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就只谈过一次恋爱呢,你性格这么好,长得又好看,条件也很优秀,你……有什么原因吗?” 这是许蔻今年第十次被问这个问题,也是她第十次来相亲。
她已经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拍桌而起,也不会像开始那样默默翻着白眼,她熟稔地面带微笑,放下叉子,用纸巾擦了擦嘴,把头微微探向对方,贝母的耳环悠悠地晃着,她小声地说:“那你觉得,我和男人上过几次床,比较合适你?”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被怼得哑口无言,默默切起牛排来。
吃完饭,男人提议去看电影,许蔻爽快地答应了,因为她真得超想看《看不见的客人》,免费的电影求之不得。
她开心地抱着爆米花大吃起来,电影院里若有若无的灯光映着她杏色腮红的面颊,微卷的长发在光影中变换着颜色。一粒爆米花粘在她香芋色的紧身吊带上,滑过她的肚脐,滚落在阔腿牛仔长裤上。她完全不顾这些,哈哈地大笑着。精致性感可爱全都是她。但她眼中的自己平平凡凡,偶尔被朋友裹挟着来相亲,每次也抱着万一是真爱的想法,最后心满意足地蹭了场电影回家。
没错,许蔻只谈过一次恋爱,一次在她心里不叫恋爱的恋爱。大学里许蔻一直是单身,虽然身边不乏追求者,但她从来没答应过谁。因为她在等一个人,等那个在樱花树下遇见的少年。少年在她的邻班,通过班里几个男生,她认识了他,因为家近,他和她还有另外几个同学,放学总是一起回家。
他身边一直都有女朋友,空窗期短的让她还没来得及鼓起告白的勇气,总有女生抢先一步。她没有放弃,她告诉自己等待是最长情的告白。
直到有一天,同学李冉告诉她,“那天我看见顾默了,他身边居然还是大四时那个女朋友,好像还是他高中同学,叫什么来着,莫南?对,莫南。然后我问他,你不换女朋友啦,他说应该就这个了。”
“应该就这个了”,这句话平淡没有声调,但它的重量却足够让一个爱了十年的女生放弃。
她认识莫南,甚至还在同一个补习班里,短头发,说话的声音有点像郭采洁,很乖但却很有自己的主见,喜欢写字,是他喜欢的类型。
那段时间,许蔻感觉自己仿佛时刻都在溺水,无法呼吸,也看不见一点光。晚上睡觉前她会关上灯看日本悬疑片,然后哭得稀里哗啦。周末她会约上朋友去酒吧,坐在角落里自顾自地一杯杯喝酒,朋友们的游戏她从来不参与。她晚上也总是不吃饭,下了班,一个人骑着小黄车麻木地四处游走。她觉得无处可去。

后来,部门里来了个大三的实习生,叫周沐,比她小五岁,长相精致,高高大大,是香港男星的那种好看。她像平常一样给交代任务,也会怕他学习工作堆在一起吃不消,而让他早点下班。
慢慢地,他开始自愿加班,开始和她一起走,开始提出和她一起吃饭,许蔻盛情难却只好按时吃饭。
在许蔻眼里,他就是个小屁孩。部门里的其他员工都对他摆出一副董事长的架势,除了交代任务其他时间都视而不见,即便是擦肩而过,眼神也没有一分一毫的偏移。他应该很孤独吧,他也想学点东西吧。于是许蔻每天吃饭的时候都会和他聊天,告诉他办公室里的一些规矩,每个人的喜好,以及一些专业知识。
平安夜那天晚上,马路上很早就熙熙攘攘起来。可对许蔻来说这不过是普通的一天,白天的工作没做完,加班,明天的策划要出初稿,加班。她脑子里塞满了工作,待她全部搞定已经九点钟了,她伸了个懒腰,看了看窗外,对面长明的写字楼一片漆黑,“果然都去过节了……” 许蔻怂了怂肩开始整理文件。
她回头一看,周沐还在那里,“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谈恋爱吗?今天平安夜你还加班?” 许蔻笑着说。
“你不也是吗,而且我没有女朋友。”
“厚,没有女朋友,也要趁过节的机会发展啊。” 许蔻依然整理着办公桌。
“所以我在这里加班发展啊!”
“发展谁?隔壁部门的实习生楼语吗?人家早走啦。” 许蔻一边低头检查着电源,一边说道。
“发展你啊!” 少年来到她的桌旁。许蔻45度弯下的腰吓得差点直不起来。
“你……” 许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怎么啦?我未娶你未嫁,有哪里不对吗?”
“开什么玩笑,我上初中时你还是小学一年级哎。”
“可现在我们都是成年人啊。” 许蔻无话可说眼神开始躲闪。
“你明天给我答复好吗?” 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冲许蔻忽闪忽闪地放着电。
终究逃不过美人计,不过真正的原因也不在此,而是,她确实想恋爱了。

开始的他们甜煞众人,许蔻对他们的关系并没有隐瞒,每天一起上班下班让八卦瞬间传遍整栋大厦,甚至每次在洗手间如厕时都能听到同事们的议论:
“厚~刚来的时候还说自己单身,结果……连小孩都不放过。”
“对啊对啊,听说他们每天都在这栋楼里呆到很晚,你说……”。
许蔻砰地打开厕所门,吓得几个同事叫了出来。她淡定地洗了手,烘干,然后走出去牵过等在门口的周沐的手。
她认为恋爱就是坦坦荡荡,坦诚相见,不惧流言蜚语。她觉得是周沐弥补了她青春的空白。周沐会拿着随身带的胶片机趁她不注意时偷拍她,会撒娇地牵着她的手走遍大街小巷,会无视向他索要电话的女生揽着许蔻冷漠走开,会每天都给她打电话道晚安。
许蔻知道要等待的时间还有很长,但她并不在意。
直到有一天,她照例和周沐一起下班回家,等着他的晚安,迟迟没有短信,11点零三分手机突然响了,是刘佳:许蔻,你家周沐怎么提前结束实习啦?那徐总的工作可就交给你啦,你家份内事可得完成啊。提前结束实习,他没告诉我啊,出了什么事吗。许蔻的脑子里乱成了浆糊,正准备打电话,周沐的短信来了:我要出国了,不会回来了。
短短十个字,和顾默那句“应该就这个了”一样,让她心沉海底。再打电话,已经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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