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那年也就是2000年,我上了镇上的高中,是县二中。第一天进教室是自己找座位坐的,我依稀记得我去晚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个空座位,桌子上放着一本稿纸,就跟稿纸的主人说了几句话。
缘分就是这样,说来就来了。
那之后,我和稿纸的主人没有刻意去接触。
我个子矮,坐第一排,他个子高,坐最后一排,难得能说句话。
转眼高一第一学期过去了。
第二学期开学了,天气逐渐暖和,男同学们天天组队踢足球,女同学负责搞后勤,同学关系相当融洽。他总跟别人说我是他妹妹,我也没说什么,我确实是班上年龄最小的女生。
某一天,我在教室写作业,听见同学叫我说“你哥扭到脚了”,叫我出去扶他。我急忙出去看,确实是扭到了,还好不严重,扶着可以走路,我就把他扶进了教室。其实,我从来没有叫过他哥。
那个时候,我在班上的成绩是前三名,他的成绩是后五名,他有女朋友,是他初中同学。
某一天,他女朋友来了,连着两三天都会在教室外面等他,下课后他就去找女朋友聊天。那几天,天天会跟我说话的他,一次也没有跟我说过话。我依稀记得,我有一点不适应。
高二了。日子一天一天过,我还是那样的成绩,他也还是那样的成绩。我们似乎交集不多,但总会偶尔说说话。他也一直跟同学说,我是他妹妹,他是我哥。
高二第一学期放假那天是我的生日,他买了生日礼物给我。高二第二学期他生日,他穿着西装,打扮得很帅气,但是我没有给他生日礼物。
高二放假了,学校的高中部也倒闭了。我们那一届的两个理科班并入了县城一中,仅有的一个文科班并入了县城三中。有些同学觉得高考无望,就放弃了。那年两个理科班合并后,一共70多个学生,新学校派了个最严厉的老师当我们的班主任。
我和他都在这个班。
新班主任要求:女生坐前面几排,男生坐后面,整个教室男女中间像隔了一道沟。我个子矮,还是坐第一排,他个子高,还是坐最后一排。
被并入县一中后,在原来学校前三名的我,明显感觉到了跟别人的差距,学习更努力了。每天早自习后一直学习到临上课前十五分钟才去吃饭。餐厅离教室很近,用不了十分钟我就能回来。每次我吃完饭回来,总能看见他坐在我的座位上,跟我周围的同学聊天,聊到上课铃声响他才会离开。
我没有辜负自己的努力。第一次摸底考试,我考了数学全年级第一,应届生排名38名的成绩,那个时候全年级有大几百人。
那个时候开始流行一款电子产品,单放机,他买了。学校让买英语磁带,他也买了。然后,这些都给了我,让我用。
那个冬天的体育课,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男生踢球,女生打排球或者别的。他会把他的外套脱给我穿,我会发现口袋里面都装了小零食,是给我吃的。
2003年,我们要高考了,学习更紧张了。学校的餐厅有三个,我总是在那一个里面吃,因为那便宜。某一天开始,他会带着我吃早餐,去我舍不得去也从来没去过的那个餐厅吃。他会周末带着我一起去爬山,锻炼身体。每周六晚上不用上自习,他会带着我出去压马路,两个人就走啊走啊,偶尔也会跟他的朋友们吃饭。
大冬天一起压马路,我摔倒了,他会扶着我的衣服把我扶起来。
跟着他出去吃饭,有个人误以为“混混”的他带着的应该也是个“女混混”,居然夹了菜要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呸了一口,立马有人告诫他不要那样做,但不会有人说我。
临高考前,非典来了。学校封闭式管理,不让学生出校门。很多学生从家里骑了摩托车到了学校。他找了一辆80摩托,在学校操场教我骑摩托车,我很争气地学会了。
就这么玩着学着,高考了,成绩出来了。
我们都去了省城,但不在一所学校。
高考后的那两个多月,他去我家看过我,聊聊天,说说话,没有什么特殊。
记得有一次我爸妈吵架,我吓哭了。哭着跑出去躲在村里一辆大车后面,我爸遍村子找我找不到,最后我自己回去,又挨了打。隔天,他居然正好来看我,我肿着两只眼睛傻傻地,我爸居然还告诉他我哭的原因。那个时候我在想,他是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的,刚好就来了。
2003年9月大学开学了,因为交通不便,我们很少见面。没有手机,只有宿舍安的电话,但是我跟他之间也没有联系几次。我听说他又有女朋友了。
大二开学后,我生病了,贫血住院。为了不让家里担心,一直瞒着父母。住院十来天,都是大学同学和高中同学在照顾我。忘了这个事情是怎么传到他的耳朵里的。临出院前,他来了,他跟一个我也认识的朋友一起来的。来之后,他就请了当时在医院的同学们吃饭,当天晚上他留在医院陪我。那是我住院十多天来,第一次男生陪我。只是,我现在已经不记得我们说过什么话了。
再之后,大家开始陆续有手机了。我记得难得又见了一次面,他教我用手机,教我打字。他是用笔画打字的,所以我后来有了手机也是用笔画打字,直到现在。我是到大四快毕业的时候才买了手机。但是那个时候,他的手机号我就记在脑子里了。
再后来,我不记得还跟他有过什么交集了,只是从同学口中大概能知道些他的消息。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也打听过我。
再后来,我大学毕业去了广东,彼此联系的更少了。
某一天,我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他跟女朋友谈婚论嫁,但最后出了点问题,两人分手了。其他的我已经不记得聊过什么了。只记得没过几个月他就结婚了,结婚对象是新找的。
他结婚没有通知我,我后来结婚也没有通知他。
这几年有一些共同的朋友结婚、孩生日办事的时候,我跟他见过几次,但是,都没有多说话。我看他过的很幸福,带着老婆,一儿一女。
昨天在同学家孩十二岁生日宴上,我们又遇见了,他还是带着老婆,一儿一女,很幸福的样子。我带着女儿。我们彼此有打招呼,没有多聊什么。(他老婆我之前也见过了,我老公跟他又是小学同学,所以大家彼此都算熟悉)。
宴席结束后,回家的路上,我脑海中突然又出现了那一串数字,他的手机号,那个我一共也没有打过几次的手机号。16年了,还是很清晰。
现在回想起来,很感激他曾经为我做过的一切。互不打扰,各自安好,就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希望他永远那么幸福。
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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