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枯荣

文/恋恋心空

背影

在繁华的长安城里，有一处特别的地方，幽静地与长安城格格不入，那是一个卖古玩字画的巷子——枯荣巷。“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有人说枯荣巷的命名即来源于此；也有人说是因为这里的住户一边是枯姓，一边是荣姓。巷子里一边种着柳树，一边种着松树，都从巷头一直绵延到巷尾。不知道这条巷子存在了多长时间，不变的是柳树和松树，还有姓氏。这条巷子一点都不起眼，但是进入之后就会发现它的奇特之处。巷头有一家茶馆，巷尾有一家酒馆。

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家酒馆因为其甘醇的美酒，当然还有那酒馆老板的女儿，机灵的枯姑娘，每天来喝酒的人都络绎不绝。今天似乎来酒馆的人比以往都要多，原来今天是枯姑娘及笄的日子。

一说起枯姑娘，从几岁的幼童到八十岁的老太太没有不喜欢她的，不仅仅是因为枯姑娘那爽朗的性子，还因为她笑起来那眼睛都变成了心形，惹人怜爱。如果说对面的荣大小姐是美若天仙，不食人间烟火，那么枯姑娘就是黑暗里的那一盏灯，温暖着每个人的心，怎么叫人不喜欢呢？明明是大小姐，却从小非要和酒馆里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从小到大，待得最多的地方不是家里，而是这酒馆。

“今天是小女及笄的日子，所以今天酒钱一律免了，大家尽情地畅饮！”枯老板笑眯眯地说完这句话，大家就叫到“好！”

此时枯姑娘也出来了，一身浅绿色的裙装，衬的她更加清秀美丽了。她刚一出现在酒馆李，就有人喊到
“枯小姐诶，生日快乐呀！”，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祝福声。

“谢谢各位大哥大姐们，跟高兴大家来参加我的及笄仪式，姑娘我先干为敬！”说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于是有人喊道，“好，枯姑娘真是爽快！”看着大家喝着酒聊着天，枯姑娘笑着走进了后院。接下来就是按照流程的及笄仪式了，整个流程下来枯姑娘已经累的不行，枯老板在前面招呼着客人，枯夫人在房间里跟女儿聊着家常。

“彩儿，你及笄之后就回陆续有人上门来提亲了，不管对方是谁，你爹爹和娘只希望你能幸福。告诉娘，你有没有中意哪家的小伙？让娘心里也有个底。”枯夫人拉着女儿的手一脸慈爱地说道。

“娘！”不管枯姑娘平时多么好爽，说道这终身大事还是不免有些害羞，“女儿还不想这么早就嫁出去。”说着枯姑娘就依偎着娘亲，这个时候才可以看着她的小女儿娇憨的样子。

“傻孩子！”看着女儿的样子，枯夫人也就没说什么了。

等枯夫人走了之后，枯姑娘难得的坐在窗前发愣。她拿出脖子上的一枚开元通宝，看的出来平时肯定不时地摸，都已经很旧了。枯姑娘看了又看，还叹了口气，于是把那枚旧的通宝又放了进去。

“小姐，小姐！”原来是丫鬟小桃儿。看着小桃儿风风火火的进来，枯姑娘觉得脑袋又要疼了，什么时候这丫头能不这么吓人呀！于是问道：“怎么了？”

“小姐，刚才我听到外面有人说，荣大少爷回来了！”难怪小桃儿这么着急地回来告诉她家小姐。虽然整条巷子有一半的人家都姓荣，可是说道荣大少爷那就只有那一位，被所有人所尊敬的荣少。荣家是枯荣巷的主人，枯家是为保护荣家而存在的家族，所以枯家世代都为荣家效忠。每一代荣家少主，都会有一位枯家人作为守护者，保护荣家少主的一切，必要时要付出生命。而这一代荣少的守护者就是枯姑娘。荣少自从七岁离开枯荣巷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没想到今天竟然回来了。至于当年荣少为什么被送出枯荣巷，流传的版本很多，却没有一个是正确的，只有枯姑娘知道原因。

枯姑娘听到小桃儿的话，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起来，不得不说枯姑娘笑起来真好看。他终于回来了。可想到还没到时间呀，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小桃儿，你在家着，我出去一趟。”说着就已经离开了房间。“唉，小姐！”小桃儿看着小姐像风一样瞬间不见了，眼睛睁的简直要掉下来了，什么时候小姐的武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到了巷头的那家茶馆，枯姑娘直接从院墙外面飞了进去。看到院子里的人，一身白衣，瘦骨嶙峋的背影，荣少好像又瘦了。枯姑娘的心顿时收了回来，幸好荣少安全的坐在了这里。她不知道为什么荣少现在回来了，本来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天才到的。

“彩儿，过来坐！”听到声音，荣少转过身来，看见了枯姑娘。荣少长得很帅，尤其是那一双眸子，很凌厉，在这样的眼睛注视下，很多人会觉得掉进了一个无底洞中，深得可怕。没有太多的情绪，荣少坐在凳子上，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出来，顿时茶香四溢。闻着这熟悉的味道，枯姑娘也已经坐在了荣少的对面。他们不仅是守护者与被守护者的关系，更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逸飞，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还有几天才行吗？”

“恩，临时出了些意外，不过没什么事情，提前了几天完成了。”看着彩儿的眸子，荣少知道让彩儿担心了。“今天不是你及笄的日子吗？小风。”于是被叫到名字的小风马上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荣少，“给，这是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喜欢吗？”听到没什么事情，又从荣少的手里接过盒子，枯姑娘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眼睛又变成了心形。打开盒子，原来是一把匕首，真锋利，而且很适合女子使用，看到这把匕首，枯姑娘笑得更甜了。“谢谢你，逸飞，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很晚了，你也赶紧回去吧！”荣少说完这句话就走进了房间，那杯茶已经见底。其实枯姑娘喜欢喝酒，却不喜欢喝茶，可是只要是荣少倒的她一定会喝完，于是端起杯子慢慢喝完了那杯茶之后，就走了。小风看着枯姑娘走出去的身影，叹了口气，收拾着茶具。他们都看的出来，枯姑娘喜欢荣少，可是这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回到房间的荣少，正在画画，已经是一副快要完成的画，画中是一位站在华山之巅的男子的背影，荣少注视着画中人。此时荣少的眼里没有了凌厉，有的只是温柔。那是他在被送出枯荣巷之后就遇到的人，那个时候他七岁，他十岁，如今十年过去了，他十七岁，他二十岁。他也成为了他心底永远的一抹朱砂痣。因为他还没有过20岁的生日，就死了。他知道彩儿喜欢自己，他对于那些规则什么的都不在乎，可是自己给不了她未来，自从那个人死后，他已经没有心了，厌倦了一切。

枯姑娘回到房间之后，打发走小桃儿，自己一个人喝着酒，在发呆。自从那个人死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荣少笑了。她一直都知道，她和荣少是好友，是最亲密的伙伴，但也只能是好友，是伙伴。他们之间有很多的东西隔着，身份，使命，还有那个男人。他们都还年轻，如果那个男人没有死，一切都会不一样吧，可是已经没有如果了，枯姑娘和荣少只有接受这个事实。

枯姑娘又拿出那枚通宝，也许有些爱情一开始就是结束，就像茶跟酒一样，就像叶的枯荣一样。然后呢？没有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