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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幻书郎.著
樟树边的鱼塘在夏末的高温下露出了大片的塘底,红鲤鱼与青草鱼头靠头地都在艰难地呼吸,身似银色的白肚皮鲢鱼似乎也很绝望地浮身在水面,我放学后盘腿坐在树阴下注视了它们好久,始终下不了决心提足下塘。这是我们队里唯一没有水源的鱼塘,要是有人在这里经过就没机会了。于是我果断下塘,脱下汗衫,摸起了三尾大草鱼用汗衫包住,然后轻着脚步地往家走。回家放入了米汤盆,加满水,见鱼划船似地划着,好不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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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收工进厨房后还没发现米汤盆里的鱼,此刻我特别紧张,不知道被大人发现后会怎么样,只记得去年在衣柜的角落里发现一元钱乱用被妈妈怒吼。那是一九七七年秋末的一天,我拿着从衣柜里发现的一元钱在大队的供销社买了一支七分钱的钢笔和两合玩火药枪的火柴,共化费了一角一分,找回的八角九分钱就放进了文具盒里。后来妈妈在衣柜里不见钱了就从我书包里搜到了钢笔,放进文具盒的八毛九分钱也被一起拿了回去。在追问下我不得不把用得只剩下一盒半的火柴上交了家用,钢笔退回,退回的原因是五年级只适宜用圆珠笔。后来因这事我二弟还误因我有做贼的习惯,他的书包都不允许我再踫,大姐没显露什么表情,两个妹妹和小弟还小,总算不会介意。
当我危机感四伏的时候爸爸的身影已到了堂屋,并问我初考考得怎么样,这是全日制第一届小学升初中的统考,爸爸很重视。我似乎很委惋地回答了他,并很迫切地在妈妈未发现米汤盆里的三尾鱼之前先告诉了他。爸爸听后很高兴,还说没有水咱们不抓它别人同样会抓,谁也无法去求证塘里鱼的鱼数量,只要别让别人踫见就行,更不必以贼名隐压于心。于是他在妈妈的耳边细语了几声,妈妈开始从米汤盆里捞起了其中的一尾做起了夜饭菜,还笑着问我抓鱼的经过,似乎我刚才的紧张是自我多疑。
爸爸是个非常慈和的人。一笑嘴旁就露出了一个酒涡。穿着讲究,中山装笔不离衣,常伴一束沉稳的眼神,两道黑色的粗眉里隐藏着严肃,待人以礼尊鄙有序的习惯受方圆邻里尊重。三儿三女的他为了一家生计选择去大队石灰厂拉板车,后被调去萍乡矿务局为石灰厂采购煤炭,工资全上交生产队,队里每日给10工分,厂里每月补资八元钱生活费,这八元也是我家八口人的一月费用。队里工分年成不好时10分以三角分红,年成好的以六角分红,故爸爸一盒火柴都会记帐。我深爱我的爸爸,入骨的那种。
几天后爸爸对我说,你考上了初中,明天去学校补习吧。于是,这个署假我仍在教室里度过。初中三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一九八一年的高考,我被落榜。很多人复读,爸爸指令我接受全家的农业生产,我也理解人口众多户主的苦衷,故挑起了主要劳动力的担子涉身于田野,并很快就学会了耕田播种的枝术细活。
在田野里整天跟牛说话追着牛屁股走时,似乎感应到牛的心跳,时不时又会想着教室里同桌的她,更难忘却寒冬天里伸脚在她烽笼里触碰到她脚的感觉,她让烽笼温暖了我冰凉的脚,她又在干什么呢?此刻她又在想什么?回过神来,牛已偏离了走道,留下了一大片硬泥巴,我暗思插秧时准被人骂。牛惧春耕人惧闲,雨久所欲是晴天;劳禄独为傲岁月,终善只图享纸钱!我似乎灵感十足地吟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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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四年正月十九日,爸爸因破伤风去世,我的心一下子冰到了谷底,日里梦里尽浮着爸爸的影子,十八岁的我头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应对和处理眼前的困境。如今想起,心胸依旧波涌!
二0二四年一月二十七日于(温州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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