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八年二月,王阳明回到了绍兴。在绍兴期间,郑一初、陈洸、徐天泽(字伯羽,号蕙皋)等都来问学。
祁州书生傅凤家境贫寒,为了更好地孝敬父母,他决心走科举之路,日夜读书用功,竟至病重,父亲得知以后来绍兴要接他回去。离别之际,傅凤非常痛苦,他问王阳明仕途无望,自己怎样才能免于不孝?
王阳明告诉他:“保养精神,珍惜你的生命;端正情感,不要让父母蒙羞;尽力而为,不要把得失看得太重;顺应天命,不要让外物毁害你的本性。”
蔡希颜辞官在家,人们都赞赏他高尚。王阳明事后马上提醒他,做事情还是不能任性急躁,在行将离开绍兴之际,王阳明又对他说,如果家里生活能达到小康,父母老有所养,自己是否出仕,自然无所谓。否则,不谋公职,还是有私心,与治学宗旨不符,不可不察。
东林书院原是北宋理学大家杨时(字中立,号龟山)的讲学之所,杨时去世后废弃,后被改建为寺庙。四百多年后,明朝少司徒邵宝(字国贤,号泉斋,别号二泉)开始在这里讲学,后来他的门人华云(字从龙)买下这处资产,并重新修葺辟为书院。无锡县令高文豸(字廷直)于是派人请王阳明作文以记之。
王阳明在《东林书院记》中说,二程之学续孔孟正统,龟山之学上承二程,下启罗从彦(字仲素,豫章先生)、李侗(字愿中,延平先生)和朱熹(字符晦,号晦庵,紫阳先生)。现在人们推崇邵宝先生,或者因为其文章之工,或者因其学术之邃,或因其政绩之良,其实邵先生真正值得推许的是他的求道之心,志于继承龟山之学,只有明白这一点,东林书院的重新开张才是有意义的。
日本高僧堆云桂悟(字了庵)曾两次代表政府出使大明,第一次在正德六年,在苏州住了半年;第二次在正德八年,寓居宁波育王寺,大修教典。在回国之前的五月,自宁波到绍兴,王阳明于是前往拜访,并作序送行。
王阳明序文说,世人常因厌倦争名夺利、俗世纷扰,而遁入空门。难道入了佛门,就得道解脱了吗?只有挠而不浊,才能做到清;只有狎而不染,才称得上洁。如果做不到这些,即使穿上僧衣,皓首穷经,无非逃避租税而已,实则放纵自我,与道何关?
王阳明说,了庵和尚,年踰九旬,坐一室,法容洁修,律行严谨,左右堆满经书,多有圈点,楚楚可爱,这才是清。王阳明和他讲论空性,了庵和尚引经据典,并结合儒学,阐发异同,性闲情安,这才是净。
鄞县书生黄宗明(字诚甫,号致斋)来绍兴问学,王阳明对他说,治学求道德,不少人却变成了求功名,而求功名,又被当成了求富贵。真正有志于道的人,其本心不会被功名所左右,有志于功名的人,也不会被富贵心所羁绊。仁者,做应该做的事,不首先考虑考虑利益,明道的人,不会计较功名。一旦有了谋计之心,即使为了明道,也是功利。
王阳明激励他说,“你是一匹千里马,任重道远,我对你寄予厚望。”第二年,黄宗明果然考中了进士。
黄绾因身体不好,开始习练辟谷,他在寄给王阳明的诗中说:“终朝未一粒,三咽充我饥。神爽絶超越,肝肺忽已香。从兹谢荤秽,并遣人间粮。”
正德八年五月初夏,天气非常炎热,王阳明带着徐爱去余姚龙泉山清风亭避暑,王世瑞、许半圭、蔡希颜、朱守中等弟子都从绍兴赶过来汇合,王阳明原计划等黄绾一起来会合,然后在赴天台雁荡之约,但家里人都反对,随着时间的推移,徐爱的假期也快到了,最终只好放弃。
整个五月和六月他们都在宁波境内跋山涉水,游览了四明山、雪窦山和溪口等地。王阳明评价说:“所历佳胜比比,独不彰于古昔,乃今得与二三子观焉。夫永乐诸山,可备游观者也;四明,可居者也。龙溪,可以避地者也,然而近隘矣;杖锡者,可以隐德也,然而几絶矣。乃若隐显无恒,俯仰不拘,近而弗亵,远而弗乖,可以致远,可以发奇者,其惟雪窦乎!诸君耳目之所接,心志之所乐,其于山水已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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