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花生油,年复一年陪伴我家的三餐,带来热腾腾的饭菜香。
“麻屋子,红帐子,里面睡个白胖子。”,小时候猜了无数遍的谜语,童年里白胖白胖的花生。那时候盼秋收,可以一边吃饱满微甜的花生一边在田野里玩耍。那时候最盼的却不是秋收,而是冬天的老油坊开张。
每年秋收结束后,父亲都会挑拣最饱满的花生脱壳,脱壳后再仔细挑选一遍,晒干装好等老油坊开张后用来榨油。
开张后的油坊很热闹,一大早榨油的人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当机器声响起,当炒花生的香味飘来,就预示着这一年的花生油开榨了。
来榨油的都是相熟的左邻右舍,所以都是互帮互助一起榨油,你帮我缷卸车,我帮你抬抬桶,老油坊里是一派和谐的热火朝天的景象。等清亮亮黄澄澄的花生油流出来,等香喷喷热乎乎的花生饼落地,某一家的花生油就榨好了。
天很冷,但榨油的人很热,他们脱掉厚厚的棉衣只穿着单衣不停地劳作。父亲一般不吃早饭就匆匆去榨油,天黑才回家,早饭和午饭就简单吃点老油坊里的大锅菜。就算自己家的榨完了,也会帮着同去的叔叔大爷都榨完一起回家。回到家的父亲满身都是花生油的香气,满身花生香的父亲把一桶桶花生油倒进专门装油的大缸里,那是我家一年都吃不完的食用油。
我成家以后,父亲单独准备了三个大桶专门给我装花生油。结婚十几年以来,我基本没有买过花生油,父亲的花生油承包了我家的厨房,陪伴了我家的三餐,让我家的小日子醇香十足。
我有一口缸,一口盛满父爱的油缸。
有父亲的花生油,自然也有父亲的油缸。注重细节的父亲,坚决不允许我的那三桶油一直放在桶里,因为那样不健康。
我结婚的第二年,父亲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给我买了一口缸,一口可以装五十斤花生油的大缸。当时我们还没有买车,父亲瞒着我用粗绳子给大缸编了个结实的大网兜,然后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客车把缸提到了我家。
看着风尘仆仆的父亲,握着父亲满是勒痕的手,我的眼泪汹涌地流,心里却被幸福填的满满的。父亲一边轻轻地笑,一边摸了摸我的头,他说,别哭傻丫头。
从那时候开始,父亲的油缸在我家扎下了根,至今已有十二年。每一年它都会盛满父亲的花生油,我一点点把它舀空,然后第二年父亲再把它倒满,如此反复一年又一年。每次从里面舀油都感恩我的父亲,都感恩最纯浓的父爱,因为有父亲,因为有父亲的爱,我是最幸运的女儿。
父亲说,今年的花生油又榨好了,属于我的那三个桶又装满了,而且今年还多了一小桶葵花籽油。闲不下来的父亲今年种了一小片向日葵,大丰收的向日葵丰富了我家食用油的种类。
仿佛闻到新榨油的香,我想父亲了,该回家了。
一口缸,满缸油,是深沉的父爱,也是生活的醇香。
父亲牌花生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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