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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候,有个人在乡里的豪绅前大肆吹嘘芹菜如何好吃,豪绅尝了之后,竟“蜇于口,惨于腹”,嘴被刺破了,肚子也痛。感受很不好。
这个故事出自《列子·杨朱》:“昔人有美戎菽、甘枲茎芹萍子者,对乡豪称之。乡豪取而尝之,蜇于口,惨于腹”。
后来就用“献芹”,谦称赠人的礼品菲薄,或所提的建议浅陋,也称为“芹献”。
第一次接触“芹”有这个意思,是在《红楼梦》中。
《红楼梦》第一回,中秋佳节,贾雨村在月下吟诗始发自己的胸怀,甄士隐相邀共酌说:“邀兄到蔽斋一饮,不知可纳芹意否?”当时奇怪,曹公在小说中现身了吗?
此处的“芹意”,是甄士隐对他唐突相邀的一种礼节性的浅浅自谦,当然,贾雨村应邀前往。
《西游记》中也有多处有“芹献”的用意。第二十七回,白骨精变换成的女子给“丈夫”送饭,“偶遇”唐三藏,说:“故将此饭斋僧。如不嫌弃,愿表芹献。”她说自己的是一些粗鄙的饭菜,还望请不要嫌弃。
第九十六回,寇员外的儿子说:“我家父、家母各欲献芹者,正是各求得些因果,何必苦辞?”这里,寇员外夫妇礼佛,为了要达到一些善果,而给三藏师徒奉上一些礼物,自谦是一些薄礼。
“芹”,是大家熟知的食材。
《说文解字》:“芹”,楚葵也。从艸,斤声。《说文通训定声》:“即今水芹菜也。”《吕氏春秋》曰,菜之美者有云梦之芹。云梦在楚地,就是今天的湖北,云梦之芹就是湖北的芹菜。《吕氏春秋》认为楚地的芹菜是非常鲜美的。
《诗经》中共有两个“芹”字。《诗经·小雅·采菽》:“觱沸槛泉,言采其芹”。《诗经·鲁颂·泮水》:“思乐泮水,薄采其芹。”这里的两处,都是说“采芹”,采水芹菜,而这两次采芹,都是言他物所用的比兴手法,真正目的均说的是亲近王者。
“芹”字下面是“斤”字,甲骨文的“斤”字像石斧的形状。金文中左上部像斤,右下部像所斫之物,所以,斤的名词义为石斧,动词义就是(以石斧)斫。《说文》:“斤,斫木也。”意思是说,斤是用来砍木头的。“兵”字从斤,可见斤是常用的武器。“斧”字从斤,斧是改进的安了长柄的斤,其音义从父,从又,就是右手持杖。这斧斤就是侍卫的威仪,也就是后来说的仪仗队。故“芹”字可从斤,亦可从近,并且两者在某种程度上是同义反复——持着斧斤以接近某人,某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者。
后人有以芹菜作为进献之礼而表亲近的情意,如“献芹”、“芹献”、“芹意”、“芹曝”等语。
唐代高适《自淇涉黄河途中作诗》:“尚有献芹心,无因见明主。”意思是要给王者贡献自己微博的力量,也做不到。辛弃疾著名的《美芹十论》,就是献给皇上的军事谏言,“美芹”成了辛弃疾的代称。
关于亲近王者,《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的家族也用意颇深。曹雪芹的祖上与康熙一朝关系亲密,曹家对皇室就心存报效之意,给后代取名字,就希望给朝廷和国家做点儿贡献。
曹雪芹,号雪芹,又号芹圃、芹溪。芹,有“进”“靳”的意思。其号中的这个“芹”字,也是希望“亲近王者”,贡献绵薄之力的意思。可惜曹家在雍正朝遭到惨重打击,曹雪芹家破人亡。于是他用全部心血著就了一部《红楼梦》,向中国文化“献芹”。
现代人经常会设立美芹奖,“美芹”就是为大家作出美好贡献和提议的人。就从“芹”的本意讲,无论是曹雪芹还是《红楼梦》,都已经不是最初意义上的“芹”。曹公这位不普通的“芹”,给中国文化贡献了最璀璨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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