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五十八回,贾府的戏班子解散之后,学戏的女孩子被分到各房中,芳官分给了宝玉。聪明漂亮的芳官,很得宝玉喜欢,也就引起了怡红院中诸位大丫头们不满。
睛雯说:“都是芳官不省事,不知狂的什么!也不过是会两出戏,倒像杀了贼王、擒了反叛来的!”
袭人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老的也太不公些,小的(芳官)也太可恶些。”
就是一贯老实的麝月也说:“提起淘气,芳官也该打几下。昨儿是她摆弄了那坠子半日,就坏了。”
可是,架不住宝玉喜欢她,大家也都真的没有办法。
偏偏,芳官又不是个省事的,刚来到怡红院,就当众跟她的干娘大闹了一场,惹得鸡飞狗跳。
就在芳官和她的干娘吵得不可开交时,袭人指派麝月去“震吓”芳官的干娘(这也是袭人的精细处,她就知道麝月的言谈与分寸最能代表自己的意思),麝月的一席话果然将芳官的干娘说得无话可说,其中有一句话,大有深意,这句话是“又要叫她们跟着我们学什么”。
麝月这句话,表面上的意思是偏向着芳官,不允许她的干娘教训她,内里的意思,却并没有把芳官放到眼里。其一,芳官是要跟“我们”学规矩的,她是一个新手,不管得到了宝玉怎样的看重,却还只是一个不懂规矩的人而已;其二,对芳官的干娘以那样口气说话,其实也是对芳官的轻视,如果一个人有了很高的地位,她的亲人朋友也就会因为她而受到尊重。
所以,表面上看,芳官在这场争执中,因为有宝玉这个强大的后台,又有袭人麝月等人帮她说话,似乎是取得了胜利,而实际上,她却是最大的输家,因为她的任性粗野已经在众人面前很明显地暴露出来了。而这,正是袭人麝月和晴雯等人希望看到的结果。
这样一个没有根基又被众人排挤的新手,就算是漂亮又伶俐,也不可能在这人际关系十分复杂的怡红院站稳脚跟,后来,在第七十七回抄检大观园的时候,她果然就被逐出去了。而且,王夫人把话说得很清楚:
“前年我们往皇陵上去……你们又连伙聚党,遭害这园子呢。你连你干娘都欺倒了。岂止别人!”——也就是说,就是因为这一次争端,使她最终离开了怡红院,还带累其他曾经在戏班里的女孩子都离开了大观园。
反过来想想,为什么王夫人对怡红院里的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当然是有内鬼啊!
而且,驱逐芳官的理由,竟然只是因为前年的那一次争端,可见,芳官在那些事件之后并没有其他的过分行为,可以这样说,在袭人等大丫头的教导下,芳官也慢慢地懂规矩了,知道收敛了。
然而,只要宝玉还喜欢着她,她就仍然是怡红院众丫头的公敌,这也就注定了她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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