扶摇直上。
蔡锷仰头看了一会,忽然觉得眼花缭乱,头痛异常,他随即靠在看护人员肩上,闭上双眼,休息了一会儿,当再次睁起倦怠的双目时,他向西遥望,唏嘘不已地说:
“中华祖国,至亲爱人,从此长离,就算是驾驶着飞机,恐怕也不能西归了。”
说完,返回病室,躺在床上,默默无语。
蔡锷临终前,很有感慨地说,“不死于对外作战,不死于疆场马革裹尸,而死于病室,不能为国家做更大的贡献,自觉死有余憾。”
于是口授随员,遗电国人四事,一、愿我人民、政府,协力同心,采有希望之积极政策;二、现在各派意见多乖,竞争权利,愿为民望者,以道德爱国;三、此次在川阵亡及出力人员,恳饬罗佩金、戴戡核实呈请恤奖,以昭公允;四、锷以短命,未能尽力民国,应为薄葬。
这实际上是蔡锷的临终遗嘱。
蔡锷于十一月八日下午四时奄然长逝的噩耗首先传遍上海,无论官商学界,统觉悲感得很。过了两天,由黎总统下令道:
“勋一位上将衔陆军中将蔡锷,才略冠时,志气弘毅,年来奔走军旅,维持共和,厥功尤伟。前在四川督军任内,以积劳致疾,请假赴日本就医,方期调理可痊,长资倚畀,遽闻溘逝,震悼殊深。所有身后一切事宜,即着驻日公使章宗祥,遴派专员,妥为照料,给银二万圆治丧。俟灵榇回国之日,另行派员致祭;并交国务院从优议恤,以示笃念殊勋之至意。”
自从这份明令一下,全国上下都已经知晓此情了。
尹昌衡得知了消息,悲痛异常,他让良玉楼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小凤仙,嘱咐她好生劝慰。
良玉楼怕小凤仙悲痛欲绝,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立即动身去了云吉班。但她发现小凤仙被梦魇住了,出现了幻觉,她不敢说出蔡锷的死讯,只能顺着她的心意尽力宽慰。
云吉班的领班请来了大夫,给她号脉诊治,只说是身体虚弱,心思紊乱,无关大碍,开了两副调养的药方。
直待到下午,小凤仙悠悠醒转的时候,见蔡锷没有回来,她还在询问蔡锷的去处,甚至想不顾一切地出去自己寻找,良玉楼苦苦规劝,要她耐心等待,终于抵挡不过,才把这消息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小凤仙得此噩耗,无限悲恸,饮食不进。良玉楼自此不敢离开她半步,一心一意地陪伴她渡过难关。
然而,才过了两天,小凤仙就趁着良玉楼深睡的时候,悄悄离开了云吉班。
等到良玉楼醒来,发现小凤仙人已不在,大惊失色,赶紧叫人四处寻找,却哪里还找得到小凤仙的踪影?
只剩下那桌案上留着的一封绝命书,字里行间都透着哀伤,真是悲兮惨兮,书中说:
“妾与蔡君,生不相聚,死或可依。或者精魂犹毅,飞越重洋,追随蔡君,依依地下,长作流寓伴侣。如或不能,妾愿化恨海啼鹃,望白云苍莽中,是我蔡郎停尸处,夜夜悲鸣罢了。”
倏忽间就这样过了一月,蔡锷的灵柩自海上运归国内,路经上海时稍作停留,设置灵堂,供当地各界人士往来祭奠,一时间素车白马,竞相汇集到此。黎总统也派中央代表专程致祭,人员攒集,比前些日子黄兴治丧的时候还要多。
后来返回湖南长沙归葬,按照《国葬法》条例,设立专墓,高树穹碑,迭镌生前功绩,垂光身后。
在上海祭奠蔡锷那熙攘拥挤的人流中,曾有一个银装素裹臂缠黑纱独来独往的女子,她不向前走到蔡锷的遗体旁吊唁,却只在远处望着,动情无声哭泣,身体颤颤巍巍,满脸流淌清泪。
她并不惹人注意地用一方白色手绢悄悄拭去泪痕,然后飘然远去,不知所踪。
她还托人留下了两个花圈,及两副挽联,第一联这样写着:“谁识周郎竟短命,早知李靖是英雄。”
第二联是:“九万里南天鹏翼,直上扶摇,怜他忧患余生,萍水相逢成一梦;十八载北地胭脂,自悲沦落,赢得英雄知己,桃花颜色亦千秋。”
在每副对联的末字,还各订有两枚血一样红的枫叶。
见到的人们都在猜想,这女人应该是小凤仙无疑。
网友评论
她十七时遇到三十三的他
又说年龄不是问题吧!就知道要这么说!
换个女大男小的就不这样论
男女永远都不可能公平的!
第二联是:“九万里南天鹏翼,直上扶摇,怜他忧患余生,萍水相逢成一梦;十八载北地胭脂,自悲沦落,赢得英雄知己,桃花颜色亦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