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妖怪来也
蔡锷一番话令梁启超也联想起往事，两人许久沉吟无语。
“松坡，你不是信奉王阳明的哲理么，那你一定知道‘知行合一’的涵义所在。”
“是。”
“所谓‘知行合一’，讲的是为人处世的道理。谭复生知大义，看破生死，在当时情势，认为不舍身就不能得真理，从而警醒天下国民的意志，所以他患难有所不避，选择了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你蔡松坡，也是一个铮铮铁汉，懂得时势不堪，有扭转乾坤的志向，并为之奋勇努力，这不是一样的‘知行合一’吗？”
蔡锷不住颔首：“梁师的教诲，松坡一定牢记在心。不过您过奖了，我看，您才是真的有那扭转乾坤的志向，并有扭转乾坤的能力，松坡不过是一个被割了藩、郁不得志、苦无出路的军人而已。”
梁启超一拍椅把，大声说：“莫要短了志气！话决不能这样说，什么不得志、什么无出路，说给别人听可以，不能说给我来听！”
“是。我只是一说，梁师不要动气才好。”蔡锷小心翼翼地说。
“说起出路，我或许比你的感触还要深。我给袁世凯当差数年，发愤图强，本有廓清寰宇的志向，谁成想让他把个世界闹到如此境地。我们都在寻找所谓的出路，你这次来，不就是与我商量这件事情吗？袁世凯图谋帝制，把寰宇搞得乌烟瘴气，杨度这个刀笔吏，正在帮他描摹美景。我们若不把这些烟瘴除去，怎么能找得到出路？”
“梁师，您一针见血，说的极是呀！”蔡锷内心不由得深深发出敬意。
“松坡，我知道你也十分推崇曾国藩的为人，我问问你，你知道曾国藩和袁世凯两个人，在为人处事上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蔡锷想了想说：“梁师，我也只是浅见：曾国藩能够以诚待人，并因此识人；袁世凯不能以诚待人，且难以识人！他认为一手可以掩尽天下人的耳目，作伪可以欺骗朋友，欺骗部下，乃至欺骗全国人民，实质上他在自欺欺人。他每天所接触到的都是些寡廉鲜耻、阿谀争宠的私党，看不见一个真人，听不到一句真话。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自己惯于作伪，他的私党也就用作伪的手段来应付他，把他封锁在消息隔绝、耳目闭塞的愚人世界里。”
“松坡，你说的非常对。哎，袁世凯这个人呐——”梁启超向蔡锷投去赞赏的眼光，又长长嘘了一口气说，“我在任湖南时务学堂中文总教习时，就告诉学生，中国 “君统太长”，应走向君民共主或民主。我从前认为袁世凯雄才大略，斡旋乾坤，会由他开创新政体的先河，中国也能由此不断发展壮大，不再受强敌欺侮，没想到他现在想当皇帝，复辟历史。不管是他自己情愿，还是他的私党硬把他推上位子，眼下时局，他当真看不清楚？难道他在发清秋大梦不成？杨皙子的筹安会，以研究学术为招牌，极力宣扬帝制，全国沸腾，一班蝇营狗苟之徒为谋取私利，极力响应。科第衣食最易累人，有这种志趣的人，便不可教诲。我们都是立志要救国救民，即使有再大的危险也在所不辞的人，这不是我们的出路！”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