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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回家的第三个早晨。
蝉鸣把我叫醒,屋里有些闷热,我在床上懒了几分钟后慢悠悠起床,推开门,一股凉气迎面扑来,身体倍感舒适。我在院里找了一圈,没有父母的身影,停在大门楼下的车子也不见了,于是猜测两人又去给玉米追肥了。
其实追肥这件事,是从昨早上开始的,当时四五点,我正在熟睡,母亲推开门对着床喊:“格,恁爹俺俩追肥去,你不要做饭,猪也喂过了,你不要管。”当时也许是妈的声音太过潦亮,也许是她开门的动作太过猛烈,我猛一惊醒,慌慌张张追到大门外回到:“我也去吧。”妈妈有些犹豫,父亲却直接开车离开。
对于给玉米追肥这件事,我的记忆截止在初中毕业之前。那时侯,父亲总是选择大雨将至或雨后清晨去完成这件农话。记忆最深的一次,当是劳做途中,暴雨突至,倾盆大雨需让我们眯着眼睛向对方喊话。当时,我本以为父亲会领着我们回家,但他却决定一鼓作气,乘着雨势要把所有玉米完成追肥。地块真多啊,东一片,西一块,更要命的是没有合适的运输工具。两个姐姐一人推个自行车,每个车上载两袋三袋,父亲肩抗两袋,我就在后面跟着,扶扶这个车,拽拽那袋肥。面对坑坑洼洼一路泥泞的“水泥路”,车翻肥掉都似乎是平常事。二姐恼火的对着自行车“哐哐哐”几脚,然后对我“又喊又骂”:“你跑快点行不行,没看见车子翻了吗?”。大雨不知何时停歇,记忆中那日施肥完毕已经中午过后,我们浑身上下泥水不分,从玉米地出来时,长头发的二姐那头顶真像发生了静电反应,头发根根竖起。大姐聪明,把头发捆成一团。我凉鞋上泥有三斤半,但穿在脚上走路滑溜的仍像穿溜冰鞋在滑冰场,最后我是掂着鞋子赤脚回家的。父亲把所有的肥料袋收齐夹在自行车后面说,“这雨真好,肥料已经融化差不多了……”又说:“走,恁妈应该都做好饭了。”
我在院里又转了一圈,找了把小锄,把门前昨天大姐掰掉嫩玉米留剩在那里的玉米杆锄掉,拉出来喂了鹅,又准备把小院的打扫一下。这时隔壁传来“咚咚咚”敲打声,是生哥在垒墙。
说起生哥,比父亲小几岁,是个老工头,给人家盖房前,先烟酒助兴,他一根烟,二两酒,但烟酒不耽误干活,垒墙时一把瓦刀挥舞的比谁都利索。我们两家村里房子前后相挨,在这猪场,也是左右相邻。父亲他俩算是老伙计,这些年亲戚朋友送给我父亲不少酒,所以他更爱往我家跑了。他爱开玩笑,小时候我黑,又排行老七,村里人都叫我“七妮”或“黑妮”,但后来长大上学后,都改口叫我学名,只有生哥,看见我下车,第一句话仍是“黑妮,回来啦?”
院子打扫到东头,墙跟一堆废纸破烂实在难以直视观瞻。昨天我曾建议父亲拉去卖掉,他却说等到村集会之前再说,当时我在心里诽议“这不是没几天吗?难道七月初八集会,七月初七才算集会前吗?”可是,虽然心里不赞同,我却不敢出声,这么多年,父亲的威严最让我怕。
扭头寻找儿子,那一团正蹲在他的宝贝前。回来的第一天,他便寻了两个罐子,一个罐子装刚出土的知了,一个罐子装网回来的鱼。鱼不大,最大的仅手掌大小,最小的没指甲盖宽。但儿子却对这些小生命宝贝不行,并且每天下午都对撒网捕鱼这件事乐此不疲。看着儿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很自豪的给他讲起我孩童时丰功伟绩。
对于我们这里的孩子,童年最大的乐趣便是村口那条颖河。莫说假期,就是五一之后每个日常,不管上午放学,还是下午上学,不去河边溜达一圈真不算正常。抓鱼摸虾,洗头泡澡,西瓜蕃茄,螃蟹青蛙,哪一项也少不了。那时候,唯有学校老槐树上那个老铜钟,才是催督我们归校的法宝。慢的十分钟,脚步快的,三分钟便趴在课桌上了。
上午九点出头,父母回来了,他们洗澡之时我去摘了豆角西红柿,拔了几棵小葱,清洗完毕,我本是要去做饭的,但母亲却是阻止。在她的心里,她的小闺女不会做饭,不会洗衣。她把我赶出厨房,看着我无所事事的样子,就又交待我摘些甜瓜洗来吃。
渐至中午,阳光渐毒,吃过饭的父亲闲散的躺在床上,一家人闲散的聊着天。儿子推门而问:“妈,啥时候去捕鱼,咱现在就去吧。”面对孩子轰炸式的催促,我一边按抚说中午太热,一边又约定下午五点准时出发。孩子失望而出,母亲却哈哈大笑,说道:“文泽和你小时候一样,就爱去水里嬉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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