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容许我哀悼我的朋友,他发生了不幸,虽然凡人终有一死,他却过早地离开人世,他年轻,善良,生命依然被无情剥夺,可恨天道不公,让他长久和黄土为伴。
一切的发生那么突然,又过于诡异,每当我想起当时的情况,依然心有余悸,也时常出现在梦里,让我在一身冷汗中惊醒。
那时大清刚刚终结,已经步入民国,四处依然是兵荒马乱,当时的种种乱象现在或许只能从书上看到只言片语,而于我却是切身体会。我所处在的小镇发生兵乱,我一时之间无家可归,便去投奔他,我们在小的时候同窗好友。我一去他便接待了我,并为我找了一个不错的职位。
那里一个小镇,虽然地处偏远,但还算太平,在这样的年代能有这样的地方还要求什么。他是那里一户富商的儿子,当时他的父母已经接连去世,他没有兄弟,只有一个身体多病的妹妹,平日也没人和他说话,我去了正好和他做伴,他也很是高兴。
然而灾祸不久就发生了,那是一个午后,他邀我一同前去镇上的集会,已经办了好几天了,这个镇子没什么热闹的,只有每年的庙会,四面八方涌入人来这里热闹一番,我一直想去看看,却因为忙碌一直没有去,今天他来找我,我的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便随同他一起前往。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想着若不是四处都在打仗,自己又如何会来到这里寄人篱下,于是感慨道。
“谁又知道呢?这里眼下倒是太平,可是又能太平多久呢?”他也应声说。
我说道:“生处乱世,人命朝不保夕,但能快活一日,便快活一日吧。”
说到这他忽然提道:“那件事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
“镇上的书记员昨天晚上被杀了。”
我听到他的话极为惊异,便是在昨日,我还和那个书记说过话,没曾想他居然死了。我自然不知道这件事,他便为我讲述他听到的传闻。
书记员的仆从见家主一大早还没有起来,本以为是生病了,便想着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他的,结果一去便被眼前的惨象吓个半死,只见书记员浑身是血的横陈在床,脖子已被什么利器切断,但还没有完全脱落,由一层皮吊着脑袋耷拉在床沿,肠肚全部被刨开,十分恐怖。还不止如此,后来派人来检查尸体,发现内脏少了一块肝,并且在缺失的部分有明显的牙印。
“什么动物的牙印?”
这样的描述让我心底发凉,但越是害怕,也越想知道,虽然我可能猜到了,但还是希望他能否定我。
他没有。
我抑制住心中的恐惧问:“有线索是谁做的吗?”
“谁知道呢。”他满不在乎说,这并非他的冷漠,而是所有人都如此,在这样的的年头,自己还有一堆的问题,又如何顾及他人,“也许是外来人员干的,过几天他们一离开,这件事便彻底没头绪了。”
“或许是本处的人做的也说不定。”
“哼,怎么可能,谁会去做?他平日也没有仇人,为人也还可亲,就算是谁对他心怀愤怨,又怎能这么残忍。”
也许他说的对,我这样认为,当然这一切只是我们路途上的小插曲,我们很快便来到了集会上,那里热闹的情景让我们很快忘掉刚才谈论的事情,置身于其中游玩。
虽然世道不好,但也住挡不住人们追求快乐的心,我看着人们在欢笑的样子,仿佛外面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如果这是一个短暂的梦,我不愿就此醒来。然而我真的希望一切都是梦,我本以为这是美梦,却没曾想是个噩梦,以至于到如今还缠绕着我,我本应该阻止他,我却没有行动,以至于留下悔恨到今天。
我们游玩了一阵后来到了庙会偏远的一处,四处的人已经很少了,而在一处摊位上,依然聚集着一大群人,他们被什么吸引过去,也同时吸引着我们。
过去之后,便见一个头发散乱的老者在台上吆喝道:“快来看一看,沉睡的活死人,未来的预知者,他从出生便是沉睡,到而今已经二十多年,现在,我就要将他唤醒,无论你们有什么疑惑,都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我对于这些神秘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而且看到那个老者总觉得不舒服,便想着离开,可是我那不幸的朋友,却硬拉着我买票进去,他一向喜欢这种神秘古怪的事情,却不知如此把他带入死亡。
我们进了帐篷之后,便是漆黑一片,只感觉里面人很多,人挤在这个小帐篷里,一旁的闲言碎语让我感到心烦意乱,我强忍了一会儿,才见台上有微弱的烛光,那老头已不知在何时进来,幽幽的烛光照在他干枯的脸上如同摸了一层油亮的灰,这并没有让他看起来更有生机,反倒是有些像从地狱爬出的勾魂使者。
然后他便打开了身旁的棺材,棺材是黑色的,比黑色更黑的颜色,仿佛有着极强的吸力,以致让这本来就昏暗的帐篷更加阴森,在棺材被打开的一瞬,我感觉好似有什么不属于这世间的东西被放了出来,它没有形态,却在不知不觉见让人不寒而栗,我打了一个哆嗦,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棺材那边还在继续,老者从怀里掏出一根蜡烛点燃,这个是和刚才不一样的,它的火焰是绿油油的,是说不出的诡冷,不知是什么制造,但老者却说话了:“现在我就要唤醒他了,由这根蜡烛,它是由尸体身上刮下来的油做出来的,而蜡烛的芯则是死人的头发编制的。”
我不由感到头皮发麻,我的朋友却紧握住我的手,我感觉到他的兴奋,他就是这样的人,越是灵异鬼怪的事物,他越有兴趣。
老者便在台上举着蜡烛施行某种召唤仪式,很快便从棺材发出沉闷的呼吸声,观众都是不由惊呼,接着一双手忽地伸出,我的心脏仿佛就此被死死握住,再待我定睛去看,棺材里的人已经做了起来,所以在帐篷里的人都可以清晰看到他的脸。
如何让我回忆这些?他的脸苍白如纸,目光呆滞,是的,他确实是死人,和我曾经见到过的死人别无二致,只是他却在呼吸,那声音如同一个被堵住的风箱,以极其为难的方式被拉动响起令人难受的声响。
“看吧,这就是还魂者,你们可以问他任何的问题,而他都可以解答。”老者发出他令人憎恶的声调,而我的朋友却偏偏急不可耐的想要上前询问。
我想阻拦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走上去开玩笑般说道:“我还能活多久?”
那活死人转动他的脖子,我能听到嘎嘎的声响,仿佛是骨头被生生扳折,接着他开口说出从地狱而来的语调:“直到明天太阳升起。”
“哈哈哈……”我的朋友丝毫不信他说的话,“要是我明天还活着,可会来找你们。”
说我他径直走到我的身旁招呼我离开,在我和他出来以后,我不由担忧的问:“你不感到害怕吗?”
“我为什么要怕?他不过是故弄玄虚的骗子。只是没想到你的胆子这么小。”我的朋友说道。
我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向他说:“你不该问这样的问题,万一……”
他却摆手让我不必担心:“像这样的江湖把式,我是很清楚的。本来我还有所期待的,以为真的会有什么,但他一说话我就知道都是骗人的把戏。”
“什么?骗人的,怎么可能?”
“你可真是单纯的家伙。”他看着我神秘的笑着,我不知他在笑什么,也只好陪他一笑,心中却越发不安。
…………
那天晚上我心里始终是在担忧他的安全,虽然他表明了那是骗人的手段,可是我觉得会有什么,所以很晚了都还没睡,至于在什么时间睡着,我也已经记不清了,直到在早上被喧闹的声音吵醒。
我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经过良好的睡眠,我心中的担忧也去了大半,现在他一定还活着,而那个江湖骗子,自然是在说谎。
只是外面为什么这么吵闹?我穿起衣服向人问到。
我想你们应该能够猜到,我的朋友死了,就在他问问题的第二天,如同那具活死人说的,而死状和书记员一样。
我的心啊,如何能灌注那么多的悲愁,他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兄弟,可就那么成为一具尸体。
在这里我再说说后续的事情,我报案了,但是警察一直找不到凶手,我提出很可能就是集会的老者有问题,可是却一直找不到人,仿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在我的朋友死后不久,我娶了他的妹妹,可是不久后她也死了。
现在只剩我住在这所荒凉的房子里,我的内心也一样荒凉,最近的怪梦也越来越频繁,梦中他们浑身是血的向我哭诉,而梦醒之后,我一片恍惚,不知道什么时候是梦什么时候清醒,我抬眼四望,唯有窗外的孤独明月寂静在黑夜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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