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系列】葛正义

作者: 这杯老酒有点淡 | 来源:发表于2017-08-22 01:50 被阅读202次
    【老酒系列】葛正义

    夜雨如丝,微风拂面。这场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谁也不知道它会下到什么时候。

    泥土被雨水冲洗的更加浑浊,一个身穿蓑衣的男子,手里正拿着一把锄头,不停的挖掘着地上的泥土,看他挖的形状像是一个坟地,但却绝不是给人用的,因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人要用得着这么大的坑。

    只见那男子蹲了下来,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与汗水,在他的旁边躺着一匹俊俏的马驹,识马的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正是大宛的名种汗血宝马,但此刻,这宝马的身上流的却不是汗,而是真正的血。

    男子摸了摸宝马的肚子,宝马已经奄奄一息,他叹了口气说道:“婉儿婉儿,你我并肩多年,如今落得如此下场。是我对不起你。”

    那宝马双眼看着他,像是在回答他叫他不要伤心一般,都说马识人性,这宝马看来已与人无异。

    随着男子一声叹息,那宝马终于掩盖了它疲倦的双眼。男子正待将它埋入坑内,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一抹狠辣,接着只见他身形一动,人已横跃了三尺。而他刚刚待的地方,已有两根畸形的利箭,插在泥土上。

    男子转过身,看到的是两个同样穿着蓑衣的人。站在左面的一人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说道:“想不到你已经替自己埋好了坑,也省得我们麻烦。”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铁青着脸看着他们。

    站在右面的一人也没有说话,但他的动作已经代表了他的意思。他的刀已拔出,这是把很长的刀,而且很细,但是却也很锋利,刀拔出来的时候能听见一种撕裂的声音。

    他忽然开口说道:“拔你的剑”

    男子闷哼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剑,便向那人冲了过去。

    那拔刀的一人也不再废话,身形也是一动

    “乒”的一声两人的兵器已在漫天飞雨中发出一声交响。

    (2)

    风愈加变大,呼呼的声音,已经不再像情人的双手那样温柔,却更像是野兽的咆哮令人胆寒。

    观音庵里还有灯光亮着,佛殿里通常都点着盏常明灯。

    葛正义走过去,走入观音庵前的紫竹林。他从不信佛,直到现在为止,从不信天上地下的任何神佛。但现在,他却需要一种神佛来支持,他怕自己会倒下去。

    人在孤独无助时,总是会去寻找某种寄托的。否则有很多人都早已倒了下去。

    院子里也有片紫竹林,隐约可以看见佛殿里氤氲飘渺的烟火。他穿过院子,走上佛殿。观音大士的庄严宝像,的确可以令人的心和平安详宁静。

    他在佛前跪了下来,除了对他的父母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下跪

    观音大士垂眉沱目仿佛也正在凝视着他。

    -------但这地方绝不止一双眼睛在凝视着他。他的背脊上突然感觉一股很奇特的寒意,这种感觉就像是生物遇到危险时本能的反应。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刀口舔血的生活让他早已经养成了一种野兽般的灵敏。

    葛正义还没有转过身去,他只是自顾的说道:“你来了。”

    一个缥缈的声音,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早就该来了。”

    葛正义对着观音又一叩首,然后才转过身,他看见的是一张苍白的脸,这张脸他曾见过无数次,他曾经在酒巷无人的街上见过他,也曾在细雨楼台上见过他,更在血光弥漫的黑夜见过他,他们好像总是在一起的,可如今在这观音庵里见面却还是他们第一次。

    雨仍在下,下的好大。

    葛正义忽然说道:“好大的雨。”

    柳盛说道:“的确是场大雨。”

    葛正义道:“你是故意等到我与柳橙分开后才与我见面?”

    柳盛叹了口气道:“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实在没办法亲自对他下手。”

    葛正义脸上表情很复杂,他并不是一个擅于隐藏自己的人,但柳盛的脸上却还是很平静,他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就好像在说别人的弟弟一样。

    葛正义道:“杀他的是谁?”

    柳盛道:“鬼泣!”

    葛正义听到这个名字,脸上浮现出一种很奇特的表情,像是铺上了一层冰霜,又似是有些惋惜,接着他叹了口气道:“是我害了他。”

    柳盛道:“我了解他,他并不后悔跟着你。”

    葛正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看来你我今日却只有一个可以走出这个观音庵了。”

    柳盛道:“只可惜小橙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一直以为你和我们一样,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绿林好汉,就算是你杀了总扛把子,也一直以为你是义气用事。”

    葛正义道:“他是个好兄弟,而我.....”

    柳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你也不必如此,大家各为其主,说这些岂非太英雄气短!”

    葛正义说道:“难道你早就知道我是什么人?”

    柳盛道:“其实也不久,大概是在三个月前你说梦话的时候。”

    葛正义一惊,盯着柳盛道:“但你并没有说出来。”

    柳盛道:“不错,所以从那以后,我只让你一个人睡觉。做你们这种事的人,若是说梦话,就是件掉脑袋的事。”

    葛正义突然想起,这段时间他睡觉的时候总是有个人影闪动,但每次他追出去的时候,却始终追不上这个人,现在他才知道这人影是谁,

    月光下的萧条身影,面对明月清风,吟哦不已,却似透着种无以言表的惆怅。当他做这件事的时候,他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帮助一个对立的人?

    他的刀一向很快,江湖上能够躲过他这一刀的人并不多,何况是对付一个熟睡的人,只要他的刀挥出,这个人就一定会死,这个人若是死了,又哪里还会发生出今天这么多事情来?

    有些事就是这样,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但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当你在做那件事的时候起码你自己觉得是对的。

    葛正义苦笑道:“我欠你们兄弟的,这一辈子都还不完。”

    柳盛神色平淡,他的面色还是有些苍白,那薄刀似的柳眉,一起一伏之间有说不出的俊俏,油灯透过烟熏的缝隙照在脸上,一光一暗,白似美玉,黯影柔倩。

    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美男子。

    他叹了口气道:“所以你还是走吧。”

    “走?走得了吗?”

    (3)

    柳盛话未落音,只听到一个细若游丝,又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传来。接着门口就走进来两个人,两个穿着蓑衣的人,黑夜中,他们的头上还带着个草帽,雨水不停的往下滴,在这雨夜里,映着油灯恍恍惚惚的光,他们就像是地狱中索命的死神。

    只见其中一人手一抬,从他的手里便滚落出一个球形的“东西”,那东西直滚到柳盛的脚边,定睛一看竟是一个人头!而这人头若是仔细去看便能发现正是刚才挖坑的男子。

    雨夜

    灯火

    观音庵。

    却只有这颗人头显得分外狰狞!就算是在观音大士的凝视下,却也逃不过那一抹邪气。

    柳盛看了看那颗人头,他面无表情,但很多人都知道,柳盛最可怕的时候就是他面无表情的时候。

    穿着蓑衣的一人忽然开口对着旁边一人说道:“打虎不离亲兄弟,这话看来还是有几分道理。”

    另一人冷冷的“嗯”了一声。

    那方才说话的一人又对着柳盛道:“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在说让他走?”

    柳盛摇了摇头说道:“你听错了。”

    那人说道:“哦?我这一生经常会看错东西,闻错东西,有时候甚至会摸错一些东西,但是听错的这种事我却是从来没有的,所以大家才叫我听风是雨。”

    葛正义忽然笑道:“一个人的外号若是叫做听风是雨这个人只怕是这一生都在听错。”

    那人缓缓抬起头来,他的五官像是挤在一团,但两边的嘴角却都分别有一条刀疤直往上钩,看他的模样就好像永远都在保持笑容一般。

    在这样的夜晚他的模样更加的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现在他的两只小而精的眼睛直直的瞪着葛正义说道:“我一直都不看不透你这个人,但现在已经不必看透了。”

    葛正义笑道:“因为你现在已经把我看成了一个死人?”

    那人咯咯的笑了声道:“我的眼里很少会有活人。”

    旁边一人忽然说道:“你的话太多了。”

    即使是看不见他的脸,但他说话的声音就好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像是低吼又似是嘶哑的哀嚎。

    葛正义的眼睛忽然闪出一道光,他的眼神变得的像烈日下的利刀一般锋利,看着那开口的人说道:“小橙是死在你的刀下?”

    那人说道:“嗯”

    葛正义道:“在天外天的时候,我就很想试试你的刀,但你却一直不肯。”

    那人道:“因为我不想杀你。”

    葛正义道:“那么现在你可以拔刀了。”

    那人仿似轻轻的叹了口气,刀已在手。

    接着就看见一道刀光,刀色淡淡,如远山的望眉,夕照的依稀。

    但刀光却不是从那人手里发出来的,是柳盛的刀,他的刀已出手,攻向的却是那两个穿着蓑衣的人,但那二人好像早就有了准备,那脸上挂着“怪笑”的人已抽出腰间的银链招架,另一人的刀也已经对着柳盛劈去。谁知柳盛忽然收招,人往后一翻,又是一刀挥出。

    刀光过处,蜡烛霎时全熄,谁也看不到谁。

    观音大士还是那么平静,仿佛看到了世间所有的沧桑与悲伤的故事,但她为什么不显灵救救这个世界?魔已在前,她为何还不现身降魔?

    -------这个世上能救你的也只有你自己

    (4)

    雨已停,天已亮。

    葛正义现在只想喝酒,他知道这附近有个杏花村,他以前经常去。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在江湖上几乎每个地方都有一个杏花村。

    这地方的杏花村是在远山前的近山脚下,是在还未被秋色染红的枫林内,是在左近全无人家的小桥流水边。

        没有杏花,甚至连一朵花都看不见。

        可是这酒家的确就叫作杏花村。

        杏花村是个小小的酒家,外面有小小的栏杆,小小的庭院,里面是小小的门户,小小的厅堂。当垆卖酒的,是个眼睛小小,鼻子小小,嘴巴小小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年纪并不太大,但是这里的人却都叫他老酒。这是什么原因?是不是因为他这个人本来就像是一杯陈年的老酒?

    清晨的阳光犹盛,暴雨过后却终归是迎来了这久违的一道光亮。

    蓝天白云,远山青翠,很少有酒馆会这么早就开门,但这杏花村却已经打开了大门,老酒站在当垆旁看着门外,他是在等这久违的阳光还是在等什么呢?

    人的一生岂非总是等的时候比较多?无论谁都要学会静心的等待,无论是等待什么,都一定要有耐心。

    老酒就等来了他要等的,葛正义已经走了进来,然后就坐在了离门口最近的桌子上。

    他身上的雨水还未干透,汗水却已经弥漫了他的全身,老酒走过去将门关上后才提着酒坐在了葛正义旁边,他知道,葛正义现在需要什么。

    葛正义拿起了酒坛就往嘴里倒,老酒就一直坐在旁边看着他,也不说话。直到他将酒都喝完后,葛正义忽然大声说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人?”

    老酒淡淡的说道:“你如果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人,那你还何必坐在这里?你喝的又是哪门子的酒?”

    葛正义的双目无神,已再没有了往日的坚定,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又有些无助,现在的他就像是那天涯尽头的一颗孤立的稻草,只要风吹的再大一些,他也许就会倒下了。他的背脊有些微微弯曲,以前的他总是挺着胸,昂起头,无论做什么他都有一种自信。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象征着正义的,而现在他已经有些怀疑自己,也怀疑“正义”这两个字。

    他到现在还依稀记得昨晚在观音庵里柳盛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若不走,我们兄弟两就白死!”

    黑暗的夜里,什么也看不清,却只有这一句话在他的脑子里显得那么清晰。他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魂魄。他不能让他们白死,他也还有未完成的使命,所以,他只有走。

    葛正义看着老酒说道:“你知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把我当兄弟。”

    老酒说道:“我知道。”

    葛正义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了救我已经全都死了。”

    老酒道:“我知道他们如果不死,你来不了这里。”

    葛正义苦笑一声说道:“来了又如何?”

    老酒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你应该回六扇门请命了,我已经为你写了封信,带着它回去,你就能回到以前的生活。”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递过来,信封上面什么都没有,没有收信人也没有地址,只有左下角有着一个酒杯的标志,这是六扇门独有的代号。

    葛正义知道这封信将决定他这个人的命运。他看着这封信有些发怔,这本应该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多少次他也曾在梦里回到那个地方,回到以前的日子。

    杨柳飞舞,晓风残月,那依稀撩数的星光下是否还坐着一个人在橱窗前夜夜盼郎归?

    梦,多么美丽的梦,但梦终归是会有醒的那一天。

    如今,梦已醒,已成现实。但他却犹豫了,他忽然发觉自己的手有些发抖,他颤颤巍巍的接过了这封信,看了半响他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这么做到底为的是什么?”

    “为了正义。”

    葛正义冷笑道:“正义?难道害了自己的兄弟就是正义?这世上哪有绝对的正义而言。所谓的正义不过是成功者的噱词。”

    老酒冷着脸道:“我劝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葛正义道:“我就是因为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才做了这些肮脏的事!”

    老酒喝道:“你......”

    他话还未说完只听门口忽然传来急促的声音。

    “救命,救命,求求你开开门,帮帮我。”

    (5)

    这声音听来像是个妇人的声音,尽管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也能想象的出来她脸上受惊的神态。

    葛正义看了看老酒,老酒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忽然说道:“你难道听不到门外有人在喊救命?”

    老酒说道:“我既然不是聋子,就当然能够听到。”

    葛正义道:“但我看你却像是个跛子,你难道不会去开门?”

    老酒深沉的道:“我看你的脑子一定是出了毛病,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一大清早,这远山近外全无人家,哪里可能会出现一个妇人?”

    葛正义沉吟片刻说道:“你是说?”

    老酒道:“暂时还不好说是不是他们的人,不急,静观其变。”

    过了片刻只听门外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听来像是有一群人出现,他们的身上一定带着武器,这些武器绝不像是那种轻式剑类,却更像是鬼头刀一样的兵器。

    只听门口传来一声诡笑道:“小娘们儿,老子看你他妈的往哪里跑。”

    “你....你要怎样!你杀了我全家人,你把我也杀了吧。”

    “杀你?哼,你放心,你这条贱命老子还不见得看得上,不过我看你先得让我兄弟痛快一下再死也不迟。”

    他说完这句话紧接着一连串的大笑声。

    葛正义的牙已咬的咯咯作响,他起身一拍桌子嘴里恨道:“畜生一样的东西。”说完,便准备往门外走去。老酒却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说道:“再等等。”

    门口又传来那妇人的叫喊道:“你!!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放了你?哈哈哈,放心,等大爷我快活之后立马就放了你!”

    “啊....”

    葛正义已然再也坐不住,他已往门外冲去。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做他们这一行的若是沉不住气只怕是早已经成了别人刀下的亡魂。

    但葛正义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他只是很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证明自己的名字绝对没有取错,所以他现在一定要去做一件“正义”的事情。

    门一开,葛正义就看到三五个大汉正围着一个身穿麻布灰衫的女子,此刻那女子身上的衣衫已被撕去一半,她还在挣扎,却又好似放弃了挣扎。 她的胸脯已摊开在外,那大汉的手也正在疯狂的蹂躏着她。

    葛正义剑眉倒立,整个人气的像是一头愤怒的雄狮。那几个大汉见了葛正义先是一怔,站在那里看着他,带头的一人忽然说道:“你要干嘛?我劝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人已经飞了出去,葛正义的身材本就高大,他只一拳就打烂了那说话人的鼻子,再飞起一脚,那人已经飞了出去。

    他右手一抬又抓住另一人的衣领,一把将他举起,用力的摔在了地上。那人立刻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站在一旁的几人哪里还敢说话,看着葛正义就如见到煞神一般。见葛正义怒气未熄又待来寻他们的晦气。

    其中一人立马颤巍的问道:“我们是青龙寨的人,朋友是哪路人,也好留个姓氏。”

    葛正义本不想回答,但他突然被这问题问的有些发怔。哪路人?我究竟是哪路人?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几人见葛正义怔在原地,互相使了个眼色,便逃也似的跑了。

    老酒已走了出来,葛正义看了一眼那个妇人,然后又立刻收回了目光,说道:“快把你的衣服穿好。”

    她并没有去穿衣服,但是她的人已经扑了过来。眼里含着晶莹的泪水连声道:“谢谢大侠,谢谢大侠。”

    那妇人眼中的泪水就如决堤一般不断的涌出,那铺满风尘的脸颊就如一朵充满柔情的牡丹。她的眉是柔的,唇也是柔的,那雪白的肌肤还在风中敞露,葛正义看了一眼心神也不经为之一颤。

    (6)

    葛正义说道:“我不是什么大侠,你先起来再说。”

    那妇人不闻不响,只是一个劲儿的对着葛正义不断的磕头,每磕一下,她的头上都会多上一个血印。葛正义神色有些为难,双手立马去搀扶她

    “你先起来再.....”

    他话还未说完,眼睛却突然凸出,右脚一记鞭腿,那妇人立刻被踢飞三丈开外。再看葛正义的胸口上已红艳艳的一片,那妇人倒在地上,手中却握着一把匕首,那匕首本来应该是白的,但现在却已经红了,是什么染红了这妖艳的匕首?是葛正义的血。

    匕首上的血,被阳光照射的更加鲜艳,甚至有一种凄厉的美,匕首上的锯齿却又像是一只邪恶妖兽的利齿一般,让人感觉极度残忍。

    老酒见此情形,立马窜了过去,擒住那妇人。只见那妇人脸上却还挂着笑容,一种胜利的笑容。她的胸腔挨了葛正义一脚,此刻嘴角正挂着一丝血迹,但她毫不在乎,她像是发了疯一样的狂笑。

    老酒厉声喝道:“是什么人派你来的!”

    见妇人并不搭理她,老酒突然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手揪着她的衣襟,一字字道:“看着我!”

    他的膝盖突然抬起,用力一撞。

    那妇人痛的连脸都变了形,想弯腰,却弯不下去。只有将下身往上缩,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悬空吊在老酒手上,抖得全身的骨头都似已将松散。

    老酒道:“对付不听话的人,我有很多法子,这是其中的一种,你想不想试第二种?”

    那妇人终于抬起头,瞧着他,眼里却充满了仇恨的怒火。

    老酒说道:“你是天外天的人?”

    那妇人牙齿格格打颤,嘶声道:“我是什么人,你为何不叫他过来仔细看看清楚。”

    老酒转头看向葛正义,葛正义之前一直未曾正眼看过她,只见他定睛看了许久,眼神里透出一种惊诧,不由得说:“你.....你是.....”

    那妇人冷笑一声:“哼,多亏你还记得我,你这卖友求荣的走狗!”

    葛正义神色惨淡,半天才说道:“嫂嫂……”

    妇人厉喝道:“闭嘴!谁是你的嫂嫂。”

    葛正义的胸口还淌着血,他的脸已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连说话的力气都很费劲。

    葛正义道:“我...我对不起你们。”

    妇人冷声道:“当你带着天外天的人闯进我们家的那一刻,你就该料想到今天的结局。你以为你不杀我,我就会感激你吗?”

    老酒已将那妇人放了下来,他跃到葛正义身旁,用一种极亲和的语气说道:“你没事吧。”

    葛正义惨白的脸看着老酒,他的喉咙间似有千万鲠卡在那里,他想说,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的眼里泪水已在打转,任谁看了都忍不住要生出怜悯。世上只有两种事最令人难过,一件就是从来只会流泪的人却突然流了血,

    还有一件就是只会流血的人却突然流了泪。这两件事都是一种悲哀,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

    老酒忽然说道:“我懂你。”

    “我懂你”这三个字是多么的可贵,又是多么的让人感到温暖,这世上能真正懂你的人又有几个?有些人或许还有三五知己,但有些人,生而为人,这一生或许连一个懂他的人都没有,如果有一个人能够真的明白你,真的懂得你的想法,那是一件多么让人幸运的事。

    知己难求,人相交以言语,知己相交以心,剑手相交以剑。

    葛正义的泪水自脸颊上滑落,他突然闭上了双眼,什么话都不再说,什么事也都不再去想。也许是因为他已经不能再说话了,也许是因为他不能再去想什么事了,他的人,他的灵魂好像已经升华到遥远的某一处,这到底是一种解脱?还是一种悲哀?

    他走的时候毕竟还是无悔的,他只有一条命,也只能还给一个人,他还了,人这一生可真不容易,要欠那么多的债,却怎么样也还不清。无论如何他还是因为“正义”而死的,如果他这个人没有正义感,他就不用去强出头,也不用去做这种事,那么也不会发生现在的结果。但是没办法,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若不让他去做那件自己由心而发的事,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老酒看着葛正义怔了半天,眼泪也已经止不住的往下流,只有他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忍受了多少的屈辱,到底过的有多么艰难。

    为什么他知道?是不是他也曾经做过这样的事?

    (7)

    老酒没有看那个妇人,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你走吧。”

    那妇人一怔道:“走?”

    老酒道:“我想他一定希望我这么做。”

    妇人哼了一声道:“你要杀便杀,我为什么要领他的情,我活着就是为了让他死!既然他现在已经死了。我又为什么还要活着?”

    说完她忽然将匕首举起对着自己的心脏刺去,但匕首还未刺下却突然脱手而出,留在她旁边的是一粒石子。

    老酒冷冷道:“我对你是死是活毫无兴趣,但是你若在他面前死,我却万不答应,你若要死就请滚远一些。”

    那妇人脸上还是充满怨恨,老酒却又说道:“其实我告诉你,对于你们,他早已做的仁至义尽。他不亏欠你们任何人。”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那妇人怔在原地仿佛一个被掏空灵魂的躯壳,人活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是不是真的达到这个目的就会快乐呢?现在的她心里到底是快乐还是悲伤,谁又能够知道?

    “我叫葛正义,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一个正义的人,也许我曾经也做了一些违背正义的事,那段时间,我一度迷失自己,忘记自己究竟是谁。但我很庆幸,我终究还是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了代价,我也很开心,因为原来......我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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