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 人间需有烟火在

作者: 张城磊 | 来源:发表于2022-03-25 18:31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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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平凡的小山村,依山傍水,伫立在大山脚下。在清晨云雾的缭绕下,若隐若现。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早已从山上归来。他背着一个用树枝编制而成的筐,身上的麻绳也是由某种树皮搓成的。天边的月亮还未完全离去,那个手拿柴刀的瘦小身影,已在山上开启了一天的工作。

他是个留守儿童,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外出打工了,他的父母每年也就回来一两次,有时候除夕夜的那天,也不会见到他们的身影,他也曾经很想念过他们,可后来慢慢就淡了,他不会刻意的去想念他们,就算他们回到家里,他也不会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样去拥抱,去撒娇,只是觉得他与他们的关系仅仅比陌生人多了一丝的血缘而已。

从小和爷爷生活在一起的他,有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思想。爷爷年纪大了,像拾柴,砍柴这种重活,爷爷也干不动了,他也不会想去让爷爷干。每天的拾柴工作,早就被他揽到了自己的手上。

推开家门的他,熟练地开始生火做饭,烧热水也是每天早上要做的。爷爷喜欢早起喝一杯浓茶,说是浓茶也不过是一些山上,他随手采的带有苦味的树叶而已,真正的茶叶是需要加工的,村里只有宋二会,可他一直不外传,这让本就孝顺的少年很愁闷。

村子里的人家都渐渐开始生火做饭,烟雾与晨雾的融合,始村子看上去如同一个神仙秘境一般。这也标志着,村子又一次在漆黑如死的夜晚中活了过来,开启了新一天的生活。

早饭过后,男孩习以为常的去往田里农作,他牵着家里唯一的一头老水牛,朝着田间走去。他先带着他的“老伙伴”去吃了些野味,虽然家里会喂它,可在他看来,家里的东西,不是说不好,而是对即将卖力劳作的汉子来说,实在略显乏味。

之后他与“水牛兄”开始了一天的耕种,他把爬犁套在了水牛的身上,站在后面的爬犁上,控制着前进的方向,虽然看着年小,但如若不是近看,而是站在远处的小山头望,看到的只会是一个熟练的庄稼人,在辛勤的耕耘。虽然看上去熟练万分,可如若近观,你就会看到豆粒大小的汗珠,在慢慢滚下,对于他瘦小的身躯来说,还是有些勉强。

上午的时光对他来说,是如此漫长,正午的太阳又是那样的毒辣。他坐在树荫下,气喘吁吁。歇了一会,就打开了在家里带的一块稀饭和一些咸菜。为什么是一块?这是他特意在头天晚上,把家里吃剩的稀饭放在一个碗里,等第二天凝固,带到地里吃。把碗拿在手里,向另一只手一扣,一个完整的米粥冻就好了,撒上一些家里腌制的咸菜,有辣椒,萝卜,白菜。吃起来又辣又咸还有丝丝甜味,再配上这清泉里的甘甜泉水,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人间美味,他脑子里还时常想起过年时的黑猪腊肉,这又是另一种人间美味,当他的味觉与想象合二为一的时候,那种疲劳就会挥之而散了。

午饭过后,他窝在小土坡上,享受起了,这每天的午睡时光,听着树叶的沙沙声,杜鹃的啼叫声和这风的轻抚,他伴着倦意的睡着了,沉浸在他的梦里。

“宝明,宝明”耳边有人在轻轻低语,他看到是二丫和光子来叫他去玩。这是他的两个发小。只见光子穿着件半截袖,牵着一头他家的水牛,留着鼻涕,笑盈盈的看着他。光子一看就是偷跑出来的,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爱干农活,把他和二丫带着,怕爹妈发现,只看见他一人偷跑,免不了一顿暴打,可把他俩带出来就可以狡辩一下,打得也许会不那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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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顺着田间向山上走去,打打闹闹,欢声笑语,三人两牛,映出一幅美丽的图画,夕阳的余光,照在了树杈之间,他们坐在二龙山的山顶上,望着下方的田野。光子站在石头上面,双手掐着腰说:“俺以后要成为这片村的村长,成为这里的粮食大户,再把…”他的声音逐渐变小,嘟囔着。可宝明却听的很认真,他说要把那时候的村花二丫娶到家当媳妇。二丫没听清,只是笑着光子的那副傻样。辫子荡来荡去,在那一刻宝明也觉得有点俊。

光子让宝明讲讲他以后的志向,他踏上那块大青石,装着村长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刚要出声,就感到浑身乏力脚下一滑,向后一仰,从石头上摔下去。

宝明突然惊醒,原来又是那个梦,他的老伙计在舔着他的脸。

光子和二丫其实早已离开了人世。那年村里大河发水,说有大鱼上岸,不知是贪吃还是调皮的他们,来到了河边,看到汹涌的河水从山上呼啸而下,仿佛要吞掉什么才肯罢休的样子,二丫看到一条小鱼在岸边,就去捡。光子说,这有啥吃的,哥给你捞个大鲤鱼吃,自认为水性不错的光子,一下扎到了河里,在里面摸来摸去,突然光子发生大叫,人们以为抓到鱼了,但却是光子脚抽筋了,在大叫,在水里扑腾,眼看着就要被水冲走了,二丫一下子跳了下去,抓紧光子,可二丫根本就不会水,更何况是还要救人上岸。就这样光子和二丫被大水吞没。宝明那一刻认为,这大水仿佛就是为他们准备的,就是为了吞没他们而来。宝明无力的跪在岸边。哭泣着,痛苦着,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听村中的人说在下游发现了他们,可他却再没有勇气去看挚友们的最后一眼,他幻想着他们一定紧紧抱在一起,知道离去的那一刻也是幸福的。不会怪他见死不救。

他又接着干起了田间的农活,试图用劳累的农活代替痛苦的回忆。直到夕阳西下,余晖已无,看见月光照耀在田间地头的那棵歪脖树下,才收起爬犁,牵上水牛,走上归家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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