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名字叫梯子岩村，坐落于四川省的东南部，村庄里面没有网络，更没有小卖部，想要买东西还得去乡上，走路大概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
高中毕业，所读的学校名叫内江十二中学，在高粱镇。大家都散了，他们并没有散落在天涯，大多的同学都在一个城市工作，上学，或者回家做一个普通的乡民。
准备回村庄，在永福乡下车后还要步行一段时间，我没有《小森林》里面女主那么幸运，可以骑着自行车，迎着樱花的味道一路平坦的到家。路上，四周都是田野，我顺着石头小路往村庄走去。谷子快要成熟了，像女人的乳房一样，大颗饱满。石拱桥还插在河岸两边，一条船到桥头自然直的过去了，感觉像一个男人娴熟的进入女人的世界。过了桥，就可以看见村庄里面挤在一起的房子。一个小伙赶着一群牛迎面而来， 由于路比较窄，我刚准备脱鞋下田避让，毕竟抗不过牛，但带头的牛提前下了田给我让路，小伙微笑着叼着一根旱烟，他弱弱的喊了一句，洋洋，回来了哇，很纯正的乡音，他就住在外婆家隔壁，名叫桃桃，为什么叫这名字呢？他出生的时候，院子里面的核桃树结满了果实，一阵风吹过，落满一院，所以得此名。
门是锁着的，我看了看窗前的缝隙，里面放着一把钥匙，这是外婆的解锁密码。屋里面的猫懒散的卷睡着，黄白色，睡在房梁上，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让外婆养一只狗，这样还可防小偷。房间角落笼子里面的母鸡们也在睡觉，地上散落着一些金红色的鸡毛。院子外面的公鸡百无聊赖的寻觅着地上的食物。房屋前半椭圆的水缸里面游着四五条鱼，看来外公没少去河边垂钓，水缸周围开满了青苔，底部还可以看到一条蚯蚓在缓缓爬行。院子里面栽了四五颗桔子树，每次成熟的时候我都会跑到二楼采摘桔子吃，然后把桔子皮晒干，可以用于熬汤的材料。
太阳已经变得不那么辣眼睛了，外婆外公还在田野里面劳作， 忙着锄草，打理各种农活。我准备把晚饭做好，厨房里面的柴火种类很多，小碎草可以用来起火，几大捆整齐的小桑树块，竹林里面捡来的细瘦的黄竹，肥粗的青竹，各种野根...淘米，把小碎石丢掉，在锅里面倒入水，然后将掏干净的大米放入，由于天气比较热，我准备做一锅红薯稀饭，还得去地窖里面拿红薯，为了防止腐烂，地窖相当于冰箱，只不过地窖是超低配版本的冰箱。把红薯去皮，切成小方块，丢进锅中，盖上锅盖，红薯稀饭的前戏完成了。灶台上面还有一些火柴，上面有毛主席的头像，起火，慢煮就可以了，火候不要太大，不同的食物要用不同的柴火烧。还得放一根木头进去，等一下还得烧开水用。
厨房上空的烟囱伸出一根白烟，好像在撩天空的脸蛋。
半小时后，沸腾了，生米煮成稀饭了，但是有点干，保温瓶里面还有点开水，适当的加了一点。再把火候控制小一点。用一个大盆子将稀饭盛起来，用米筛盖上，等外公外婆回来，温度就差不多了，不烫不凉，可以放肆的填饱饥饿的肚子。还要做一些小菜，坛子里面有各种酸菜，红萝卜，姜，四季豆，小辣椒，白萝卜......准备炒一个老干妈酸菜四季豆，这样和稀饭很搭，姜丝，把蒜拍扁，切碎，二楼阳台上面采摘一根葱，放一颗小青椒，食材准备好，直接炒就可以了，当然我要一边放柴火，一边在灶台前炒菜，这需要手速。隔壁的刘大爷对着墙壁喊道，谢老弟，炒的什么啊？好鸡儿香哦，刘大爷，我是洋洋，今天才回来哩，我在给外公外婆做晚饭的嘛，等一哈我端一碗给你嘛，不用咯，我家老伴中午就把晚上的饭做好了，这样忙完农活洗完澡直接吃饭就可以了，我说道，张婶也是够勤快的哈。
又炒了一个小白菜，放盐和味精就可以了，七分熟就可以直接起锅了。用铝锅烧满热水，他们回来就可以洗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了，我一般都是去河边洗澡，差不多会花掉半个小时，毕竟我还要游泳。一边收拾房间，一边等着外公外婆。墙角已经有了一个蜘蛛网，没有蜘蛛在上面，我觉得蜘蛛这种生物很懒，织一张网就可以活了，每天坐等食物上门，其实这就是蜘蛛的技能，所以我应该练就一项自己的生活技能，比如放一个碗，有人可以在里面放上自己的零花钱，又开始做梦了。
外婆背着一大捆干柴，身体已经往前倾斜了四十五度，往远处看你甚至不知道是一个人在操作，就像一只蚂蚁用嘴挑着比自己身体大十多倍的食物。挑着粪桶的是外公，里面是一些猪食，吃完晚饭之后还要给猪圈里面的四头猪做晚饭，现在它们已经开始叫唤了，有两头猪已经趴在栏杆上面催食物了，外婆对着这两头光吃不长肉的猪吼道，喊冤啦，哈吃不哈长（也就是光吃不长肉的意思），有个锤子用，外公叼着烟憨痴痴的笑。家里面是外婆说了算，外公就像慈禧太后旁边的太监一样。只不过是带把的。
我把热水给外公准备好了，他喜欢在二楼的天台上面洗澡，素体朝天，他不喜欢冷水澡，不管天气多么热，他都喜欢热水澡，六七十度的那种，我从来没有看过外公去河里面洗澡，原来他不会游泳。
姨姨给我说，外公年轻时候还是乡里面的乡帅，多少的黄花闺女拜倒在外公的西装裤下，还有一些煤老板的女儿，提着几大箱衣服首饰就要来家里面提亲，让外公做驸马爷，还有一些比外公大十几岁的寡妇也来垂涎外公的肉体，但是外公由于脸皮太薄了，狠不心来，最后托关系把一个貌美知性的瘦小姑娘介绍给了外公，也就是外婆，他们在一起三四十年，生了五个孩子。唯一的一个大学生，重庆医科大学的大舅，家里面最讲义气的二舅，虽然他小学都没毕业，大字不识几个，但现在是家里面最有钱的，老三就是我妈，嫁给了邻村的年轻村长，也就是我爸，他参加过越南战争，所以他的业余爱好就是看各种题材的战争片，还有相信共产党的任何言论，姨姨是家里面的老四，也是村里面最漂亮的，十八岁的时候，也是有一个土豪来家里面提亲，姨姨看不上，还不是因为又肥又丑，任何时代都看脸，姨姨也是家里面话最多的，那张嘴很厉害，骂人的话可以刺痛你的心，甜言蜜语也可以让一个粗汉子细嗅蔷薇，幺舅年轻时候是一个飞行员，很帅，可以说是家里面的颜值担当，但是越帅的人往往赚不了什么钱，而且太花心，只要是一个漂亮姑娘，他都不拒绝，以至于现在对女人的兴趣不怎么浓烈了，属于大龄单身男中年。
由于村里面不像城市里面设施很齐全，没有浴室，更没有抽水马桶，外婆洗澡差不多要用半个小时，我和外公都要假装去村边的田头散步，抽根烟，或者去桃桃家里面看一会儿《新闻联播》，桃桃人很老实，十五六岁的人连毛片都没看过，而且还没体验过手淫的爽快，每次他遗精都会偷偷告诉我说，洋洋，我好像得了病，我说对，你该找个姑娘治治了，自己治疗也是可以的，我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不懂，所以我给了他很多的学习资料，从此他的人生观有所提升。晒坝已经有一群小孩吃饱了饭开始游戏了，跳绳，躲猫猫，还有斗脚（就是单脚站地，另外一只脚抬起来当做武器，和其他的小伙伴撞击），我本想加入他们，但是我已经成年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我跟在外公后面，他背着手，不怎么说话，所以这个爱好我也学到了，很多人说我高冷，不是的，要知道很多所谓的雪山，都是一座座滚烫的火山。外婆已经把晚饭端在桌子上面，打开了电视，放着cctv1，因为这电视只会播放这个频道，其他的频道都是雪花点点，或者各种不清晰，很多的频道只有声音，画面没有，所以有时候会把这电视当做收音机来使用，后来安装了卫星天线，可以接收到世界各地的频道，什么BBC，美国之声，欧美各个国家的电视都可以看到，过去十几年，如果看这些频道，会被打成反革命的。
尝尝我做的红薯稀饭，我对着外公说，灶台上面还有小菜，我跑去端，外婆顺便从柜子里面拿出一些甜点，也就是饼干，还有大白兔奶糖，一些炒花生，米花糖，外公准备小酌一杯，拿出了一瓶高粱酒，自己酿制的，我也喝了一小杯。门前路过的牛群踩踏着石板路钢镚脆的响，是桃桃，放牛就是他的工作，我叫住他，桃桃，要不要喝一碗红薯稀饭，他说，不用了，我妈已经在等我吃饭了，你吃你的，我回去了，明天我过来找你耍，我说，要的嘛，来，吃一颗大白兔，他接过糖，赶着牛群就走了。桃桃的家还是泥土房盖着一层稻草，所以经常漏雨，由于我们是邻居，我们经常互相帮助，他们家吃了好吃的，会盛一碗给我们，我们今天吃红烧鸡，也会装一盘送过去，就像《请回答1988》里面开始的那样，胡同里面的几户人家每次晚饭都会互相赠送菜，东家送西家虾滑，北家送南家水煮鱼，西家送北家炸鸡块，南家送东家粉蒸肉。虽然家里面有点穷，但心是富足的。
一边吃饭，外婆一边问我暑假怎么打算，要不要去贵阳和爸妈待一段时间，或者就在这里，贵阳的夏天就是一个大空调，所以很多的游客，爸妈在那边做饲料生意，就是赚农民的钱，经常听到他们打电话回来说生意不好做，很多农民根本拿不出欠款的钱，我除了心疼他们也做不了什么。我说，不去了吧，就和你们生活在一起，毕竟我的童年就是在这个村庄度过的，和爸妈的感情不是很好，没有一种默契感觉，我和外公外婆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会觉得舒服。外婆说，那你要不要继续读大学，或者直接去读技校，学一门技术，学医，以后在内江可以让大舅给你托一些关系，进一些好点的医院，工资也高一点，我说，我考虑一下吧。
吃完饭，外公坐在床边抽烟，很是享受的样子，我帮着外婆把桌子收了，还有一点稀饭没吃完，我说，那只猫去哪里了？它吃了没有啊？外婆说，它自己解决，房间里面这么多的老鼠还等着它抓呢，它整天就知道睡觉，大晚上的跑去找各种母猫厮混，别管它。我还是把剩下的稀饭舀到猫碗里面，等它饿了回来吃。
夜空星辰密布，好似几十亿年寿命的小灯泡。蛙声像摇篮曲，让村民们安然入睡。
有时候楼下太热，外婆会直接把外公手工编织的凉席拿到天台上铺好睡觉，放上枕头，夏天的蚊子也是非常的多，点上一圈蚊香，就可以睡觉了。外婆说，半夜会降温，洋洋，你去楼下拿一张被套上来，外公要盖，他晚上怕冷。我拿着电筒去楼下，那只猫正在吃稀饭，舌头不停的舔舐，望了我一眼又继续吃，猫和狗真的是两个极端的物种，一个跪舔人类，另一个是人类跪舔它。
我刚到楼上，外婆就叫我，洋洋，接电话，你爸打给你的，我说，你就说我不在。你爸都听见你讲话了，快点，说一句都可以，外婆强硬的把手机伸向我。喂，.....爸，我叫得很勉强，在咋子哇，吃饭没得？吃了，都准备休息了，外婆家热不热哇？晚上还好，白天有些热。那你要不要来贵阳耍一哈哇？算了嘛，浪费车费，我有高原反应。要的嘛，你老弟也放假了，我问他要不要回四川，他龟儿也不想回四川，你要经常和他联系嘛，多交流，毕竟是亲兄弟，不要像两个陌生人一样。好的，晓得了，这是长途，你们早点休息哈。再摆一哈龙门阵塞，才说好久哇......没等他说完我挂了手机，递给了外婆。你爸爸说撒子都不要顶嘴，还不是为你好哇，外公一边扇蒲扇一边赞同着外婆的话，是在对我撒狗粮吗？
第二天清晨，阳光照满了天台，外公外婆已经上山采摘红辣椒了， 村子里面显得很宁静，每家每户都出门干活去了，村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些老人家和留守儿童，年轻人基本上都去了北上广打工，进工厂当工人，或者进高档餐厅做服务员，还有搬砖的，也有一些上市企业工作，比如外婆家后面的那户人家出了一个大学生，我们都叫他侠客，因为他喜欢看各种武侠电视剧和小说，还是区状元，他公年轻时候是一个老师，所以家教很好，还有一个姐姐，只不过他的姐姐后来上吊自杀了，村里面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她轻生，有人传谣说，他姐姐某晚回家路上被强奸了，也有人说是他家公干的，乡上面的警察也只是让侠客一家自己解决，自杀还是他杀，不知道，这件事以后就不了了之了。最后侠客带着他公搬离了这座小村庄，毕竟太多的闲言闲语，有人偷他家的玉米，偷他家的鸡，还有人说他公怎么不去找小姐，非得找自家的孙女......侠客告诉我说，洋洋，你知道孟母三迁吗？我说，知道啊，他说，这个村子我待不下去了，我准备搬到成都去，毕竟大城市不像小地方。现在他和他公住在郫县，侠客也争气，目前的工作是一家上市企业的数据分析师，他在四川大学的时候数学基本上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有同学推荐他去美国搞科研，但是他拒绝了，他说他公没人照顾，不忍心丢下他公一个人在中国，确实，侠客的父亲从小就出了门，基本上没有带过侠客一天，都是他公带大的，他父亲回来过一次，就是侠客成了状元的那一天，然后又走了。
外婆在锅里面给我留了早饭，他们早上一般吃又干又硬的米饭，毕竟要做农活，早上五点起床做早饭，还有猪食，七点半出门，中午还要回来做午饭。我刷完牙，一般就在门前院子里面刷，洗脸的话，有时候会跳着木桶去村边打水，那里有一口老井，差不多四五十年了吧，经常可以看到一些绿皮小青蛙在里面漂浮着，我会用木桶把它们捞起来，放生，或者当做中午的主菜，还有一些癞蛤蟆在井边爬行，我是很害怕的，因为癞蛤蟆背上凹凸不平的，而且很多毒瘤，要是人靠近它们，它们会把背上的毒瘤当做武器。但是村里面也有一些野孩子，他们什么恶心的动物都折磨过，比如有一个名叫剑兵的，他可以空手擒拿菜花蛇，然后放在袋子里面，赶场的时候就拿到专门收买野味的商人那里去卖，大概可以卖四五十块钱，癞蛤蟆他可以直接抓起来，就像抓女人的乳房一样，摔死，然后剥皮，切成块，配点素菜，爆炒，一顿美味，所以他是村里面最强壮的，也是村霸，所有小孩都听他的，很多女生也是他的，只不过他读完初中就没读了，跟随他全家去了攀枝花挖煤，听说还不错，因为桃桃说剑兵经常去找小姐，风流快活，而且剑兵已经结婚了，还有一次嫖娼被他老婆抓到了，看来剑兵改不了吃“野味”的习惯啊。剑兵很少回梯子岩村了，他已经在攀枝花安了家，但是村里面很多的新楼房，几乎没人住，都在城市里面打工，在村子里面盖房子是为了证明自己在城市里面过得很好，也是为了让村子看起来美好一点，给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庄添一件新衣。
吃过早饭，我背着背篼去山上帮外婆摘红辣椒。山上很多大的竹林，还有一些竹笋，上面爬满了竹笋虫，我喜欢捉来玩，当做自己的宠物，村里面的小孩基本上都喜欢这样的小昆虫，小时候，外公回家的时候，会让我摊开手，然后把一只竹笋虫放在我手里，就像圣诞节的礼物一样。到了山腰就可以俯视村庄前面的一块块稻田了，路上的行人就像一只蚂蚁，最远处还可以看到永福乡，村庄前面的那条河里面一群小孩在洗澡，天空的云感觉伸手就可以摸到。此刻的村庄我想到日本电影《比海更深》里面的一句话，比海更深，比天更蓝。
外婆和外公正在土里面忙碌，背篼里面的红辣椒都快装满了，准备明天背到集市上卖，因为很多的批发商在收，然后他们会花双倍的价钱卖给城市里面的商人，商人再双倍的钱卖给工厂，工厂生产加工成商品之后又四五倍的批发给各大超市，然后超市又加钱卖给老百姓。你来做撒子？天气弄个热，你快回去，外婆看到我满头大汗的说，没等外婆说完我已经开始摘辣椒了，我说，外公，去休息一下，抽支烟，喝口水，外公很听话，乖乖的蹲到树荫下面点燃了一根红塔山，喝着素毛峰茶，露出一排排烟熏牙，他的头发已经变成了银白色，完全没有老人的样子，就像四五岁的小孩，什么事情都需要外婆来照顾。外婆，你也去休息一会儿，我把最后这点辣椒摘完，外婆说，不用了，弄完我还要去山顶挖几个地瓜，我说，好吧，等一下我陪你一起去。谢~~~~正~~~~为，在~~~摘~~~海~~~椒~~哇，一个背着锄头，戴着草帽的村民喊道，是村里的王哈儿，因为他得了病，先天性的，说话有点含糊不清的，走起路来有点吃力，左脚的鞋子已经磨出了一个大口子，其实他的病有点像韩国电影《绿州》里面女主角的那种病，面部表情也是丰富多彩的，至今没有结婚，没有姑娘喜欢他啊，《绿州》里面的那位女主太幸运了，一个正常的男人喜欢上了她，可是，女主的亲朋好友以及警察邻居都不相信，以为是男主糟蹋了女主，可是女主不会说话，不会表达，最后只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被关进监狱，在正常人眼里，一个非正常的人是不配得到爱情，幸福的，就算得到了，那也是假的。
外公，有人叫你呢，在你后面，我对着外公喊道，噢哟，王哈儿说，要不要抽烟？外公回头望着王哈儿说到，王哈儿用力的摇摇头，抽一根嘛，外婆也笑着说，村里面的人几乎从来没有嘲笑过王哈儿，但是为什么要叫他王哈儿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为了提醒大家他并不傻，这就像韩国电影专门拍一些揭露社会黑暗的电影，其实这代表韩国的现实并不黑暗，真正的黑暗是电影不敢拍现实的黑暗。王哈儿背着锄头下山去了，但愿他能够像《绿州》的女主一样，但不要有男主的结局，也不要有思想愚昧带有偏见的大众。
这块土地的辣椒全部摘完了，剩下的枝丫会被连根拔起当做柴火，下午外公外婆再来收官。洋洋，你先回去嘛，我和外公去挖地瓜，明天赶场要卖的，你先把辣椒背回去，不是很重，外婆说到，好吧，我把午饭先做好，你们要吃撒子，我说，随便你啷个子弄，只要不弄糊就可以了，外婆笑着说到，好的，我背着辣椒就下山了。路上，看到张家的房屋都快垮掉了，毕竟有几年没住人了，张家的人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也许还是去了攀枝花挖煤，但是他家屋门前的石磨还完好无损，每次要吃玉米粑粑了，全村的人都会排着队来这里磨玉米，一个人摇磨杆，另外一个人就把玉米和水同时放在旋转的石磨孔里，然后玉米汁就出来了，用盆接着，回家烧火蒸煮就可以有玉米粑粑吃了，现在很少有人会来这里磨玉米了，听说这里闹鬼，张大娘有一天下山的时候遇到了鬼，她说看见一个女人从坟墓里面爬出来，穿着白衬衫到处找吃的，看见张大娘之后笑着飞奔过来，张大娘直接吓得滚下了山，最后还是爬到了家门口，全村的人知道后，几十个人烧着香，点着活去山上抓女鬼，还有跳大神的摇着铃铛，最后他们在张大娘遇见女鬼的坟墓上插了一颗钉子，坟前还放了一个毒馒头。最后张大娘得病了，去看医生，原来她得了老年痴呆，看见坟墓上的一张白纸就以为是女鬼，但是村里面的人还是有点恐惧，张大娘家没什么人路过了，他后面的山上也没人敢过去了。我背着辣椒通过破窗往张大娘家里看了看，我好像看见一个穿白色衬衫的人蹲在地上吃馒头，他回过头看了我一样，我发现是张大娘。我揉了揉眼睛，原来是一只白猫，难道我得了青年痴呆吗。
洋洋，背的撒子？桃桃在家门口看见我说，海椒，明天赶场要去卖的，你要不要去赶场？我说，不去了，我妈一个人去，我爸要去走亲戚，我还得放牛，这些牛等一段时间就可以犁田了，桃桃说，要的嘛，我先回去做午饭了，等一哈你过来吃午饭塞，我边走边说，遭了，饭要煮糊了，桃桃边跑到厨房边急忙说到。他家门前的核桃树有五十多年的历史了吧，长得很茂盛，还是因为树旁边有四五个粪坑，土壤很肥沃，今年又是一个核桃满载的季节，他一定会挨家送核桃的，就算不送，我也会让他主动送上门。
我把辣椒放在了阴凉的房间，海椒越新鲜越好，因为可以用来做豆瓣酱，我用筲箕装了一些辣椒，放在天台上面晒，晒干了，可以炒菜用，四川人几乎没有不怕辣的，所以每吨都得有辣椒，要是没有辣椒，就会觉得这顿饭白吃了。我把辣椒放在屋顶上，阳光照晒最久的地方，家里的那只猫侧躺在玉米核上面睡觉，我去撸了一把，它又侧了一个身子继续睡觉，我觉得猫应该生活在西方，这样就可以在夜晚睡觉了，但是最后发现世界上所有的猫都是白天睡觉的。人类很多的职业也是和猫的睡觉时间同步的。
准备做午饭，房屋后面栽满了四季豆，还有茄子，还有缠在一起的丝瓜，水缸里面还有几条鱼，想到中午可以做酸菜鱼，四季豆闷饭，烧椒茄子，丝瓜蛋汤。先把灶台里面的柴火灰掏出来，再把这些灰倒入粪坑，有时候外公会用来做肥料，可以杀死菜地里面的各种害虫和有害杂草，还可以用这些灰做一个猫拉粑粑的坑，遮盖各种鸡粑粑，鸭粑粑的天然材料。米饭煮到半生不熟的时候就可以停火了，用一个盆和筲箕，将锅里面的烫米饭全部倒入筲箕上面，把米汤过滤出来，可以当做饭后美容汤，然后在锅里面加点水，放上隔离板，盖一层纱布，把四季豆放上去，然后再将米饭均匀铺上，温火煮十分钟就可以起锅了。酸菜鱼，酸菜不用切得太碎，水缸里面的鱼今天看起来异常的紧张，我随手逮到一只，一斤左右吧，去除鱼鳞，把不能食用的内脏掏出来，全都当做猫咪的午餐，切成小方块，撒点盐在上面，准备好各种调料，酸菜鱼的调料已经有了，只需要放点菜籽油煎熬一会儿，直接把底料放进去爆炒，然后加入水，半锅的水，将酸菜，鱼放入锅中煮至成熟就可以了。那只猫已经在我脚上不断的摩擦了，看来撒娇也是很在行，我把鱼的内脏和鱼尾巴赏给了它。烧椒茄子很简单的，茄子把头脚去掉，切成四长条，不要完全切掉，让尾巴粘在一起，这是传统，然后炒一小锅麻辣的调料洒在茄子表面就可以上桌了，越是简单的菜越讲究个人的厨艺，就像越简单的民谣歌曲越考验歌手的感情把控的功底。丝瓜蛋汤，其实鸡蛋不要吃太多，一个月一两个就差不多了，丝瓜把皮刮掉，里面的籽网不要，但是可以晒干用来擦锅碗瓢盆，我从来没有见过外婆用洗洁精，乡村的饭菜都比较朴素，比较小清新，所以村里面的人都比较瘦骨凌然，老人们有种道骨仙风的感觉，小孩看起来很清瘦，这也是为什么我喜欢的姑娘都是那种风一吹就会上天的类型。
中午十一点半了，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起了白烟，外公外婆还没回来，猪圈里面的八戒们也开始吼叫了，猪真的是胖死的。饭菜已经准备在桌子上面了，猪还没吃午饭呢， 它们的食物很简单，直接把牛皮菜放锅里面煮就可以了，不用放盐和味精，越清淡越好，放点玉米，还有谷子，毕竟猪的胃海纳百川，很容易消化，我有时候会去村边割点猪草，当做它们的零食，或者给他们煮点稀饭，外公外婆不会喂猪饲料，他们说猪饲料就像填猪式的教育，只会让人的精神世界变得臃肿，猪也是，猪饲料会让猪的口味变得很寡淡，没有紧致的肉感。最后我煮了一大锅猪食，还在上面放点米糠，先把猪喂了，每个猪槽里面都舀得慢慢的食物，它们吃饱了变很安静，已经开始睡午觉了，它们的午觉差不多要睡到下午五点左右吧，吃喝拉撒睡就是它们一生的职业。洋洋，你把猪都喂了哇，外婆背着一筐地瓜对我说道，嗯，饭菜都好了，洗手吃午饭嘛，我拿着猪桶边往屋里走边笑着对外婆说。
外公，今天我做了你喜欢的酸菜鱼，这些鱼还是你在河边钓的呢，我对着早就坐在桌子上面准备动筷子的外公说，嗯，好吃，味道刚刚好，外公脸上的笑容像河里面的涟漪一样一层层展开，我把温热在锅里面的四季豆饭端到客房，外公，我给你盛一碗，我接过外公的瓷碗，碗上面有一些蓝色的花纹，就像青花瓷，在街上的小摊上面买的，两块钱一个，厨房里面这样的碗很多。外婆把地瓜放在海椒的旁边，洗完手也上桌了，我用外婆的碗也盛了一碗四季豆饭。外婆用筷子夹了一块烧椒茄子，放在碗里，配着米饭，往嘴里面赶了一大口米饭，嘴角露出好吃的笑容，外公的桌旁鱼骨头堆满了，嘴里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感觉他像一个日本人吃饭，发出巨大的声响就是代表食物很好吃，对做饭者的夸赞，我暂且接受外公的表扬吧，虽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猫咪跳到外公的腿前准备爬到桌子上面用爪子捞鱼骨头，外公也没拒绝，依然专心的吸允着鱼头里面的骨髓，猫看外公没拒绝，得寸进尺的跳到桌子上面匍匐着腰身啃着骨头，外公外婆都是猫控，我也受到了影响，从小到大养的宠物都是猫，因为我很懒，没时间遛狗，所以养猫比较省时间，给它三餐就没我什么事情了。外婆家里面的老鼠几乎不敢嚣张，这只猫也是一只心机猫，每次抓到小老鼠就会叼到外婆外公面前，好像在说，铲屎官们，你看我多牛啊，快点撸我，或者给我一条鱼也可以。外婆对我说，这只猫很精灵的，夏天它会在天台上面自己找个凉快的窝睡觉，冬天就钻到外公外婆的被窝里面蹭热度，鼻子里面发出一阵阵“咕咕”的声音。
电视里面播放着午间新闻，国家主席出访美国，访问美国总统，主持人的官方普通话我从小听到大，可是我的普通话还处在二甲，为什么我们的首都不在四川呢？以前有新闻说，四川话一票之差败给了京话，我不知道真假，其实内心还是有点惋惜的。饭毕，外婆要准备午休的，我早早的把猪喂了，她可以多休息一会儿，外面的阳光很毒辣，地面的温度就相当于桑拿房，我仿佛看到一群人裸奔着身体躺在田野里面蒸汗，我揉了揉眼睛，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些用稻穗编制的稻草人而已。洋洋，你还看不看电视，不看关了嘛，外婆对着电视里面播放着的韩剧说，不看了，你关嘛，我捧着书躺在地上的凉席上面说，外公去哪里了？我看了看四周说，稻田堵起了，他去把上游的田口打开，不然田都快被晒干了，外婆一边洗碗一边说，天气这么热，休息一哈嘛，我可怜外公几分钟说道，他中午一般不怎么休息，有时候他吃完午饭会跑到河边一边抽烟一边钓鱼，外婆把碗洗完了准备躺在床上说，我想这就是外公最大的确幸了吧。外婆手中的蒲扇已经没摇动了，他已经睡着了，我把面前的电风扇对着外婆，开到最小一档。
我把屋里面的母鸡们赶到院子里，那只公鸡已经急不难耐了，一连上了四五只母鸡，公鸡每天可以交配十多次，母鸡们的产蛋数量也是很惊人的，外婆一般都把鸡蛋存起来拿到集市上面卖，然后去买鸭蛋，做成咸鸭蛋，搭配稀饭和酸菜是很不错的早餐，还有买番茄，梯子岩村的水土不适合种植番茄，还有苹果，梨子，这里的土壤一般适合种植一些小水果，冷门的果树，比如李子，樱桃，桔子，还有甘蔗，桑树，一到收获的季节，满村的樱桃，掉落一地，池塘里的鱼都不怎么吃，没什么人去采摘，拿到集市上面也卖不出好的价钱，但是一些小孩喜欢，树上爬满了小孩，边吃变摘。因为樱桃有点酸，放嘴里面有种苦涩的感觉，所以大人们不怎么喜欢，苹果，香蕉，西瓜更让他们喜欢。
想要吃西瓜，我们就会去偷。温饱思淫欲，穷则思温饱嘛。曾经，我和桃桃，王东，很黑的一个壮汉，性格比较狂野，目前已经和张萍结婚了，都是一个村的，孩子都有了，表弟丁丁，我二舅的儿子，现在在城里面学护理，以后出来做男护士，以及村里面的老大剑兵，还有张军，张军家离外婆家比较远，隔着四五户人家吧，还有马路，为什么叫马路呢，因为是在马路上面出生的，他是村里面最胖的小伙伴，家里面条件也比较好，每次他爸爸赶场从集市上面买回来番茄，旺旺饼干他都会分一点给我们吃，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鼻子下面总会有点脏，嘴角总是残留一些油腻的东西，其实这是故意的，以前是村里面的传统，如果谁家今天吃了肉，饭后故意不擦拭嘴唇上面的油腻，这样别人才看得出来，还有更狠的，大中午会端着一碗肉，故意站在门口吃，甚至把饭桌搬到院子里面，路过的人就会看见。我们几个在一个夏天的午后去河边洗澡，但是大人都是很担心我们去游泳的，毕竟河里面淹死过一个小孩，特别是夏天，全世界的淹死概率都会提高，但是并不能因为游泳会淹死就拒绝游泳，就像我们明知道生命会终结，但依旧热爱生活。如果我们想要洗澡了，就会在各家小伙伴的门口说大人听不懂的暗号，“摸剪刀了”“摸剪刀了”然后小伙伴们就会出门汇合，大人也不知道摸剪刀是什么意思，任由我们去，我想他们是懂我们的话，毕竟村里面的孩子游乐的地方就是山川河流田野啊。
还没跑到河边，王东，马路已经脱光了衣服，直接跳进河里，扑通一声，浪起了一整个夏天。
剑兵说，走，去偷西瓜，听说上面有块土的西瓜熟透了，马路说，我们的衣服还在河对岸，不可能裸奔去偷塞，你怕毛啊，剑兵露出邪恶的微笑说，夏天的午后没有什么人，天气太热了，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在家里面休息或者看电视剧，我们跟在剑兵后面，一群移动的裸体很是显眼，光脚踩着又烫又硬的地面有点受不了，前面有个大爷正牵着骡马往我们这边来，我们急忙钻进了旁边的竹林里面，很多的蚊虫，马路身上的肉比较多，蚊子很喜欢他，骡马背上是两袋面粉，骡马看起来很像马，其实是杂交的，就像狼狗一样的品种。等那个大爷走远了，我们继续前进。你们看，西瓜，好多啊，剑兵狂笑着小声喊道，趁现在没人，赶快行动，很多的西瓜太大了，根本搬不动，我就专门挑一些小瓜，只能抱一个了，剑兵由于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大的，他抱了一个超大的，比他的头大三四倍，他抱着西瓜飞奔往河边跑去，我们也陆续跟随，马路抱着西瓜摔了一跤，西瓜炸开了， 满地的红色果肉，张军说，算了，不要了，这么多够我们吃了，快点，等一下人来了。我们奔跑着，小鸡鸡在风中飘荡。
丁丁直接用手劈开了西瓜，把整张脸伸了进去，还在上面吐了口水，这样，大家就不会去抢来吃了，王东的西瓜也很大，他分了一大块给马路，张军也给了马路一块，最后大家都没吃完，又不敢拿回家，大人肯定知道是偷的，剩下的全部扔进了河里面，很多的鱼在河底窜动，我们直接躺在河岸边休息，吃撑了， 马路看起来更胖了。我说，船来了。因为远处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快游到河中央去，张军说，因为船开过，会有巨大的波浪，这就是我们的“冲浪”游戏，也是我们洗澡最喜欢的部分，特备是汽艇，因为汽艇激起的波浪最大，但是有一股巨大的汽油味儿，每次汽艇开过，河表面会留有一层彩色的油渍，我不是很喜欢。船上面有很多的人，我们这里坐船一人一块钱，小孩五角钱，他们看到我们放声大笑，因为岸上的丁丁和马路小鸡鸡已经暴露了，他们有点害怕，所以不敢“冲浪”。
有一块田正往河里面排水，由于落差，形成了一块小瀑布，瀑布下面有很多的小龙虾，还有一些小螃蟹，随便搬开一块石头，下面就有一些稚嫩的小螃蟹，剑兵喜欢生吃掉它们，因为他喜欢吃“野味”嘛，而且身体很强健，胃口很好。下午没事的时候我们几个玩伴会去干田里面抠泥鳅，还有鳝鱼，村里面其实叫黄鳝，因为他是黄色的，只要田里面有一个小洞，直接伸手进去，顺着到最里面，就可以抠到泥鳅了。黄鳝和泥鳅，是很美味的。搭配土豆和小青椒，爆炒和红烧都是可以的，有人在池塘里面专门养殖鳝鱼和泥鳅，等他们长大了就会拿到集市上面去卖。
外公确实在河边钓鱼，他的渔具装备很齐全，钓小鲫鱼的鱼竿，钓乌鱼的，还有钓鲤鱼的。外公，钓到多少鱼了？我对着外公喊道，小声点，鱼都被你吓跑了，外公把中指放在嘴正中央示意我不要大吼大叫，你这是鄙视我啊，我默念到。我看了看河里的漏网，里面还是有一些鱼，一只龙虾。钓鱼之前，外公会提前做好准备，比如往河里面撒一些大米，或者米饭，这样就会有鱼聚集在这里，然后再放线钓鱼，这是需要耐心的。很多的鱼都比较聪明，它们不会直接吞掉所有的鱼饵，因为鱼饵里面有锋利的铁钩，它们会一点点的咬，鱼鳔只会轻轻的动，要是鱼鳔摇晃得很厉害，说明这只鱼吞掉了鱼饵，可以直接拉钓竿了。外公用饭盒装蚯蚓，里面放一些泥巴，蚯蚓是最好的鱼饵，最好要活的，这样的话，鱼很容易上钩。我等着鱼上钩，十分钟过去了，我就没有了耐心，外公抽着烟，拉着钓竿，动作游刃有余，我觉得他可以去参加专业的钓鱼比赛了，CCTV5里面偶尔会播放钓鱼大赛。
我一条鱼也没有钓起来，外公已经把漏网快装满了，每次钓到了鱼他就会在我面前炫耀一下。外婆背着猪草说，洋洋，你们还在钓鱼啊，都快六点了，回来了嘛，吃晚饭了，我说，等一哈我们就回来了，外婆，你看外公钓了好多鱼，我看着外公夸耀道，他一天就只晓得钓鱼，外婆不耐烦的说到，外公，可以了嘛，回去了，我看着外公说，要得，外公准备收起鱼竿说到，我帮着外公收拾鱼竿，把漏网捞了起来，外公跟在我后面，天边的夕阳快要掉下山了，桃桃赶着牛从山上下来，很多的村民也陆续的回家准备做晚饭了，蛐蛐的声音告知我们，夜晚要来了。
电视里面放着《新闻联播》。屋檐下的灯昏黄，外婆开始宰猪草了。我说，晚上做面吃吗？好的，外婆边挥刀边说，那我去做吧。外公已经在厨房里面烧火了，我说，外公，做撒子？外公说到，你不是说煮面吃得嘛。灶孔里面的火光把外公的脸照红了，就像一块烤熟透的面包。我把面条从柜子里面拿出来，那只猫在谷仓里面睡觉，谷仓里面的谷子可以吃几年时间了。煮面的流程很简单，开水，面条下锅，而且还要散开下锅，不要让面条扎堆一起，这样面条容易粘在一起，不容易熟，面条起锅前一分钟放小白菜叶子，烫一下就可以了，还有豌豆角，蔬菜五分熟就能够吃，生吃也可以，但是我们没有这个习惯。煎蛋三张，什么都不用放，直接敲碎下油锅就可以了，翻转一两次。吃面最关键的还是油辣子，菜籽油，小青椒，豆瓣酱，混着爆炒就是很好的调料，然后把味精，盐巴，醋，酱油，姜蒜，小葱放上桌子备好就可以了。我备好三个瓷碗，每个碗里面夹一个煎蛋，舀半碗面汤，夹小半碗面，然后调料等外公外婆自己弄，他们的口味不一样，外婆喜欢清淡的，外公什么口味就不拒绝。
内江，局部地区晴转小雨，观众朋友们，今天的天气预报播送完了，请收看稍后更多的精彩节目，电视里面的主持人字正腔圆的说完了明天的天气情况。楼上的海椒还没收，我立马跑上楼，外面开始了零星的小雨，天上看不到星星，月亮也消失了，看来天气预报这次是真的了。我把衣服也收进来了，天台上还有一些胡豆，我用扫帚扫到一起，装到竹筛子里面。雨有点大了，外公在厨房里面放了一些桶，因为漏雨，一下雨厨房就会有点潮湿，行动很不方便。猪圈里面的猪也开始躁动不安，猪很怕打雷，每次打雷它们就会使劲的吼叫，这比它们被宰的时候都要恐惧，我经常去看村里面的人杀猪，都是有套路的，把猪圈打开，然后一个人拿一大堆猪草在前面引诱，猪看到猪草就会跑上去，但是猪有个习惯，看见泥土就喜欢拱，路边的大白菜也喜欢去拱，把猪引诱到杀猪场，让它吃完最后一点猪草，然后几个壮汉，有时候剑兵也会参与进去，差不多五六个人吧，把猪抬上刑板，当然猪挣扎一会儿也就没什么力气了，它也知道自己再怎么抵抗也没用，但挣扎一下也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尊严，也有村民会因为猪被宰而流泪的，舍不得，毕竟喂了两三年的猪，从猪仔到壮年猪，一日三餐，打扫猪圈，清理粪便，还要给它们梳理背部，因为有蚊子，还有跳蚤，梳理一下它们会睡得更香，但有时候它们会自己蹭墙壁，但皮会被蹭破，这样对肉质的生长不好。等猪安静下来，杀猪客已经把刀磨锋利，在猪的脖子下面放一个盆子，用来接猪血，然后用手把猪的眼睛蒙上，另外一只手干净利落的插入猪的喉咙，迅速的抽出，红色的猪血像洪水开闸一样的泄到盆子里面，基本上可以装满，然后杀猪客把蒙猪眼睛的手拿开。
杀猪场旁边的开水已经沸腾了，用来清理猪毛的，直接用开水浇遍猪全身，然后用刀直接刮就可以了，很容易去除坚硬的毛，再用布把全身擦洗干净，毕竟猪一辈子就洗着一次澡。最后再将猪割成两半，五脏六腑一一归纳。特别是过节过年的时候，杀猪场很热闹，杀猪场旁边会有一些燃烧的纸和焚香，这是一些老人为了感谢猪的贡献，造福村民的仪式。他们相信有神明，有来生，有自己的小信仰，虽然他们很多的愿望都没有实现。
雷声持续了很久，外婆打着伞在猪圈旁边呆了一会儿，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说，猪怕打雷，有人在它们旁边呆着就会不怕了，我说，外婆，你先回屋休息，别感冒了，我来吧，我让外婆进了屋，外公已经进入了梦乡，还打着鼻鼾，外公真的很淡定，什么大事情他都看得比较淡，有一次我和他打赌，我说，外公，你敢不敢大晚上的去山上的坟场走一走，我给你五角钱，他说，啷个子不敢也，在坟场睡一觉都可以。当时吃完晚饭他就拉着我准备去山上，我说不去，他说你不去啷个晓得我敢不敢去，我答应的话语中有种恐惧感。打着手电筒，外公拉着我在前面走，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嘲笑我的胆小，我说我这么小当然怕了。快到坟场了，全村死去的人都埋葬在这里，很传统的土葬，不像什么天葬，火葬之类的仪式，入土为安才是我们的信念。石碑上面刻写着各种碑文，张家的张姐姐，就是侠客的姐姐，李家的奶奶，差不多八十岁了吧，王家的李公公，九十的高龄......到了，怕不怕？外公松开了我的手，我立马又拉住了外公的手，我说回去了嘛，可以了。再呆一会儿，刚刚到，慌撒子慌，胆子这么小，死人都害怕，以后出了社会，活人更可怕。我不明白外公话中的大道理，我只知道我全身开始发抖了。外公，你看，我指着坟前漂浮的火焰说，那是什么啊?鬼火吗？外公说，不是鬼火，这是死去人的灵魂，他们在寻找转世的生命，有的转世成为云，有的成为花花草草，还有的成为动物，他们是可以自己选择来生要做什么的，大多数的人都没有选择做人，他们选择了千千万万颗繁星，成为了风，变成了你身边的树......听到风声没有？那是一颗灵魂在吟游。
猪圈里面安静了，我也回到了屋里面，外公外婆已经睡着了，我上二楼的卧室睡觉，外面的雨声越大，房间越觉得安全和温暖。我打开台灯，准备看一会儿书，书包里面的文学书籍很多，《瓦尔登湖》，我觉得自己目前就是生活在这本小说的场景里面，还有周国平的一些哲学类书籍，韩寒的杂文集......没等我翻开一页我就睡意来袭，明日又是一个雨天。
幺娘，我老汉死了，今天早上喊了半天都不答应，我以为他出门去了，走到他卧房一看，怎么摇都不醒，身体都有点凉了，桃桃的母亲哭着对外婆诉说着，桃桃今天的牛没有上山，再说下了雨，桃桃的父亲已经去街上买了鞭炮，通知亲朋好友这个消息，我说怎么一大早就有鞭炮的声音。看来今天外婆外公也不会去赶集了，要帮着桃桃家里面料理后事，全村的人都要来吃丧宴，桃桃的父亲已经叫人把棺材从集市上面运到了家里面，他家里人把谢公公的丧服换好了，谢公公躺在棺材里面，棺材半开着，要等两天之后才埋，来的人都穿着素色的衣服，进门要看一眼棺材里面的谢公公。这里没有繁琐的礼仪，死者家属要在头上套一个白色的孝帕。道士做完道场就可以准备吃饭了。院子里面摆了十多桌，第一餐都比较简单，大家也不能吃得太粗鲁，就算你很饿，也要斯斯文文的吃，毕竟不是喜宴。吃饭前，还要做一个仪式，就是让家里面的女家属在谢公公的棺材前面跪着痛苦，演戏也好，真情流露也好都是可以的，每次我看到这一幕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要这么伤心呢？不知道为什么，我遇到伤心的事情，都是偷偷躲起来一个人伤心，但我相信她们是真的因为生命的结束而痛苦。
在内江三桥医院做外科医生的大舅也回来了，张公公是他从小到大看着变老的人，如今离去了，他也请了假，推掉了几个手术回到老家，大舅可以说是村里面最早的大学生了，外婆小时候给我说，大舅小时候不喜欢做农活，所以他对着全家发誓，老子以后绝不会做农民，一定要考上大学，所以他每天起早贪黑的读书，早上天不亮就背英语单词，邻居还说大舅吵到他们睡觉了，确实，大舅早上四点就起床背单词没错，但是应该在没什么人的地方，还说大舅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鸟语啊，大舅上厕所都拿着教科书背诵，最后也如他所愿，考上了重庆医科大学，现在在内江也是混得比较小资，属于中产阶级了吧，姨姨现在也归大舅管制，姨姨为了进大舅部门做护士，专门在内江医科学校学了两年针灸班，在一群十八九岁的班级里面也挺显眼的，现在姨姨也是在三桥医院上班，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很轻松，也该过清闲的生活了，毕竟以前都是做苦力活，很累。
吃完饭，村里面的人都会休息一下午，不会去干活，也是村里面的一种仪式，就像国庆节要放长假一样。一般休息就是打牌，斗地主之类的活动，或者把电视搬到院子里面，放电影，我想电影院也是这样发明的吧，最初的电影都是在村里面的院子放映。放映师每天的任务就是挨村挨组的放电影，大陆的爱国题材电影，香港的黑帮片，美国的枪战片，这也是全村人最喜欢的时刻，当然一般都是夏天来放映，全村老小们就拿着水果，摇着蒲扇看，那块白布前后都是可以看的，在后面看电影，不会太清晰，而且人影有点扭曲。由于村里面娱乐的游戏真的很少，那时候看电视是最大的精神娱乐，但不是每家每户都有电视，家庭条件稍微好点的会有一台，但我们最喜欢的还是看电影，村里面最有钱的是张家，我们都叫他小绅，很胖，抽烟喝酒样样都会，他家很多的电影，文艺的，战争的，还有日本的动作片，我的性启蒙就是通过他放映的小电影激活的，从此我知道了人类的“起源”，知道了小鸡鸡的第二个技能。
晚上道士会敲木鱼到凌晨两点，然后桃桃和他父母都会守夜到第二天早上，因为人死去之后的一两天都会舍不得，他们的魂魄还在屋里面，所以需要守灵，让逝者再看看亲人。
今晚，天上的星星又会多一颗吧。
一，二，三，起！桃桃的爸和其他几个壮汉抬着张公公的棺材上山了，后面桃桃妈在撒纸钱，桃桃在最前面端着灵牌，面无表情，全村的人跟在后面，一路护送着张公公入土。鞭炮声没有停止过。张公公的石碑已经躺在地上了，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和生命期，地上的坟坑准备好了，几个壮汉小心翼翼的将棺材放入坑里面，然后点燃最后一串鞭炮，用铲子把土覆盖在棺材上面。把石碑抬到坟前，立稳，点燃一把香，在坟堆上面插一根竹竿，再挂上驱魔符，这样鬼怪就不会来伤害张公公的灵魂了，还得点上三根红色的蜡烛。红色蜡烛代表给张公公的灵魂带去光明。
全村人陆续的下山了，最后走的是桃桃和他家人，我对桃桃说，我们先走了哈，外公外婆大舅和我走成一条线，洋洋，你现在高中毕业了，准备干撒子？是打工还是学医哇？大舅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本想做作家，但内心又想发大财，做土豪，作家比较清苦。我还在考虑，应该会去学医，我勉强的回答着大舅的话，你妈老汉还是很辛苦的，在贵阳做生意也不容易，赚不到什么钱，他们也指望你们了，我其实很不喜欢大舅的这些话，为什么大人赚不到钱要推到我身上，学医好啊，以后好找工作，而且又赚钱，你看二大队的那个老何医生，做了这么久的医生，起码赚了上百万了，外公学着大舅的语调对我说，你现在才十八九岁，可以做很多喜欢的事情，外婆在最后面说到。
下山之后已经快十点了，大舅说他要走了，医院里面还有几个手术要做，外婆说把中午饭吃了再走嘛，大舅说不了，工作太忙了，外婆说那随便你嘛。豆豆也放假了，我喊她来这边耍，她也没答应，大舅有点自责的说到，外婆说她不来就算了嘛，她每天也忙，在她爷爷家里面习惯一点，这边的饭菜她可能不习惯，大舅沉默片刻说，那我去桃桃家里面告别，给他家里面送点礼，你们要注意身体哈，洋洋，你要多帮外婆外公做事情，不要懒，这个暑假你要做好打算哈，我回答得比较勉强，外婆拿出落花生还有一个红薯说，方敏，这些东西拿给张萍嘛，这些都是自己家里面种的，没有加乱七八糟的东西，比较健康，可以做红薯饭，花生饭后吃几颗对口腔和肠胃也有好处，大舅说不用了，上次给我的还没吃完，这些你们自己吃，外婆硬塞进了大舅手里面，大舅不好推辞。
外婆把大舅送到了村头，大舅说，妈，回去了，不要送了，外婆说，走嘛，多回来耍，下次把豆豆和张萍带到起，虽然屋头有点乱，我尽量收拾干净哈。嗯，晓得了，大舅说着转过了身，慢慢的消失在稻田线里。
大舅走后，我看到外婆眼角的泪痕。记得小时候读小学，有段时间我喜欢在幺爸家里面去玩，甚至经常去过夜，差不多离开了外婆家两三个月，小孩都是贪玩的，毕竟幺爸家里面有兰兰姐和文武哥，他们都在永福乡读书，那个时候我爸妈还在新疆做棉花生意，基本没怎么回来过，可以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一日三餐都是和兰兰姐他们一起吃，下午放学也是和他们一起回家，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外婆家。有一天早上我在上课，外婆来学校找我，给我准备了午饭，让我放学记得回家，我说好的。第二天早上我准备去上学，外婆一边收拾柴火一边带着微弱的哭腔对我说，洋洋，下午放学记得回来哈，你在幺爸那里呆了这么久。嗯，我有点惭愧的回答，感觉自己冷落了外婆。我想大舅也有点惭愧吧，毕竟外婆养了他这么多年，现在说走就走，很少回家了，我想不只是大舅，很多长翅膀的鸟飞走了，再没有回来。
洋洋，明天你要去赶场不？我和外公一大早就要去坐船上街，你不去的话要不要我带点东西回来，我说要去，我也很久没去赶场了，去看看嘛，你们先去忙你们的，我随后去，外婆说要的。
永福乡，猪儿市场。外婆外公正在卖地瓜和海椒，有几个商人前来商量了价格，我看到外公外婆都摇了摇头，猪儿市场地面上全是泥巴，这几天雨水比较多，地面又不是石板路，路面有点原始味道的气息。我去了永福学校逛了逛，感觉变小了，篮筐变矮了，球场变窄了，教学楼没有看起来那么高大了，那颗黄果树两只手就可以抱住了，学校没什么人，教室门窗都紧闭着，书桌看起来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墙壁上贴着毛主席和马克思的头像，曾经的蒸饭堂已经变成了快餐店，学生们不用拿着大米换粮票了，很多的房子也换了新装。
经常去的游戏厅也变成了网吧，门口写着未成年人禁止进入的标语，我看见里面全是小孩，聊着QQ，打着游戏，网吧老板带着一副眼镜，点烟的姿势很老道，墙壁上张贴着禁止吸烟，但很多电脑前都备有烟灰缸。
政府建筑是纯白色的，也是乡里最醒目的标志，但街上的乡民没有一个在门口摆摊或者休息。供销社看起来还是那样，各色各样的商品，乡民还是那样娴熟的讨价。校门口有了一家小小的电影厅，还有KTV，里面总是一些穿着时髦的高中生，一些小伙子在摩托车上面对着路过的小妹吹口哨，感觉这些小伙子很没出息啊，这么老土的打扮和过时的撩妹技术，看起来很土鳖。茶馆里面打牌的都是一些老头，一杯茶要喝到下午才回家，生活很安详，卖肉的大叔刀工稳健，几根骨头均匀的砍成小段，原来是龙叔，他是外公的兄弟，脾气比较暴躁，经常听外婆说他喜欢家暴，看来这份职业也挺适合他的。我正想着他的黑历史就听到他喊了我，嘿，洋洋，好久回来的啊？变高了嘛，我看着案板上面的猪肉说，回来几天了，今天和外公外婆来赶场，他们还在卖地瓜和海椒...没等我说完，龙叔就切了半截猪腿，用塑料袋包好留给我，我连忙推辞，不用了，再说我身上也没钱......没等我说完，我看见龙叔脸上有点后悔的迹象，我是真的不想要，真的很怕碰到亲戚，再说我看见熟人都会故意绕路走的那种人。
跟龙叔道了别，那只猪脚我没拿走，龙叔后悔的脸上放松了下来。粮站每天都有进贡的，很多的农民排着队去上交，玉米和谷子是主打品。外公有一次去上交谷子，管理员验收了四五次都不过关，要么是谷子太湿，或者太多糟糠，毕竟这些都是皇粮，不容许半点马虎，可以说都是家里面质量最好的了，但在粮站也有点次品了。
快到十一点了，外公外婆在农村信用社存钱，看来今天的买卖做得不错，他们很节约，每一分钱都精打细算，所以他们才养活了五六个孩子，现在让我养一个孩子都困难，就算养我自己都有点费劲，当然现在不是一个“活着”的社会了，除了活着，还有上层建筑需要构建，所以现在很多家庭养一个孩子会觉得天要塌下来了。洋洋，我买了一点饼干和一个西瓜，回家你和外公分着吃，外婆看到我说到，我来背嘛，我一边把外婆的背篼拉下来一边说，外婆看见背篼不是很重，里面都是一些好吃的就松开了手，外公最喜欢的就是水果了，特别是苹果，而且还是四五十年的烟民，外婆也不阻止外公抽烟，她说，抽烟不是什么坏事，香烟可以让我们度过许多漫长而孤独的夜。外公已经在烟酒店铺付了账，一条红塔山香烟，外公的牙齿就像一排排黄金，只不过是不发光的那种，看起来很像山寨版本的。
回村的人陆陆续续的走在街上，远处的船缓缓的离岸，载满了人，船尾巴很浪荡。
外公已经把刀磨得白亮，感觉他就像一个武士，算半个武士吧，毕竟刀只是菜刀。外婆在水桶里面洗西瓜。我吃着夹心饼干。午后的阳光很刺眼，感觉它正在洗澡，不想让人类看见，所以就故意把光加强。洋洋，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干杂，红枣，核桃，花生，还有一些三角饼干，你拿到学校去吃，外婆吃着西瓜对我说，学校撒子都有，不必了，这些在学校都买得到，我也像大舅的腔调对着外婆说，但是没用，外婆已经把一大包食物塞进了我的箱子里面，毕竟我的箱子空间也挺大的，装下我都是可以的。
下午六点。我对外婆说，吃滑肉嘛，好久没吃了，我先去土里弄点莴笋，我看到外公正在土里面烧桔梗，他拿着长竹竿，一边抽烟一边把桔梗往火堆里面放，烟雾缭绕，感觉他就在云端，操弄着自己的国土。外公，天快黑了， 差不多该回去吃完饭了，晚上吃滑肉，我对着腾云驾雾的外公说到，要得，还有一点，烧完就回来，外公抖了抖烟灰说到。我跑到另外一块土里面采摘莴笋，已经熟透了，莴笋的叶很茂盛，看起来就像十四五世界英国皇室的舞裙。
外公已经回去了，土里面还残留着一点星火，放心，不会燎原。外公正在灶前烧火，外婆在桌子上揉面，还有一大块猪肉，九分瘦，一分肥的那种，我把莴笋洗干净，不用切，只需要肉体外面的衣服，滑肉直接煮就可以了，只需要放盐和味精以及少许猪油，味道就很鲜美了，外婆一边将涂上面粉的肉放入锅里面一边让外公把火烧小一点。我想在这个家庭里面，外婆永远是冲锋陷阵的战士，外公在后面默默的助攻。全部的滑肉都下锅了，闻到了一股肉粉的味道。可以把火稍微加大一点，外婆对着正看着锅里面发呆的外公说到，外公是不是饿了哦，我笑着说到，才怪，我只是看看滑肉粘在锅里面没得，万一糊了怎么办？外公的借口都这么可爱。好了，可以把火停了，外婆话刚说完外公就跑出了厨房，看来他确实不喜欢做饭，但是吃饭却是一流的。我把一大锅滑肉端到客厅餐桌上面，楼上的猫也像外公一样跑下了楼，用尾巴擦扫着我的腿，我夹了一块滑肉在猫碗里面，由于太烫了，猫闻闻嗅嗅，不敢吃得太张狂，只能舔到为止，太烫了。外婆，吃了嘛，我对着厨房喊道，我把猪食先煮起，你们先吃嘛，还没等外婆说完，外公就夹起一大块滑肉放进嘴里面。慢点吃，你不怕烫啊，我帮外婆盛了一碗滑肉对着满嘴鼓腮的外公说，外公的嘴根本没有空间挤出一个字。
洋洋，你要不要带棉絮到学校去，屋里面有很多，再说也不重，外婆一边洗脚一边对我说，不用了，不可能什么都带到学校去，再说了，车上也不会让你带这么多东西啊，这么多行李还得另外加钱，我等着外婆把脚洗完说到，以前外公外婆和我洗脸都是用一张帕子，洗脚也是六双脚同时放进一个盆里面，不会有什么嫌弃，但刚才外婆给我洗脸帕，我说不用了，今晚不想洗脸，早上才洗过脸的，一天洗一次脸就可以了，脸上的油还可以美容的，我说出这些借口看到外婆有点落寞的把洗脸帕收了回去。看来人越长大就越会嫌弃那些曾经最喜欢的人。
不是我们不喜欢了，只是我们的欲望已经装不下从前了。
早上八点。我看着灶前的外婆正在烧火，火焰把外婆脸上的所有时光都照亮了。今天不去上山吗？我穿着衣服对外婆说，我和外公已经回来了，今天山上的事情比较少，所以提早回来了，外婆一边往灶里面加柴一边说着，外公去哪里了？在田里面捞鱼，可能就要回来了，外婆把桌上面的早饭揭开说。我看到一个干净的盆里面有一张新的洗脸帕，外婆说，把脸洗了，行李都打包好了，今天早上还有两班客车去内江，不用急。
吃完了早饭，我拖着行李准备出发了，今天不是很热，外婆给了我二十块钱，说，这是车费，拿着。我走了，外婆，你们要注意身体，我拖着行李走出了村口。
我看到外婆的手掌沟壑很深，她的双手好像变成了山川的模样，可以看到流水，摸到山石，很有力量，感觉有一阵风，吹过了外婆的手掌，吹过了房间，吹过了整个村庄，一片云在村庄上面，我知道风就住在下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