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床的时候,密果总喜欢拿左建波的老婆黄青调侃。
密果喜欢跟左建波说,看看,看你老婆把你饿成啥了,每次都跟捞不着似的。
左建波也一点也不含糊,说可不捞不着嘛。好几天才捞你一次,不易。
密果兴头上也不罢休,继续胡说八道,说你是得多不待见她,宁肯饿着都不碰她啊?回头让我见见她,我教她几招。
左建波说那多麻烦啊,你这里不是现成的嘛。
左建波一点都不上密果的当,她流氓,他比她还流氓。
床上嘛,可不就这个气氛。
然后有一次,密果又调侃左建波在她身上没出息,左建波干脆笑嘻嘻地说,捞不着是一回事,花了钱的,得睡够本。
密果不干了,什么叫花了钱的?你把姑奶奶当啥人了。
非要把左建波从身上翻下去不可。
左建波当然也不干了,两只手从开始撑着床改为箍住了密果的腰,整个重量都压下来,不让密果把正在兴头上的自己真给掀翻了晾一边儿,那感觉可不爽。
然后左建波就这么紧紧箍着密果继续奋战。但也没忘了解释,左建波说姑奶奶你当然不是那种人了,那种人才花几个钱,还不用说好听的。你多贵啊,你不光贵,还得哄着捧着伺候着。你想想睡她们用得着动心思吗?劳资自己睡高兴了就成。睡你就不一样了,就是劳资自己睡不高兴,也得把你睡高兴了……
密果噗嗤笑了,左建波这种男人,对付女人有的是办法。这些又流氓又能戳中女人软肋的话从来不打草稿,张口就来。
简直了。
密果这么一笑,力气全失,手臂垂下来,全身也都软绵绵地松散下来,也就由着左建波兴风作浪、睡够本了。
反正左建波想睡够本,密果也不吃亏。
从哪一方面都不吃亏,经济上,身体上,精神上。
既然都高兴,何乐不为?
2
也因为都高兴吧,有时候密果也想不明白,一对夫妻,连在一起睡觉都不睡了,到底有什么意思呢?还那么不温不火、不哼不哈地死守着。
左建波是死守着的吧?虽然他从来不说,但密果确实旁敲侧击地盘问过多次,想试探着看看左建波那里有没有缺口,自己有没有上位的可能。
但每次都碰了软绵绵的钉子,左建波也不说怎么着,不说对黄青有感情或者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左建波只是说,都二十多年了,老夫老妻的,习惯了。
对此,密果心里是不屑的。
习惯?习惯了什么?习惯了有套房子放在那里,一个女人住在里面,然后他晚上回去睡个觉,早上吃个早餐,然后离开,剩下两顿饭都不回去吃,并且热火朝天在外面睡别的女人。
密果觉得,就算是习惯,也不是好习惯,也能修正过来。
再问,左建波就俩字:麻烦。
也不多说什么。
密果还真就不好再逼迫了,虽然左建波在她这里大把花钱也宠着她,但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都是有脾气的。
这点密果知道,你能任性撒娇,有时无理取闹也没关系,但是不能逼他。这种男人就不怕来硬的。
只好先这么耗着。毕竟在左建波这里,密果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无论经济或者宠爱。
没准哪天左建波就离了呢?
密果二十四岁,等两年,也还能等得起。
3
偶尔,密果也好奇,有时候也想知道左建波的老婆黄青长什么样儿。
不过密果也知道好奇害死猫,所以,她也能忍住,不主动找事儿。
但密果不找事儿,不代表这种日子就能过安稳。密果自己也没想到,她跟左建波的关系原来黄青是不知道的,她以为左建波这种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老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知情的。
于是密果就大意了,以至于那天被左建波老婆领着人打上门来的时候,她还傻乎乎地报了警。
警察来了密果才知道那个瘦高个的女人是左建波的老婆黄青。
当时,密果已经被她领来的两个男人扇了七八个耳光,密果的脸都肿了起来。
黄青倒是也没太过分,就是指使他们扇了她耳光,没造成其他伤害。
甚至在密果打110的时候,黄青都没在意,没阻拦。
而是很有耐心地密果拨完110后,才一个巴掌上去,亲自给了密果一耳光。
好在警察来得挺快,没让密果继续吃苦。
简单问明白了情况,警察明显有些不太想管,其中一个女警竟然跟密果说,如果这位女士说的话属实,那个什么,也属家务事,也没造成伤害,顶多是她赔点儿钱赔个不是。你看呢?
密果又疼又气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结果黄青就真当着警察的面给密果道了歉,然后甩下了三千块钱,说拿着买套化妆品把脸擦回来。
警察问密果,这么私下解决你满意吗?
黄青说你要不满意让左建波一起过来说道说道,看他这两年背着我在你这里花了多少夫妻共同财产,你起诉我打人,我起诉你还钱,也行。
密果更加无语了。她突然发现她想错了左建波身后的女人,左建波可能真的不睡她了,但她也绝不好惹,法律意识也比她清晰。真照黄青这么说,密果没准真得还钱。
尤其警察走的时候还顺势教育了她一把,说年纪轻轻的长得也挺好看,要走正路。
密果没气死也窝囊个半死。
4
气当然不能白受,那边还有左建波兜着呢。
好在密果还没先撒气,这事儿左建波就知道了,二话没说,颠颠儿地跑来了。
左建波说这事儿怨我了,我没瞒好,那天给你的微信聊天忘记删了。
左建波说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这两年有点轻度抑郁,脾气不好。
密果指着自己红胀的脸,左建波你拿啥还我?
左建波就从兜里掏出两张某商场购物卡,说宝宝我真是特别心疼你,可是你看事情也发生了,要么你打我一顿吧。
结果密果又无语了,她当然不能打左建波一顿,心里倒是想让左建波回去打黄青一顿,可是再想也不能说。
密果就拿起卡来看了看,两张,额度各一万。
心里的气缓缓消了些。
密果也想到了,如果这个时候左建波躲着她她也没招,那样自尊心才被倾轧成渣了呢。
左建波没躲,还有了态度,密果得给他和自己一个台阶下来。于是密果把卡塞进裤兜,说今天全花掉它。
左建波说,花,花,花完再给。
然后也不管密果的脸还红胀着,左建波三把两把把密果薅到了床上,热情高涨地折腾了一把。
左建波让密果背对着他,避开她的脸。
左建波在密果身后说,这就是痛并快乐着吧。
密果骂了左建波句滚犊子。但密果心里,却真的有左建波说的那种感觉,脸颊还在突突地出火,又疼又热,身体却慢慢愉悦起来,尤其是心里,密果都巴不得此刻黄青就在跟前站着,亲眼看看她密果怎么睡她黄青的男人,亲眼看看她黄青的男人,在她密果身上的骁勇善战,直到溃不成军。
报复的快感和身体的快感融合在一起,密果欢叫起来。
那天左建波走的时候跟密果说,他保证黄青不会再来找密果的事儿了,让密果也把这场不愉快忘了。
密果说你拿什么保证。
左建波说这个你别管,反正我说到做到。
密果冷笑了一声,没再问。
左建波走时又说,别想着报复黄青啥的,那样不好。
密果照着左建波屁股就是一脚,滚!
左建波就滚了,滚到门口时说,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为你好。
但密果偏偏就不听,她非报复黄青不可,密果想好了,以前左建波一周来她这里一次顶多两次,以后,她要让他一周来三次四次。
她密果没别的本事,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非把她黄青的男人掏空了不可!
5
密果开始跟左建波联系,也不找其他借口,就说她想他了,想睡了。
左建波还是吃这一套的,四十岁的老命都不要了,隔天来密果这里一回。
每次左建波一来,密果心里就会舒缓一点儿,就会对黄青产生一种说不出的同情。那么强势那么厉害有啥用?还是没管住男人往外输送他的身体,甚至比以前更频繁了。
密果都有些吃不消了,尤其那天,左建波晚上刚走,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密果还没起床,左建波竟然一声不吭地又蹿了过来。
密果都吓了一跳,密果说大爷你是不是亢……
亢奋没说完,左建波突然一巴掌上来了,左建波说你疯了吧密果?
密果直接被扇愣了,半天,密果嗷了一嗓子王八蛋你才疯了呢。
说着一头就朝左建波撞去,左建波没防备,被密果撞得倒退了几步一屁股抵在了门上。密果脸上旧伤没好,左建波这一下也使了点儿劲,左脸颊立刻火辣辣疼起来了。
密果哪能罢休?继续朝上扑,伸手去挠左建波的脸,被左建波一下抓住了。左建波说,说好的不报复黄青是不?劳资好话也说了钱也给了劲儿也在你身上使了,你特么竟然背着劳资干这种勾当!
密果听得有点蒙,抬起头死盯着左建波,我干啥勾当了?
左建波一把甩开密果的胳膊,干啥勾当你自己知道?
密果说我不知道。
左建波说没看出来你还挺会装的。别告诉我昨晚黄青被人打了不是你找人干的。
密果真愣了,愣了半天说,她被人打了?
左建波说别特么装了,黄青被人在地下车库截住扇了几个耳光,你跟我这装糊涂。
密果突然笑了——左建波说的那一幕在密果眼前过了一遍,她没忍住。
密果说,那是她活该。
后面这两个字的余音还没落下,左建波一脚就上来了,正踹在密果左腿上。密果疼得哎呦一声,一屁股墩在了地上。
左建波指着密果说,你这个贱人,敢再动黄青一根指头试试!
左建波咣当关上门,扬长而去。
6
密果好半天才爬起来,左脸颊,左腿,都火辣辣地疼。
然后密果找出红花油在腿上仔细擦了,歇了会儿,慢慢喝了杯水。
再然后,密果打开手机,把左建波的手机和微信全部拉黑了。
突然地,密果不想再跟左建波掰扯和解释了,不想再用什么方法证实,黄青那事儿,不是她干的。
密果一下想明白了,关键点儿不在于是不是她干的,也不是左建波认定了她干的,而在于左建波认定后的态度——黄青打了她,左建波给她两万块钱二十句好话和二十分钟的身体之欢便心安理得了。而她倘若打了黄青,左建波却要替黄青实打实地还回去。
密果再傻,也计算得出,这两者的份量,到底哪个比哪个重。在左建波那里,她能得到的,最多也就是钱和欲望。而黄青,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就是男人眼里,婚姻和外遇的真相。老婆再乏味,再没有感情,在男人眼里也是自己的私有财产,任何外人不能染指,更不能伤害。而情人再可爱,再会撒娇卖痴,也就是个身体用品,损坏了赔偿一下就成了。
所以,尽管出轨是男人和情人共同犯的贱,但男人却在潜意识里视之为情人一个人贱。老婆容允这种贱,是高贵和宽容;老婆不容允,是情理之中理所当然。所以,黄青打她密果,左建波心里甚至会觉得是……应该的。而她密果要是去打黄青,在左建波心里就翻了天。
至于左建波本人,似乎不需要这场闹剧里负任何责任,而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审判官。
当然密果不知道,黄青所谓的挨打,是她自己找人做了做样子而已。密果这些天的挑衅,对左建波的纠缠,想睡干左建波的……欲念,黄青一清二楚。
她只用了这么一招,就把密果干翻了——在和女人斗争的路上,黄青已走了很多年。
密果当然不懂黄青跟左建波的婚姻,其实连黄青自己也并未真正懂得。
世间太多做了夫妻的男女,相互背叛又相互捆绑。
不是爱,也不是单纯的亲情,更像是冤家,上辈子欠过彼此什么,这辈子非要还到头不可。
这好像有点儿畸形,却是太多婚姻的日常。
密果也许以后会懂。
但眼下,至少密果知道,她不会再招惹任何已婚男人、也绝不会再轻视任何一个被男人背叛的已婚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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