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云过来走到我身边,轻声说:“你先上去,我来谈。”
我牵挂伯父,点点头回身又把目光威胁地扫向小五无声警告他不要乱来,小五悲愤万分,大概心里想女生外向呐。
但是小五那个不吃亏的性格很让我担心,电梯就要关的一瞬间,隋云朝我微微一笑,我才暂时放下心。
上到顶楼,刚出了电梯,就听见叶楷在呵斥谁:“你居然擅自发我爷爷的照片,谁给你的胆子。你当转锦鲤呢?麻溜删了!”
我循声过去,拐角那儿,可不就是叶楷嘛,他对面正是叶格格:“我也是担心爷爷,想为他祈福。”叶格格明显底气不足,小声嘟哝着。
“你工作上有这么上心就好了,次次考核垫底,再有一次你自己好打包走人啦。我们家的事情拜托你别那么操心好吧。”
我看这女孩被他训得梨花带雨,终究觉得不忍心,走过去咳了一声,叶楷回头看是我赶忙过来:“小姑,在这边。”
我朝叶格格点点头跟着叶楷往里走,一边问:“你知道些什么?”
叶楷站住小声说:“我好像听见跟那块石碑有关。”
我愣住,那块石碑在我很小的时候的确在奶奶的院子里,我和小五每天不知要绕着它跑多少圈。
再多的事情叶楷也不知道了,他甚至对那块石碑都没什么印象。
病房外间二伯母、小姑陪着大伯母,顾不上和她们寒暄我走进里间,大哥在病床旁站着,二哥和四哥在一边低声说什么,平日里气宇轩昂的伯父现在躺在床上一下显得苍老羸弱,我一下控制不住眼泪掉下来:“大伯怎么样了?”
四哥赶紧过来拉着我:“六儿,不怕不怕,乔院长刚才在这儿说就是急火攻心,已经控制住了,意识慢慢恢复中,不急啊。”
我坐在病床边,拉着伯父的手委屈地说:“还一直和我爸争,说我结婚的时候要牵着我的手进礼堂呢,您说还有什么事比这事大呀?”
果然伯父的手在我手里动了动,然后他慢慢睁开了眼,努力地说:“糟了,我忘这事了。”
三位哥哥此时才松了口气。
叶楷喜极而泣跑出去通告:“爷爷醒了。”
我和大哥留下来,叶楷虽然不愿意,但是我仍然坚持让他陪着伯母和大嫂先回去,其余的人也在我好言相劝下陆续离开,小姑临走时才想起来问我见没见到小五。
“小姑,让我五哥留下来吧,他能熬夜,后半夜还靠他呢。”
小姑欣慰地点点头,觉得小五平日里被她诟病的这个毛病居然还有用武之地。
等人都走了,我和大哥守着大伯坐下,大伯睡得很安详,我看着和爸爸酷似的脸孔再次红了眼睛。
小五进来,我往他身后看,他沉着脸走过去和大哥低声说了几句,大哥看了我一眼,然后冲着小五点点头,小五又出去,不一会儿他带着隋云进来。
我心里其实有些紧张,不知怎么向大哥介绍,毕竟大哥一直对四海秉承着敬而远之的宗旨,我不知道隋云这次的造访会不会令他不快,但是我又想,择日不如撞日,大哥这关毕竟要过,还不如让暴风雨来得快一些。
大哥礼节性冲隋云点头,隋云先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叶董,恕我贸然拜访。今天是我下了很大决心向小六表白心意,刚好听说大伯出事,不放心她就跟着过来了。”
大哥显然没想到这里,震惊之余,看向我求证,我没想到隋云直截了当说出来,心想索性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于是我朝着大哥点了点头,同时告诫自己努力不看向小五。
短暂的沉寂过后,大哥咳了一声,让隋云坐下:“既然来了,隋董请坐。”
隋云说:“叫我隋云就可以。”
大哥没接茬,冲我和小五说:“你们两个进里面看着。”
小五看我进去才跟着进来,颇有些押解的味道,他把门关了然后低声说:“你可真行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全神贯注听着屋外的动静,没法分神反驳他。
但是这间屋子隔音做得太好了,我侧耳倾听许久,也没听到一点声音。
“大哥不会为难他吧?”我很紧张,怕局面失控。
小五哼一声:“你觉得呢?我要是大哥,直接给丫叉出去。”
我很不满意小五的态度:“你就是太鲁莽,即便是犯罪分子也得给机会为自己辩护,再说隋锋经手的事情,也不能让他的孙子买单吧。”
小五抽丝剥茧般给我分析:“你之所以被他迷惑,不外乎他条件不错,又主动向你表白,你从小就没心眼儿,但凡有人对你好一点儿,你就倾心相待,可这也得分人分事儿不是?隋云是能驾驭的人嘛,咱们家和四海这些年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
我知道小五是为我担心,可也没必要把我当成一个傻白甜的妞儿,我就是想着中间有这么些个关节才屡屡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可隋云今天下午让我清醒过来。
躲了一时难道能躲一世?还是躲避自己内心那份念想,我就是喜欢他,说不出的喜欢,甚至都不愿意看到他和别的女人站在一起,如果他对我没有任何情愫,我倒是能一直催眠自己,就当全然没有这回事。
但是他也一样在黑的夜里想着我,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难不成还要再弄出个梁山伯与祝英台?我还怕自己没勇气化成蝴蝶呢。
和柳知凡在一起算是日久生情,我觉得他在工作中的沉稳和淡定很吸引人。邝元丰,则是完全被他做的壶惊艳,再有一张俊脸加持,亏我还残存一丝理智没有沦陷。
但是,隋云不同,他让我安心也让我伤神,隋珠在邝元丰身边我能不为所动,但是只一眼看到秦悦在他身边我就心痛如绞。
“人都在成长,你为什么总拿小时候说事儿?我是在感情上走过弯路,可也不代表我就一直瞎,再说我有那么差吗?哦,人家一示好我就昏头胀脑答应了?我有分寸的。”
小五今天很固执,一丁点儿不让步:“隋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份简单明了的感情吗?他给不了你。他所做的事情很多超出你的认知,你以后能不能配合他?而且我最不想你有一天被他衡量被他取舍,你明白不明白?”
我都明白,这些问题我之前也一直拿来问自己,甚至都不得不承认,论起审时度势披荆斩棘的魄力我远不及秦悦,所以我采取鸵鸟政策,埋头在沙堆里自欺欺人。
可是那又怎样?都敌不过他的温柔缱绻。
我和小五相持不下时,门开了,大哥先进来,随后进来的事隋云,他们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结果。
大哥过来看看熟睡的大伯,冲我低声说:“你去送客。”
我和隋云出了医院,拿出车钥匙递给他:“你先开着回去吧,我今晚要在医院守着大伯。”
隋云握着我的手,半天才说:“你知道的,我今天是下了很大决心向你坦白,所以答应我,不管怎样都不要轻易丢开我。”
昏黄的灯光下,一阵风吹来有片红叶旋舞着落下,我捡起来递给他。
在电梯里我拿手机发了一条简讯给他:“花叶寄朝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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