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血压指数下降，心跳也是。”女护士报告。
“上血袋。用力压住，赶快止血。”医生指示。
……
……
“嘿，醒醒，起床了。”
“嗯……几点了？今天是……周末。我不用上班的。”
“我知道，可是也到了该起床的时候了。你看看天，多亮啊。”
“夏天天会亮得很早的，就算是6点也很亮。几点了？我手机呢？我没听见我的闹钟响。”
“你没有带来。”
“什么？”
“你什么都没有带来。你看，你身边除了我就没有其他了。我也没有带手机来。”
“呃……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这是在哪？”
“这里，这该说是哪里不是我说了算的。是你的地方。”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这是哪！”
“这里很安全。你不会受到伤害，我也不会。还有什么其他的就先不管了。你知道我是谁吧？”
“……”
“这么快吗……”
“我们是同班同学啊。”
“嗯。还有呢？”
“同个宿舍。”
“还有。”
“还有……同……事？”
“那你知道我们是已经发展成什么关系了吗？”
“什么关系？”
“真狠心。”
“啊？”
“我们是读高一第二学期认识的，高一理科八班。我们俩的座位号是相连的，所以宿舍同住，班级卫生值日也一起。不过一开始我只知道有你但不认识你。”
“等等，我感觉有些奇怪。我好像……”
“不奇怪。且听我讲。当然，你有随时打断我的权利。开学第一天，老师要我们各自上讲台介绍自己，可是没人愿意，也烦没想到什么词儿可介绍自己的，于是就不了了之了。说起来这是我读了那么多年书第一次在新班级不用自我介绍的，感觉不错。不过，这也有坏处的，我读了大半学期居然还没认清班上所有的同学，上体育课经常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错班级了。”
“嘿嘿。你是不是有点不合群？”
“嗯？你想起什么了？”
“没！没……我感觉大半学期也该都认识了……”
“嗯。那时候我总喜欢趴在走廊边上看楼下来来往往的同学，从宿舍楼到教学楼，从教学楼到宿舍楼。你总是穿着大红色的卫衣，斜挎包，一个人慢慢地往宿舍楼方向走。这是我对你的第一个印象。后来有一天，我在回宿舍的路上看见你了，你在我前面慢悠悠的。我不敢上前打招呼，就放慢步子在你后面也慢悠悠，慢悠悠……那天我发现你走路内八，还有，你原来和我是住同个宿舍的。”
“我没有总穿那件大红色的卫衣，而且我现在也不是内八脚了！”
“我知道。但红色真的很显眼，令我的近视眼也能很容易就看到你。”
“说到这儿，你还没讲我们还有其他……不！不不不！你等等，我们该不会到最后成了……成了……”
“嘿嘿。成了什么？你想成了什么。”
“没！你继续。”
“某个早晨，我坐在宿舍门口穿鞋准备要去吃早饭。我回头一看，宿舍就剩你和我了，你就坐在床上玩手机。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问你，一起吃早餐么？你说，好啊。从宿舍到小卖部，从买早餐到吃完早餐，从小卖部到教室。天啊~我们一路上说的话不超过五句。但很神奇的是，我不觉得有一点尴尬，很奇妙的感觉。仿佛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熟悉彼此的呼吸节奏，安静又舒服。”
“仿佛认识了很久很久？很久了。高一到现在过了很久了吧。我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说话说了什么，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关系开始不同。安静又舒服……感觉很好。”
“那顿早餐后，我们就是当了很长时间的早餐伙伴。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每天上课吃饭做作业睡觉。哦！有。班上有同学在传大黄狗喜欢你，一见钟情的。”
“被我的美貌折服了。”
“我挺喜欢大黄狗这人的，有眼光，而且眼光不错。能一眼看上我也看上的人，嗯，很好。”
“原来你也被我的美貌，不是，你不如先说说我们的关系到哪种程度了。”
“你希望是哪种？”
“你是百合？”
“不是。”
“双性恋？”
“不是。”
“性取向呢？”
“正常。”
“朋友？”
“嗯~我爱你。”
“很熟悉的感觉……我爱你……说了无数遍了吧？”
“你也跟我说了。记得吗？我有段时间常问你，I love you and you love me 吗？”
“这是罗美人最先说的。哈哈，这中英结合得我五体投地。”
“是啊。还有一句常说的，I love myself more than love you 。咱林美华老师要是听见了估计得吐血，哎呦喂，我可爱的学生啊，说的都是啥语言。”
“英语老师喜欢穿旗袍，每次看见她我都觉得她的肚子和胸一样大，没有美感。”
“她是高二的英语老师，高一的英语老师是班主任，长得又高又瘦，皮肤还很白。有次晚修时大黄狗坐我后面睡着了，班主任就站在窗外盯着他，一言不发，还向周围散发黑气。正在认真做作业的我忽然觉得大夏天的背后还凉嗖嗖，哼！有杀气。回头一看，长长的头发苍白的脸，吓得我倒吸一口凉气，只能乖乖默默转身继续写作业。”
“那时班主任最偏爱舍长。”
“我最偏爱你了。”
“呵、呵，呵。”
“高二是整个高中时代最可以放肆的时候，没有高考的压力，没有高一时的谨慎怕事。熟知校规班规，在边缘上游戏，老师管得很少，我们基本都是被‘放养’。所以我就经常请冒牌病假，然后带着你到处瞎玩。逛街、吃东西、爬山，求签……只要不犯法什么都做，只要是安全的就哪里都去。”
“就是不学习。”
“对！可我是有选择性请哪节课的。比如今天的物理课是随堂测试，若不参加带来的影响是我可以自己把它降到最少甚至是无的，而我又恰巧很想出学校去玩，那我就果断的写张请假条，然后拉上你逍遥去。不过班主任的课我就不敢随便不上了，毕竟她的‘眼线’多。差不多就是这样，你和我的成绩并没有因为这些故意错过的课而受到影响。嗯，我还是有一点点心安的。”
“年少轻狂又无知。”
“哎呦！年少轻狂是张大帅哥对逃课的另一说法。你和我都知道的就只有一次张大帅哥带罗美人去年少轻狂，逃了两节数学课。”
“那我们逃了多少节课？”
“没数过。数不过了。哈哈哈……”
“我没印象。”
“好吧。不急，天还这么蓝，我还有很多时间。”
“你怎么知道时间的？这里没有阳光没有云，也没有风，很奇怪，只能看到蓝色的天。”
“有光。”
“没有影子。”
“有很多束光。”
“像手术室里的那种灯？”
“嗯……我这次的目的很单纯。”
“什么目的？”
“我就想和你聊聊天。”
“你是来告别的么？”
“我喜欢和你告白，从来没有告别。”
“那我就放心了。我不喜欢告别。”
“整个高二有两件事我记得最清。其一，小梅事件；其二，我发现我有喜欢的人。小梅同学突然在某天打扮得十分特别的来教室，无论男女同学看到她后都是‘wocao！她怎么了？’我当时是坐在第一组最后一排，也就是掌管后门的一员，和狼王同桌。差不多七点的时候，狼王睡眼朦胧的从后门钻进来，落座，说，老师来了叫我。”
“同桌经典语录。”
“同桌都差不多。那天叫醒狼王的是小梅同学。小梅拿着扫把咚咚咚地从前门出再挤进后门来到狼王桌前。
叩叩，叩叩，狼王起来了。今天你值日打扫公地。
狼王没有抬头。小梅继续。
狼王……狼王你今天再不扫地我就要罚你扫一个星期了。
滚！狼王猛抬头低吼。哇！？你有病啊！穿的是什么东西？狼王惊呼。声音大小刚好班里的同学都能听见，嘲笑调侃议论群起。
扫地去，一会儿你还没去我再来。小梅佯怒。放下扫把，打开后门，出去了。
她受刺激啦？狼王问我。
不知道，昨天还好好的。你去扫地吧，不然她还会来的。我回答他。
不去。她吓到我了，让她自己去扫个够。狼王说。”
“我记得小梅有再去喊他的”
“对，喊了三次。狼王烦透了，拿着扫把骂骂咧咧地走了。这是小梅事件的开始。”
“后来以狼王为主，男生开始攻击她。把粉笔掰断成一个个小节，轮流投出，谁投中小梅谁得一分。同样方式的还有纸团、笔盖、笔芯……各种小物件。除这些外，有次狼王不知去哪得来一袋感冒冲剂，把冲剂全打开倒在稿纸上，双手托着走到小梅身后，一个翻手冲剂颗粒洒满她全身。男生兴奋起哄，女生有人呵斥狼王太过分，有人低声议论，有人视而不见。就是这样，女生制止不了，老师也无计可施……
小梅啊，高一上体育课时她经常和我一起跑步，我觉得这个姑娘还不错，成绩好，说话轻声细语的，温柔，没什么攻击性，就是有点丑。”
“这些你都能记得这么清楚，就是想不起来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儿……”
“呃……”
“好，很好！
其他我不知道，小梅的确是长得丑了点。可这并不是她成为攻击目标的主要原因，毕竟我们学校的学生素质还是有得一说的。同学们会如此做，原因很多。奇装异服，是其一，背带短裤配条纹丝袜。没有自知之明，是其二，知道狼王对自己没有好感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他聊天。不辨好坏，是其三，女生看不惯小梅受欺负，选了几个代表两头劝，一番功夫下来，男生表示不会主动挑事但也不会忍让太多；然而小梅说，我没有变，我还是原来的我，不需要你们所谓的帮我。代表们委屈又无奈，摆摆手，不管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小梅很可怜，一个人她想怎么打扮自己是她的事，外人不得干预过多，这是尊重。而后来所有发生的事早已经不关服装打扮了，也让我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是真理。”
“可她未必觉得自己可怜。”
“你呢？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是选好立场一边站定？”
“我……都有。开始时我和狼王还是同桌，我怕他会动手打小梅，所以我就一直跟他说男子汉大丈夫的不要和小女生计较；再到后来我说女生较小气也敏感，不要刺激她；最后，我感觉到了狼王对我的敌意，我害怕，就再也不作劝。接着是我的座位在第三组靠窗的位置，小梅是在中间组的倒数第三排靠走道的位置，直线距离远，也没有什么交集到。于是我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什么都不管，也管不了。无一官半职的，又怕沦为新的攻击目标。”
“小梅是当了卫生委员和纪律委员，身兼两职。”
“你和我一样，是平民百姓。不过这样不管不问几天后，我便开始觉得良心不安。这属于校园暴力吧，霸凌。”
“不太算吧。”
“…… 班里有些男生和我关系较好，会给我几分薄面，我出手阻止后他们便会消停几天，也守着‘她不惹我们，我们绝不会先动手’的原则相处。哎~可惜咯。没多久男生堆里流出‘小梅喜欢小少爷’‘小少爷维护人了’之类的传言。”
“小少爷是谁？”
“我。”
“为什么？”
“因为我是又酷又帅的美人儿。”
“屎吧。”
“我在你心中就是一坨屎黄色的便便。”
“呃……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就是一个便便造型的公仔，还会奸笑的。”
“是吗？”
“一时间流言四起，谁见着我了都会故意提起小梅，也有人特地来求证。好笑吧？我很无奈。流言归流言，不实则久自破。我有意帮她是真但也谈不上维护，流言说重了。可当事人之一的她看重了，有意让流言说中了。”
“你勾引女生？”
“瞎说！要勾引我也只想勾引你。”
“呀，嫌弃你。”
“我又害怕了，步步退，求自保。有流言出之后，我真的再也没管这事儿了，甚至有点讨厌她。想想你也警告过我小心成了新的目标人物，可与大部份人为友，不可只与一人为友。如今冷静后再想想，我有错，起哄的男生有错，她也有错。”
“高三时小梅读着读着就没来学校了，似乎没有注意到她是何时开始不见的。等到有一天晚自习她来道别，哦，原来她休学了。”
“现在呢？你能感觉到我了吗？语言、态度、想法、关系，或者表达方式……”
“我知道一些，但关于你的很少。”
“都这般狠心啊。只好继续讲高三了。”
“你还没说你喜欢的人是谁。”
“This is a secret 。”
“啊？”
“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的人谁何方妖孽。”
“好吧。嘿嘿，那我告诉过你我喜欢的人是何方神圣吗？”
“我接下来要讲的就是这个。”
“你知道！？”
“我无所不知。”
“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才算喜欢，你还无所不知了。讲吧，让我听听。”
“高三要面对的大敌是高考，人人一入高三学习态度都不一样了。试卷、周报满天飞，几天一小叠，一周成小山。有人称呼高三学生为高三狗，睡得晚起得早，每天习题答不完。”
“我有很多周报都是空白的，根本没时间写。”
“我的更多，平平整整，干干净净的。”
“英雄！”
“不敢当！我高三的时候查出慢性胃炎，经常胃痛难忍，我便请了长假回家休养。哦，对了！请假陪我去医院的人是你，我做肠镜胃镜时站在手术台边守着我的人是你，排队取药的人也是你。”
“没有家属陪你么？”
“做肠镜前我老爸打电话问我需不需要他来陪我，我想了想，有你在就够了，所以就没让他来。”
“你就不怕我害你，然后伪装成事医疗事故？”
“你不会。”
“人心难测。”
“会我也心甘情愿。”
“呵呵哒，傻子。”
“高三时我真的请了无数的正牌病假了，几乎都没有连着上过一星期的课。不过每到学校有质检要考试时，我必出现，考完试就消失。有同学问我为什么每次考试就能见到我，别人都是不想考试拼命找借口躲开，我倒好，一考试就来了。我说，我没来上课不知道自己还记得多少知识，考试能让我知道哪会哪不会，所以我就来了。”
“有次质检班里好多人旷考了。”
“结果也没受到什么处罚，连检讨都不用写。”
“是啊。”
“我没来学校上课的时候，杜鹃时不时地就去我座位上坐，看我的书，翻我的试卷。你知道这事儿后，一身正气地走到我书桌前，手压在书上，冷冷对杜鹃道，‘你要坐这里可以，但请别碰她的东西，什么都不许动。我不喜欢，她也不会喜欢的。’说完转身慢悠悠地回你自己座位去，不给杜鹃说话的时间。”
“我有这么威武的时候？”
“哈哈哈。我喜欢！”
“该不会你就是我喜欢的何方神圣吧？”
“你说呢？反正有了你对杜鹃说的话后，就没有人随便坐我座位，随意用我的书了。同学们再见到我时都来告诉我你是如何如何威武、霸气、冷静、淡定……”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应该是我在乎的人……其中一个。”
“嘿嘿，行！除了这个还有我的各种资料啊，必须完成的报告，高考信息记录，还有个人信息联系方式什么的一大堆都是你帮我在写的，连签名都是你。”
“最后所有信息确认签名也是我签的吗？如若出错你就不能参加高考的。”
“都是你帮我签的啊，档案袋现在还在我家里，字迹全是你的。信息确认签名的前一天晚上，班主任有打电话给我让我必须自己来一趟，因为很重要。”
“你没来吗？”
“有啊，我隔天下午就去了，我到学校时你们刚好在上体育课。对了对了，你还跟我告白了。”
“我……不是吧。”
“是，哪不是了。我刚走到升旗台那边就看到你在跑道的树下站着，而你看到我后就屁颠屁颠的跑到我面前，在我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说，‘I love you ’ 。 喔呜~该怎么说你好呢，说什么好呢，你当时脸红了，我心里乐开了花。”
“有证据吗？请凭证据说话。”
“你可以去我的QQ空间里的说说看证据，说说下面还有你的评论。”
“我没带手机来。好吧，暂且信你。”
“我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任何的夸张成分在。”
“哦，原来我还有这么勇敢直接的时候。”
“我爱你。”
“……”
“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眼里心里嘴角都藏不住乐了。”
“你笑起来眼睛就没了，眯成缝。”
“无所谓，你喜欢，我开心我高兴。”
“挺好看的。”
“本来老师是要求我必须自己确认后签名的，可我到学校时又被告知因学生众多资料且上交的时间也前后不一，所以整理起来很费时，签名确认时间推迟一天。老师问我能信任哪位同学，请他帮忙签了。我随即问你，可以相信你么？你没有丝毫犹豫就说可以。哈哈，有趣。”
“不然你还想找谁帮你签，你都说了全是我在替你填写的。还有趣……不过这‘可以’两字回答得很有我的样子。”
“造孽咯~我就爱你这样的。”
“我值得你相信。”
“事实证明值得。我顺利参加完高考。我们是六月七、八号高考，我五号傍晚才到学校。很多同学以为我不会参加高考了，毕竟我整个高三上过的课轻易就数清。高考啊……许多人靠这场考试改变命运，走出大山，离开生活了十几二十年却还是无明显变化的地方。从此新人新景，新天地，新日月。”
“转折点。”
“是。嘿嘿。”
“干嘛突然奸笑？”
“六月八号下午，高考最后一场考试，英语考试。记得吗？”
“当然。”
“很神奇的。我答完卷检查一遍后抬头看墙上的钟，还有五分钟结束。转头看窗外的天时，闯入眼睛的却是你的大头，随即两人的视线对上，相视一笑，心领神会。我立刻收拾东西交卷走人。”
“英语考试我提前十分钟交卷了。”
“我知道，你和我说的。至今难忘，那人那景那天。”
“难忘……”
“话说，学业水平测试的时候你也是提前交卷后到我的试室前等我的。不过那次你就等久了。”
“哎！我真在乎你啊~”
“当时我考试的教室是在老教学楼，靠走廊那边的窗户是开得极高的那种，站起来都看不见外面。”
“那你怎么看见我的？透视眼？”
“要能透视我早被国家提去当差了，还用考试？不知道是你第几次在前门探头瞧我时我刚好抬头看见你了，也就交了卷提前出来会你。”
“哦。”
“……鄙视你……”
“这么说来你成绩肯定没我好。”
“没差太多。”
“不信。”
“你觉得你是会和蠢货做朋友的人么？”
“不会。”
“那就是了。”
“……有道理。”
“……”
“没了吗？继续。”
“高考结束，美好的高中生活结束。一起住了两年多的舍友各自打包行李，相互道别。没人开口说舍不得，没人提何时再见。许是大家都知道再见有时却不知何时，有的人这一辈子可能再难相见，有的人这一辈子可能永远相伴。”
“毕业，既是结束又是开始。”
“我收拾好东西后就打电话让我老爸来接我，我提议你随我回我家，隔天我爸要回老家刚好可以送你回家去。这样你就免一个人搬行李还要和几个人挤一辆小面包车，再摇摇晃晃个两个小时多回家。可你拒绝我了。你说晚上你还要和另外一群人吃散伙饭唱ktv，隔天下午再回家，晚上就住蚊子租的房子。”
“是和高一第一学期的同学吃饭。”
“当时也有高一二十六班的同学找我一起吃饭，我觉得没意思，就拒绝了。回家才是王道。”
“我不急着回家。有的人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对。”
“……”
“我爸到学校时已经是下午了。你送我下楼，帮我把东西帮上车后，我向你挥手正准备说拜拜时，你突然变严肃脸，说，你以为我会就这样放过你吗？我不会的。话音刚落你就转身走了。我愣了两秒，对着你的背影，低声说，好的。啊啊啊啊！我是不是傻傻的？”
“说！你是不是先喜欢我了？”
“不是。是我爱你，而你喜欢我。”
“是因为我不记得了，所以感觉不到么？你从高一讲到高三，挑捡着讲‘大事件’。可是……你说的事我似乎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存在。感觉你在我对面，我面前是大雾，你在雾的后面把‘我们’演绎出来，我企图伸手拨动眼前的雾以便看清‘我们’。可是不能动。我怕，动即逝。”
“……”
“以我所有的记忆来说，你的存在此时此刻更像是硬生生地穿插进去的。小事件里穿插进‘你’发展成为大事件，小情感扩张后分散成众多情愫，飘飘荡荡，触地后迅速发根长大。”
“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将永远离去……或者，我将不归来？”
“不……”
“这个地方，没有声音，没有风。抬头看见的蓝色一片，你说是天空，好，那便是天空好了。可我刚刚无意识地低头看地板，也是蓝色的，像……像镜子。不奇怪吗？你也可以看看，周围也是无穷无尽的蓝色。”
“你不喜欢蓝色吗？”
“你看！我一动它，还会像湖面一样出现波纹，而且我感觉不到温度。”
“你现在喜欢什么颜色？”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这里很奇怪！你看看啊！”
“你不喜欢蓝色可以改的。”
“你闭嘴！你也很奇怪！我喜不喜欢蓝色关这儿什么事？你看它……”
“这里是境，不是镜子的镜，是土字旁加竟然的竟。”
“境？什么境？你开什么玩笑，现实中哪有什么境！境界吗，什么鬼啊！”
“境由心生，境随心转。”
“你的意思是这里是我的心制造出来的？可能吗？那你怎么在我的心里，不，境里？”
“我自己进来的。”
“进来？”
“你可以试试看碰不碰得到我。”
“我不要。”
“……”
“我害怕。”
“我不会伤害你的。”
“……”
“我来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
“嗯？”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想和我说话？而且是在这个叫做境的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是你带我进来的吗？”
“一直都在这儿，只是在过去的时间里你是沉睡状态的。而我现在就只有在境里，你才能听见我说话。至于为什么，因为我想你啊。”
“……”
“就是这样。见面的时候想你，不见也想。”
“谢谢。”
“真不习惯。”
“啊？”
“你和我说不客气比较多。”
“哦。”
“……”
“……”
“高中毕业后你和我关系还是依旧吗？”
“高考后一段时间我们都在各忙各的。我老爸帮我和姐姐报了驾校考驾照，我为了赶紧拿到驾照便管他是刮风下雨还是酷热难挡的，天天去教练场学习练习。”
“风雨无阻。”
“皇天不负有心人，本少爷以全部科目满分的成绩，在两个月内就拿到了驾照。厉害吧，有没有爱上我了？”
“没有。”
“我整个暑假花了七八千块考驾照，你整个暑假当暑假工赚了五六千块。差别真大。”
“后来我想报名学车，可惜想来想去那么多钱的学费且我又没时间去练习的，就放弃了。”
“所以高考后一定要趁暑假先去把驾照考了，因为接下来的日子都没有这么长时间的假期也没这么闲的时候了。看我多机智。”
“嘚瑟。”
“考完驾照后我回归闲人状态，无所事事，漫无目的，整天看电视过日子。”
“你没有上大学吗？”
“没去。”
“你考砸了？”
“没有啊，我的高考成绩对我来说是相当的好啊。四百多分，打败了班里许多人，这让我十分高兴。哈！哈！哈！哈！大笑不止。”
“四百多很多吗？”
“多！对于我这个习题做得少，书又背得少的人来说很多，而且痛快。之前我不是经常没去上课，只在考试的时候出现，所以班里就有人在说我是来给他们垫底的，多一个垫底多一份心安。哼！我就从来没有垫底过。”
“好好好，厉害厉害。”
“你也厉害，你成绩比我好。”
“你怎么知道？”
“傻。你上了本科学校，而我的成绩只能上专科学校，你当然比我的高啊。”
“原来如此。”
“其实我要查你的成绩也查得到的，你的出生年月日我知道。话说我们俩的生日刚好差十天，这是缘份。”
“孽缘。”
“孽缘我也喜欢。”
“我无语了。”
“I love you。”
“……”
“有次我在医院看电视，美食节目。是介绍杭州……”
“你为什么在医院看电视？家里不能看吗？”
“我胃不好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般是两三个星期就去一趟医院拿药，可每次拿药又要等很久，于是我就在大厅里看电视了。”
“哦……”
“节目里介绍了一堆杭州的美食，色香味俱全的。可惜我只看得见而吃不着，惹得我饥肠辘辘。哎，甚是无聊。我呆坐了会儿，想起高中毕业我没给自己一场毕业旅行，而现在我对杭州充满想象，那就这么定了，去杭州玩玩。”
“你自己吗？”
“和你一起去的。”
“我去过？我为什么不记得？”
“我讲了你记住就好啊。”
“记得我当时跟你提议说哪天我们一起去杭州旅行，你给我的回答让我顿时对你的好感爆表。”
“什么话有这么神奇的力量？”
“你的回答是，我现在开始攒钱。”
“很特别吗？”
“嗯。一般人的回答是，好，有机会一起去。呵呵哒，有机会是什么时候才能称之为有机会，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齐全？”
“主要还是看关系。”
“那倒也是。”
“然后你和我就去了？”
“一年后去的，在你大一的暑假。为了这第一次旅行我足足准备了一年，各种查资料、上网搜索、看评论、读游记、找路线、订酒店、买票，还有准备急用药品，以防万一。”
“我做了什么？”
“你不用做什么，带上你的钱跟着我就好了。”
“这样啊，那要准备一年这么久吗？”
“主要是等我们钱攒足再出发。”
“是穷游吗？”
“不是，我们住的吃的都不错，去的时候是搭火车再转长途大巴，回的时候直接乘飞机两个小时到家。”
“坐飞机啊，那应该是我第一次吧？”
“也是我的第一次。我们俩还有很多的第一次是一起经历的，第一次离开广东省内，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在长途汽车上呆了九个小时，第一次乘船在湿地公园里自由穿行，第一次在没有长辈们的带领下出远门，第一次住别有风味的青年旅社，还有，第一次觉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是静静地坐着不说一句话也感觉很好，连空气都有了好闻的味道。”
“还有第一次逃课。”
“哈哈哈，还有我长大后第一次收到亲吻是你给的。”
“接吻！？”
“你亲我的脸。”
“吓死我了。我给了你那么多第一次了，我以为初吻也给你了。”
“现在可以亲我一口吗？”
“不……等会儿再亲。”
“记住欠我一个吻。”
“好。”
“你觉得什么事儿是最浪漫的？”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嗯，歌是这么唱的。”
“好听！好久没有听你唱歌了。”
“你被我的歌声俘获了。”
“最先听你唱的是儿歌，再是华语情歌，唱周杰伦的歌最多，再后来是日语歌。第一次听你唱日语歌时，天啊~声音萌得嘞，我都觉得不是你唱的一样。”
“我的专业是英语，选修日语。你没听过我唱英文歌吗？”
“印象中没有。”
“好像我也没唱过。呵、呵、呵……”
“我觉得最浪漫的事是，一个人坐了很久车去看另一个人。”
“所以是我坐很久的车去看你了？”
“嗯。真好。呃……你在广州读大二的时候，我去深圳工作，离你相对比较近。你说你学校有车可以直达深圳，所以当你放假而我又刚好有假期，你就来与我相会。”
“请注意用词。”
“好。你就来和我约会。”
“鄙视你。”
“我不怕。我在深圳只工作了一年，可是我有大收获，不仅钱多多，同事还免费教我吉他。对了，我的第一把吉他上有刻字。”
“我爱你？”
“俗。刻了句话，你的名字，逗号，胡说八道，句号，署名是我的名字，名字下是买吉他的日期。很有意思吧。”
“……我以前肯定总是鄙视你。你刻的是什么东西，雅不雅俗不俗的。”
“我的东西都是介于雅俗之间，普通简单直接明了。”
“行行行，你说了算。”
“我在工作满一年时就辞职了。辞职后我终于可以去你学校和你相会，呃……不是，和你相聚？哎，反正我的心对你是忠诚的。请不要强调用词。”
“……”
“哈哈哈。就喜欢你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我在你学校住了整整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我真是过得太幸福了。吃你的、用你的连钱也是花你的，反正什么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我可以拒绝么？”
“你不会的。”
“真笃定。”
“第一天晚上我先好洗澡，洗衣服时顺便把你的也接出来洗，洗啊洗啊，衣服沾水后真重。于是我随口抱怨了句，我好久没洗过衣服了，好累。然后接下来的日子衣服都是你洗的。真好，从小到大除了我妈外就只有你帮我洗过衣服了，而且是心甘情愿的。”
“我妈都是用洗衣机的。”
“我妈现在也是。我去你学校的时候赶上了梅雨季，出发前我特意问你我用不用多带些衣服，你说，不用，咱俩的身高身材都差不多，衣服一起穿就好。要带就带多套内衣，以防不够换洗。”
“内衣内裤也穿我的？”
“是的。”
“看来关系匪浅。”
“感情深厚。”
“一起睡吗？宿舍的床只有一米宽啊。”
“一起睡的。我是晚上十点左右到的，下午三点多你就发信息给我说，床已铺好，只欠你来一起睡。”
“我真不害臊啊。这话真的是我说的么？”
“别不信，我有记录可查找的。你只有在我面前才是这个样子的，释放真我，放飞自我。说来也神奇，你和我讲话时的声音啊，语速啊，语调什么的都和平时不一样。喔，用我同事的话说就是，你们两个说话时好相像，不看人的话我以为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听说两个人在一起相处得越久就会越相像，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夫妻相。呃啊哈哈哈~”
“你这样笑很像爱情公寓里的曾小贤在笑，好贱。”
“我跟你学的，你学曾小贤的。你说曾小贤这种笑发就算不开心笑着笑着也会真的开心的笑起来。”
“所以……事实证明呢？”
“事实证明是真的。不信你现在可以笑笑，真的好笑。”
“不要，感觉又贱又傻。”
“哎呦喂，你忘了些事就变了个人。”
“……”
“好吧。不过一米宽的床给我们俩睡刚刚好，居然还不会背靠背，睡觉也不会碰到彼此，堪称奇迹。这得归功于你。”
“当然，我那么瘦小。”
“你睡觉时几乎是一动不动的，晚上躺下去，好，就是这个姿势，早上起来还是一样的姿势。要不是头发有点乱我还真看不出来。”
“嗯，看来你说的有几成可信度。以前屁屁同学说我睡觉就是，晚上把自己放在床上，早上再把自己原原本本的拿出来。”
“哎呀，形容不错。”
“那是，不看是谁的朋友。”
“你是我的朋友，很亲很亲的朋友。”
“我知道。”
“什么？”
“你说了我就知道啊。”
“哦。在你学校的一个星期里，我跟着你上了两节英语课一节日语课，有天晚上还去看了采访。呃……星期四那天下午你没课，我们就去学校附近唱了几个小时的ktv。嘿嘿，我人生第一次在ktv里喝咸骨粥吃饺子，我当时还拍照发朋友圈了。结果很多人评论问我，ktv里何时也做起了卖粥卖饺子的生意了，这是要抢快餐店生意的节奏啊。殊不知，这是我的爱人，你，从外面打包偷偷带进来给我吃的。别人想和我一样都没有，哼！”
“别人不一定稀罕好吗。”
“我一定稀罕你。”
“你够了。说！你是不是经常习惯性的撩妹子，总爱说暧昧不清的话。老实交代！”
“冤枉啊，实在是……”
“闭嘴！我是当今皇上，你若敢有一句失实，朕就把你砍了。”
“吾皇，您想错了，我从不撩妹子，我自己就是个妹子还撩妹子干嘛，要也撩汉啊。”
“大胆！朕从你之前的话语中感觉到了，还敢狡辩。”
“在下想撩人也只愿撩你。”
“哎~总有刁民想害朕啊~”
“哈哈哈……”
“哈哈哈……”
“真好，这才像和我在一起时的你。”
“我和你在一起时这么癫啊……”
“很好。”
“的确不错，我突然抛出的点你就稳稳接住了。”
“我们聊天时经常是话题转得特别快，出其不意急转弯，思维跳跃收不住。但每次都能把想说的话说完整，想传达的感情也能传达出去且完好接收。所以每次聊天越聊越多，越来越轻松，也很开心，感觉很好。”
“我现在的心已经没有刚开始时那么不安了。真好。”
“嗯。”
“如果我永远都记不起我和你之间的事了，是不是会错过太多？”
“不会的，你不会的。”
“突然好羡慕你口中讲的我，羡慕那个我和你的关系匪浅、感情深厚。那个我记不得的我和现在我所记得的我比，我会喜欢我记不得的我。”
“那都是你啊。”
“也是。”
“我最羡慕你了。”
“为什么？”
“羡慕你有我啊，哈哈哈。”
“走开！”
“有人也羡慕你有我的好吗？”
“不信！”
“好好好，没人。可是我羡慕你是真的，高中的时候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
“羡慕我的美吗？”
“这是之一。”
“羡慕我的智慧吗？”
“呃……如果按成绩来说的话，你是比我好没错，可是还没好到让我羡慕的地步。”
“好了，你把天聊死了。”
“你有点不一样了。”
“什么？”
“没！我羡慕你，羡慕你长的好看啊，羡慕你人缘好啊，羡慕你善良啊，还有羡慕你长这么大遇见的好人比我遇见多很多，还有等等等等。反正就是我羡慕你，我爱你。”
“这告白来得真心突兀，毫无心理准备又被告白了。”
“真狠心。”
“我以为你会说我天真无邪，单纯可爱。”
“你讨厌别人说你天真单纯。”
“对！天真单纯实质意义不就是蠢、傻。”
“你不是。而且我是不会和这种人做朋友的，都不在同一世界里。况且交流……”
“哎！卧槽！”
“干嘛突然爆粗口！？”
“感觉是有人拿电在我的胸口电了一下，又痛又麻。”
“时间过得真快。”
“什么？”
“没……”
“啊啊！他又电我了！混蛋！就算我心胸开阔你再电我一次试试看！胖三斤，打他！”
“你叫我什么？”
“胖三斤啊。”
“真好。（胖三斤咧嘴笑了）胖几斤啊，冷静。君子不喜动手。”
“（胖几斤双手交叉护在胸前）我被欺负了，你还在这当君子。你不爱我了。”
“（胖三斤摊开双手）我从来都不是君子，可是我已经十多年没和人动过手了，早生疏了。再说你看见是谁向你动手的了么？”
“（胖几斤环顾四周）没有，空荡荡的。”
“这里只有你和我。”
“让我抓到了我非得电回他十万八千次不可。”
“电他个七荤八素就可。”
“……（胖几斤静静地站着，不知在想什么，脸上表情不断变化）”
“（胖三斤收住笑容）怎么了？”
“我刚刚……我刚刚是做了场梦吗？（皱眉）不是，是真实的吧，我记得很清楚。”
“怎么？又梦见我了？”
“（胖几斤摇头）不是梦，不然我不可能记得如此清楚的。（胖几斤抬眼看向胖三斤，眼里满是不解）胖三斤，我怎么会独独忘了……”
“（胖三斤伸手想拍拍胖几斤的肩膀，猛地意识到什么手收回胸前）没事儿，你现在记得就OK啦。”
“（胖几斤眉头深皱）你有事想瞒着我，对不对？”
“（胖三斤点头，嘴角的笑意渐显）对，我有事不想告诉你。”
“（胖几斤盯着胖三斤的眼睛看了几秒后，眉头舒展开，深呼吸）我相信你。”
“我爱你。”
“嗯。我还欠你一个吻，现在还你可要。（胖几斤向前迈出一步，同时胖三斤退后一步。胖几斤不解。）怎么了？”
“……”
“（胖几斤再向前迈一步，胖三斤再退。）这令我很尴尬，你再退一次试试。（胖几斤抬起脚准备迈出。）”
“（胖三斤皱眉）站着别动！”
“（胖几斤跺脚）你居然凶我！”
“冷静点，听我说。你不能碰我的，不能碰我，我现在很虚弱。我快没时间了，他们马上就来了。”
“（胖几斤使劲摇头）不是的。你说这里是境，我的地方。你能在这儿就说明我们是一样的，我能感觉到。”
“我是闯进来的。”
“我想起来了，我知道所有发生的事。我可以的！我可以帮你的！我会想办法，你等我！等我……”
“（胖三斤眉眼渐开，嘴角上扬）不用。我很好……”
“好什么好！好你会在这儿！？你别以为那么聪明的我会不懂境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
“（胖几斤侧过身，斜着头看向胖三斤）灵魂沉睡的地方。”
“的确……”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醒了却还能以有完整意识的存在继续在这里呆着，但是我清楚你现在的情况！”
“（胖三斤痴痴的看着胖几斤）我心甘情愿的。”
“我明白了！（胖几斤惊呼）境由心生，境随心转。我可以改，改好之后你就不会虚弱了，你就可以回去了。（胖几斤环顾四周，开始来回走动，低着头如梦呓般重复）我可以改，我可以……”
（蓝色的境慢慢的出现黑色的点，一个两个三个……迅速增多变大。黑色的丝状物像触须一样在无风自动，悄悄地向胖几斤靠近。）
“（胖三斤发现境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化，立刻走到胖几斤身边，伸手抓住她的双肩。在碰到胖几斤的同时，蛮横的刺痛感从掌心开始迅速传遍全身。眉头紧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难看。）胖几斤？胖几斤你看着我！你冷静一下，你看着我，你快看着我的眼睛啊！”
“（胖几斤缓缓抬头，当视线对上的一瞬间，一把抱住胖三斤）你死了我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好呢？怎么办……”
（黑色的点和丝状物渐渐消失，境恢复原本。）
“（胖三斤轻拍了几下胖几斤的背后，拉动她的手臂示意放开）真好。还能再次听到你这般说真好。”
“怎么办？我可以做什么？”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做。不对，有件事我希望你一定要做到。”
“什么事？”
“好好生活。记住，是生活不是活着。”
“不一样吗？”
“不能为了活着而生活，要为了生活而生活。不能做奴隶，要成为主子。”
“好。”
“还有，如果你以后要结婚，我希望你是嫁给爱情，不是嫁给柴米油盐酱醋茶，洗衣做饭带孩子。”
“我不想嫁人。”
“可以啊，婚姻不是人生必须有的。怕老了没人陪可以住养老院，做个有钱又酷的老太太，也很迷人。”
“我老了肯定是个又有钱又漂亮又酷帅的老女人。”
“嗯，想象得到。”
“（胖几斤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圆圆的）我想我见鬼了，而且是两个，一黑一白相伴而来。”
“（胖三斤伸手挡在胖几斤眼前）别看！他们长得丑，看了会影响你的颜值的。”
（胖几斤抬手想拿开眼前的手。）
“别动，他们真的难看。还有不能再碰我了，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胖几斤放下手）他们……来做什么？（声音略显沙哑）”
“来抓我。”
“为什么是黑白无常来？”
“我又不是大善人。”
“可也不是坏蛋啊！”
“我来这之前还去了一趟……别的地方，拿件东西。”
“什么……（胖几斤咽口水）去哪？（小声说）”
“九殿。”
“酒店！？”
“对。”
“你去酒店干嘛？”
“不告诉你。”
“哼，不想知道了。”
“我想听你唱歌，好久没听了。”
“想听什么？我是专属人肉点唱机，请选择。”
“儿歌吧。就唱……呃，想不起名字了。什么粉刷匠的。”
“我是一个粉刷匠~（胖几斤唱）”
“等会儿，你把眼睛闭起来唱，唱完再睁开。”
“（胖几斤静静地站了会儿，深呼吸，点点头）好。”
（胖三斤收回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身后快速地朝她靠近。）
“我是一个粉刷匠
粉刷本领强
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很漂亮
……
……”
（歌声落，胖几斤缓缓睁开眼睛，别无他物，唯有蓝色一片入眼。）
“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听完了居然不鼓掌就走了，以后别想再听我唱歌了。”
（语毕，境中无声再起，平静如初。）
……
……
“嘀——嘀——嘀——”
“已恢复正常”护士报告。
“好，继续手术。”医生指示。
“（护士疑惑地看着台上的人）医生，她在哭。”
“（医生走前查看）劫后余生，喜极而泣。”
……
……
九殿审判堂，九殿之王脸带愠色，气场大开。胖三斤立于堂下，一黑一白站两旁。
“好大的胆子！敢来地狱九殿偷东西的你是第一个。”九殿阎王怒喝。
“殿下，必须重重处罚，打下十八层地狱。”黑无常道。
“黑兄，这不和规矩的。下十八层要求可多了。”白无常道。
“给本王闭嘴！就凭你这胆量，本王会好好待你的。（九殿阎王顺势躺下，背靠王座，手撑下巴）来人，把本王后殿的黑袍拿来。”
“是！（堂外有声音答道）”
……
“殿下，黑袍已取来。”
“退下吧。”九殿阎王道。来者得令行礼退出。
“本王赏你黑袍覆体，留你万缕情恨，归你生前记忆，送你利器一副。本王再罚你守百年轮回道，而后往来于人间地狱，又百年里夺魂魄万具，待数达时尽归来，入百鬼幽谷平乱，何时平定了就何时再来审判堂，本王亲自归判。”
“留我情欲，归我记忆，吾王不怕我有朝一日归来亦称己为王？”胖三斤说。
“哦？狂妄。你可有听到传言说，地狱分十殿，每殿归一王，十王十不同，九王心最狠。一世轮回为百年，你守百年定能见熟人往来入轮回；百年夺人魂亦是熟人魄；百鬼幽谷之乱，从来无人能平。”
“已为不同路，再无熟人说。”
“好！即刻生效！”
……
……
今年北方的第一场雪下得很是痛快，呼呼啦啦的一夜后，街上的积雪已有及踝高低。胖几斤站在酒店房间窗前，痴痴的看着外面。
“第一次见着真的雪了。”
胖几斤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子，“你看，路上已经有积雪了。我本来以为下雪会很冷的，带了好几件厚衣服来都用不上，重死我了。感觉北方的冬天比我们南方的暖多了，穿一件裤子都不觉得冷。”
胖几斤走向阳台，推开门，冷空气倒灌进来。
“有点干燥，我的脸都脱皮了。嘿嘿，我有听你话，抓一把你的骨灰，把它装进小玻璃瓶中，挺好看的。我常常放在口袋里，很轻。有次我在网上看到有这样的说法，人的骨灰里还存有一魂一魄。虽然我不知是真是假，但我希望没有。这样你才能是完整的。”
胖几斤把小玻璃瓶子拿在眼前，对着朝阳晃了晃，瓶子里的灰色被裹成橘黄色。
“我痊愈以后依旧从事原本的工作，早九晚五。夜里爱自己调酒，尝过很多奇怪的味道。偶尔会去图书馆看书，常常听歌，也会唱歌。周末一般是睡过去。呃……休年假时我就打包点行李，找个城市，出发，旅行去。你看，我过得很好。我享受生活，我有一技之长，我有稳定收入，我有兴趣爱好，我有感知冷暖，我有不吝施舍……我有你。”
胖几斤收回瓶子，放在手心里。
“我生活得很好，你呢？”
……
……
轮回道前，有一守卫者，手持利器，黑袍裹身，手段极端，若有不按判处行进者，杀无赦。得闲暇时，只见他盘腿坐于轮回石碑上，头戴宽大黑帽，遮住大半张脸，无人知是喜是悲，是睡是醒。
“我很好。”胖三斤答道。
“（胖三斤起身跳下石碑，抖了抖长袍）果然如传言所说，九殿阎王心最狠。真狠心啊。”
……
……
九殿阎王住处。
阎王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闭眼回味。
“好酒。”
……
……
我喜欢跟你告白，不喜欢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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