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有风。
我站在车站牌前等车。
一阵阵的风从面前吹过，树上的枯叶被风从枝头剥离着卷入风中，或是擦着地面，或是漫漫飞扬向着街道的尽头。
我竖起衣领来，车却一直不见踪影，我有些不耐烦，看看手表，我已经等了快十分钟。
我四下看看其他等车的人，他们似乎并不着急，埋头看着手机，脸上被屏幕的亮光映成白色。
我垂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路面，这时，我突然发觉了一丝异样。
明明，起了那么大的风，为什么我的衣摆却如常地垂在身前？
我抬头看着那大风，似是更猛烈了，树上所有的叶片都被旋卷着，我都能听见沙沙的响声，我再看看衣摆，纹丝未动，再看看其他人，他们的头发，衣服也都笔直。
我更有些奇怪，这才认真地研究那风，却赫然发现，被我感知到的那股风已然过去，而面前那大片大片卷入风里的枯叶，竟然是一只只蝴蝶！
树枝上光秃秃的，没有了一片叶子，那些蝴蝶形似枯叶却聚在一起翻飞着拥向远处。
我有些错愕，再转头，看见公交车开了过来。
此时，不知道从哪拥出了许多人都挤在车门前等待着。
我被挤在其中，手里举着钱。
车门大开，人们蜂拥而入，我勉强将钱投入钱箱，一下子又差点被挤倒，忙伸手握着扶拦，慌乱中，指尖碰到了一个女人光滑的手臂，她想回头来看，却被高大的男人挡了视线。
我说了句抱歉，可是声音却被身周那些叽叽喳喳的学生的说话声所淹没，他们的大书包占据了更多的空间，我的视线也被慢慢地阻挡住，不得不从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中看向窗外，车门关闭，拥挤也才停了下来。
此时我的有些狼狈，因为我的风衣的纽扣被扯开，而且只有一只脚踩着地面，另一只脚是悬空着的，想要尝试着放下，却发现全是人脚，我不想踩着他们，只好做金鸡独立状。
车开动了，或许是拉了过多的人，开的有点吃力似地，我在人缝中看见司机倒是悠闲，看着车前方慢慢地转动着方向盘。
我放平视线，看着前边的两个学生的后脑勺，他们正兴高采烈地聊着天。
空气里开始浓愈起人体的味道，没有人开窗，除了学生们，没有人说话，我又尝试着放下脚，却失败了，我另一只脚有些发酸起来。
我再努力地穿过人缝向外看，外面还是树，我也只能看见树，光秃秃的，我盼着下一站快点到来，好让我放下另一只脚。
又开了一段时间，这时，我听见啪一声。
还不等我回头，又是一声，紧接着是两声，三声……
人们开始慌乱，纷纷发出惊叹，他们看见什么了？
这时我听见身后的几个学生突然惊叫：“蝴蝶！”
因为他们往窗前探身的动作让我有了转身的余地，我向窗外看去，惊讶地看见一大片的枯叶蝶竟然向着车身包围过来，那么多，那么密，就在公车的周围，我再看向司机，他也有些慌乱，车前同样是一大片的蝴蝶安全挡住了前路，车内的光线也渐渐变暗。
司机企图要停车，但也在这时，那么多的枯叶蝶突然一齐落在了车身上发出阵鞭炮般的声响，所有的窗玻璃都被密密麻麻的蝴蝶包围着，像是一张张的旧报纸把车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我盯着那些蝴蝶，突然崩发了密集恐惧症，心里一团恶心。
车里一下陷入黑暗，我再也看不到那些蝴蝶，我听见了刹车声，接着车身开始向一侧翻倒，窗玻璃开始破碎，混合着人们的惨叫声。
一切，都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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